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的爱带上“血性”

2007-05-14 13:37
杂文选刊 2007年10期
关键词:血性杂文河北省

张 迪

张丽钧简介

祖籍河北晋州,毕业于河北师范学院中文系。系唐山市“十杰”青年,唐山市“十佳”教师,河北省语文特级教师,河北省优秀教师,国家级骨干教师,河北省文学院合同制作家,《读者》杂志签约作家。迄今发表各类文章百余万字,作品多被文摘类杂志转载。出版过文集《畏惧美丽》、《依偎那座雪峰>、<你不能施舍给我翅膀》等六部。2004年获得“河北省文艺振兴奖”,2005年被评为“河北省十佳青年作家”。

●记者:您是河北省语文特级教师、河北省优秀教师,唐山市“十杰”青年、“十佳”教师,这些光荣的称号肯定了您在教育岗位上的突出成绩,那么您认为一名优秀的教育工作者最重要的能力和品质是什么?

○张丽钧:应该说,我在教育岗位上没有取得什么突出的成绩;但是,我似乎又可以大言不惭地说,我和教育结缘,既是我的幸事,也是教育的幸事。这是因为,我深深地爱着这个行当,同时也自以为十分适合这个行当——我有着超乎常人的将自己拥有的知识悉数转化为学生的知识的欲望(不折不扣的“好为人师”!);我曾想印制一张个性名片,上面只写这样一句话——“张丽钧:一个容易掏心的人”,因为容易掏心,所以在和孩子相处的过程中就容易赢得他们的心,也因此挣来了一些让我十分珍惜的称号。

我以为,作为一名优秀的教育工作者,最重要的能力是爱的能力。只要我们简单分析一下就会发现,爱其实有许多种类型,而教师对学生的爱是一种带有硬度的爱,它绝不是“母鸡式的爱”。不是终日将孩子护在翅膀之下且不停地唤孩子来享用美食的爱。教师的爱是用道德、理性、激情、智慧编织而成的。因为爱,便自然生出为孩子做榜样的冲动,不允许自己平庸,不允许自己怠惰;因为爱,便生出和敌对力量拉锯的勇气,不能听任孩子的父母用短视的爱坑害孩子,不能允许社会用流行的颜色染花了孩子;因为爱,便要强令孩子牺牲眼前的小幸福,并以孩子战友的姿态为他谋求未来的大幸福……教师的爱,很有一些悲壮的色彩。但是,我的经验告诉我,只有真正具备爱的能力的教师才能真正成为孩子的福星。

优秀的教育工作者最重要的品质是什么呢?我以为应该是忧患意识。我的学校的育人理念是“教孩子三年,为孩子想三十年,为国家想三百年”,这样的理念本身就裹着一种忧患的成分。忧患是什么?说白了就是“操心”,为孩子操心到三十年,为国家操心到三百年,教师的心怎能不操碎?有人说:我们想有一个怎样的未来,就看我们今天拥有一些怎样的孩子。还有人说:只有教育可以让我们准确占卜我们的明天。正因为如此,教育,永远不可能与轻松联姻。

●记者:您一直工作在教育第一线,有着多年的教育经验,您认为当今教育存在的最大问题是什么?

○张丽钧:当前教育确实存在不少问题,我以为最大的问题是缺乏对孩子精神层面的关照。我们的教育,不屑或不愿或不能打造一个在精神上顸天立地的人。

不知有多少人注意到,我们的孩子特别缺乏“神圣感”这种东西。就像我们全社会都狂热地膜拜“小品”这种艺术形式一样,我们的孩子最理想的精神生活就是逗乐的手机短信和好玩的网络游戏。看看我们的童话和儿童剧,几乎没有悲剧,全都是喜剧和闹剧。这样,孩子就很难建立起怜悯心和同情感,“拯救”的情怀更是无从获得。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说实在的,我一直想发出一个号召——不让孩子看《西游记》。孙大圣那种无视天条、砸烂规则的行为无疑是赋予了每个“阿Q”一根精神的金箍棒,但是,“孙猴子心态”一旦根植到孩子幼小的心灵,就很可能裂变成一种万物任我亵渎、规矩皆可踏破的畸态狂想。我主张给小孩子多看一些能让他们“心儿变软、骨头变硬”的读物,我赞赏一个小学教师将苏东坡的这首小诗引入课堂——“钩帘归乳燕,穴牖出痴蝇。爱鼠常留饭,怜蛾不点灯。”我以为多读一些这样的文字,孩子就能生出爱的责任,我们就可以期待他们带着一种伟大的神圣感去爱他人、爱世界。

没有神圣感的人是贫乏的,即使他占有再多的知识,贫乏也将成为他的致命疾患。对自然的尊崇、对生命的怜惜、对卓越者(真正的而不是速朽的)的膜拜、对人类命运的忧戚……这些,都可以唤醒孩子的“神圣感”,可以让孩子因为拥有了一种伟大的精神体验而显得高贵起来、丰富起来。

●记者:以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从生活的细节入手,来阐述哲理,这是您行文的主要风格。您为何如此关注生活的细节?

