日本女人如何当太太

1999-06-05 06:53王慧平
东西南北 1999年10期
关键词:家庭主妇主妇保姆

王慧平

唯我独尊的日本男人永远理智地守着这条界河:不让女人和他们平等。同是公司雇员,女职员就得为同办公室的男职员倒茶洗杯子倒烟灰缸。她们的任务之一,就是要让办公室所有的人都能舒舒服服地办公。

美知子是我的朋友,十几年前中日青年大联欢时来过上海,那时的她是那样的青春、热情、娇美。但她依然无法改变当家庭主妇的命运。当然在日本同这一命运作坚决抗争的也大有人在,她们坚守独身。据说,有一个长得不算难看的公司女职员,把自己的两颗门牙拔掉,且又不去“安装”,张嘴就露出两个黑洞,以此吓退所有的男人,包括性骚扰者。以这种自残的方式对抗这男人的世界,无论从何种角度来说都是悲壮而又无奈的。当然也不是所有的日本女性都有这等勇气,大多数依然循着从小姑娘变成小媳妇再变成小老太的路线行进。

嫁为人妇的美知子自然是辞掉了工作,安于天命地当起家庭主妇。

清早起来忙着服侍丈夫

清早起来洒扫庭院,为“主人”做饭,饭熟飘香唤醒“主人”,把一张当日的报纸递到“主人”手上。“主人”慵懒地起身漱洗看报。在饭桌上美知子开始向“主人”汇报家中琐事,诸如隔壁松本家的雄狗一郎君思春,天天来找自己家的母狗敏子。她嫌一郎君出身不是名门配不上敏子,不想混这个血,可敏子一点也不顾身份,一不注意它们又在一起了;如硬性阻制怕松本家不高兴等等。以后美知子有了孩子,就开始汇报儿子太郎的事。听完这样的琐事,“主人”已用完了早饭,美知子从衣橱里拿出西装,在西装口袋里装上熨得平整无痕的手帕。在日本公司,一块手帕有时可以决定一个男人的升迁与否。上司见自己属下每天掏出手帕,熨烫得有棱有角,就知道他有一个贤惠勤快的妻子。日本上司的推理是:有这样的妻子的人,就能把全部精力放到工作上,用全部精力努力工作的人,一定可以重用。尔后,美知子拎着“主人”的公文包,跟在“主人”后面,送他到门外。她的“主人”就是这样每天被她“隆重”地送出门。

自己当保姆

送走“主人”,美知子接下来的工作就是洗衣服打扫屋子。日本人爱干净是世界闻名的,全家人每天用过的的毛巾必须放进洗衣机;房内的每一粒灰尘必须用抹布擦去,于是凭空生出许多家务。美知子有了孩子后,像日本所有的家庭主妇一样,都被家务事拴得牢牢的。所以,在日本当职业女性的只有两类人:单身贵族和婚前的女性。全日本妇女的职业生涯平均只有8年。可能有人会说,为什么不请保姆不请钟点工?这就是在说外国话了,不是一国人不了解一国国情。日本的人工费特别昂贵,请保姆还不如自己在家里当保姆来得划算,不然,外出工作所挣得的那点工钱有时付保姆费还不够。现在我们应该明白了,为什么日本人听到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用轻描淡写的口气说,自己从小是由佣人带大的,现在家里还用着保姆呢,都会吃惊得张大嘴巴半天忘了闭上。在日本,有佣人的家庭不是有钱就是有势,非大富就是大贵之人家。

美知子最不情愿的……

下午的时间,没有孩子时,美知子不是出去学插花学茶道就是出去购物,有了孩子后她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守着孩子。应该说她还是一个本分和保守的家庭主妇。耐不得这份寂寞的家庭主妇,早就带着孩子开车出去打“扒金宫”(一种赌博机),甚至有些粗心贪玩的主妇,玩得兴起,忘了锁在车内的孩子,等到想起,孩子已被活活憋闷死了。或者到人妻俱乐部搞援助交际,满足自己在“主人”身边失去的“性福”。

晚上则是日本主妇们最难捱的时间段,“主人”什么时候回家永远是一个未知数。侍候孩子们睡觉后,就守着一盏孤灯,坐等自己的“主人”回家。不可以自己先睡,试想,“主人”回家见一个睡眼惺忪的女人,吃饭也倒了胃口,一个处处为男人着想的社会,主妇们就得打起精神,直等到“主人”带着满身的酒味回家,主妇们还得热菜热饭端上来。日本的男人尽管在外面已经吃饱了,在妻子面前还得表现出极饿的样子,海吃海喝一顿,还不忘及时递上几句赞美的话,使妻子一天的辛劳总算有了一个“回报”。

这种守门人的日子,不是一天两天,许多主妇一耗就是半辈子。奇怪的是有相当一部分主妇们,反为自己的“主人”天天有应酬感到自豪。她们一般都认为,一个每天没有任何应酬,下班就往家里跑的男人,是没有出息的男人,没有出息的男人不是一个好男人。

美知子的丈夫也不例外,他身为大公司的经理层人物,饭局自然多多。日本是一个公款消费的大国。许多日本小酒馆和餐馆主要是靠可报销的公账来维持的。所以他几乎天天深夜回来。美知子的“主人”是属于那种一喝就醉,一醉就睡的人,这样虽然省却了她的许多麻烦,诸如热菜热饭的侍候;但也生出许多麻烦,其中呕吐物的处理,最为美知子所不情愿,但最令她气恼的是她根本捞不到和“主人”说话的机会和时间。日子长了美知子难免怨声迭起。谁知她那位年龄不大却老派十足的“主人”脱口就说:“在家养着还有意见?”他丢下这句话就出门了。

美知子想生气要生气,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可家里连看她生气的影子也没有一个。她在大学里修过两门外语,曾经想当一名日中文化交流的使者。现在理想是早已散尽不复来,问题是她的“主人”一天比一天不拿她的牺牲当回事。

“主人”一整天不看她一眼

终于捱到了星期天,美知子从早上开始就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想以此启发“主人”自觉关心她。可“主人”一整天没有抽出时间看她一眼,只顾和孩子们玩,根本就不知道她在生气。

日本人习惯说话暧昧、做事暧昧,当然生气也是暧昧的。美知子又没有向中国女人学过大张旗鼓生气的方法,可又知道这样一味暖昧地生气一点也不管用,她心里急着嘴巴就张开了:“您知道我在生气吗?”她的“主人”这时才显出一副吃惊的样子,脸上却分明写着“养着还要生气?”

被“养着”的美知子这才掂出“被养着”这三个字的分量,她应该是一样没有意见没有怨气不会生气的东西。于是美知子顾不得再生气争面子了,转口就向“主人”申请出去工作。“主人”像鉴赏古董一样打量她半天,在证实她的主意已定时,“主人”一票就否决了她。

一哭二闹三上吊,不是日本主妇的习惯,再说她们也没有见识过,根本就不会。连想向人诉说也找不到同情。美知子只得收拾好自己的心情,重新以家庭为轴心运转起来。

事后,她向我声称这是一次流产的“家庭政变”,不费一枪一弹就被“主人”镇压了,不明不白地开始又不明不白地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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