○张丽钧:《读者》杂志曾发表过我的一篇文章,题目叫《浇花》,说的是一位母亲开心地为她的双色杜鹃浇花,而她的孩子也仿效着她的样子提着喷壶来浇花。一天,孩子又来浇花,却突然哭了起来,妈妈问他为什么哭,他说花不见了。妈妈跑过来看,发现杜鹃开得好好的。但是孩子却说,那是你的花,我的花不见了!妈妈这才明白,孩子所指的花其实是刚被她拔掉的长在花盆里的杂草。妈妈从垃圾筒里翻出那些杂草,仔细观瞧,结果发现果如孩子所说“它已经开了两朵花了”。那花太小了,那花也太丑了,妈妈不管它叫花,而孩子每天辛勤浇灌的却恰恰是那不起眼的花。我想说,我所关注、描摹的东西,也恰如孩子眼里的小花一样,在杜鹃面前,它是那样渺小,那样微不足道,但是,它是不容忽略的存在!

我其实是在用自己的心灵之泉殷勤地浇灌着那些不惹眼的小小花朵。我知道有许多人像那位“妈妈”一样,只关注着大朵的杜鹃花,以为只有那样的花才配叫“花”;但是,我就是那个死心眼儿的“孩子”,坚决认为世间没有寒碜的花!我热爱细节。我愿意通过自己的笔放大那些细节,然后拿给读者去看。西方有句话说:魔鬼住在细节里。而我想说:天使也住在细节里。我相信细节的水珠能够折射阳光的美色。

我愿意用细节热切地放大良知的声音,并且我悬揣,这声音会有听众。

●记者:您的一些杂文颇具散文风格,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我们多将其归并为“非常规杂文”范畴,很受读者欢迎。请问您的这种写作风格是怎样形成的?

○张丽钧:我把自己的创作划分为三个阶段:写诗的阶段,写散文的阶段,写杂文的阶段。做学生的时候,满脑子旖旎梦想,就觉得非用诗歌的语言不足以表达自己的浪漫情怀;后来,我开始用礼赞的眼光看世界,不知怎么就看出了许多温情,便改写散文,用有温度、有色彩的句子来表达自己对这世界的爱;再后来,我仿佛渐渐摒弃了那温柔,笔下的句子生出了棱角,发表出来时,居然从经常占据的散文栏目挪到了杂文栏目。可能因为我走了这么曲折的一条路.所以,现在拿出来的东西就兼有了散文和杂文的风格。

从追求绚丽的语言到追求锐利的语言,我以为自己实现了一个飞跃。倒退十年,我可能不认可自己在若干年后的这种必然的嬗变,但是,当我审视今天的自己,同样不能容忍自己再如十年前那样用一些看似清澈、清纯、清丽的句子连缀成一篇篇轻浅的文章。光阴敛走了春之繁丽,却将有分量的果实留在了枝头。

我想强调的是,我对世界的爱没有流失,我只是改换了一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爱。我的言辞有时显得有些冷酷、有些刻薄,但是,在这冷酷和刻薄后面是我超越了“歌德”境界的一种真爱。因为爱之深,所以责之切。我在前面说过优秀教师的爱是用道德、理性、激情、智慧编织而成的,其实,杂文家的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教师的爱是有硬度的爱。杂文家的爱是有深度的爱。

●记者:您是我刊自2006年1月开设访谈栏目以来,十七位采访对象中惟一一位女性,希望您能从一位女性的视角来谈谈对杂文这个相对阳刚的文体的看法。

○张丽钧:很惊讶地得知自己居然是贵栏目开设以来的第一位女性采访对象!杂文确实是一种“相对阳刚”的文体。女性作家,文字往往给人较鲜明的“性别感”。有人不但刻意在文字中强调自己的女性性别,而且还挖空心思炫耀自己尚具有“年轻、聪明、好看”等诸多撩人的特点,因为这样的文字确实不乏受众。(我在前面提到,我们的教育在培植孩子“高贵的精神”方面存在着弊病,这就不难解释为什么一些畅销的玩意儿根本不叫玩意儿这个问题了)之所以女性作家笔下的东西难有大气象,是因为她们宣泄一己情绪的欲望太过强烈。所以,就有了“小女人散文”之说。买了一支唇膏,洗了一块真丝,长了一个痘痘,做了一个春梦,都可以写进文章,慷慨地将自己的“亚隐私”四处张扬。我不讳言。自己也曾是这样文字的热心读者,但是,感谢岁月,没有将我遗弃在时光的车辙里,而是栽着我走到了更远的地方。

有人说。你心里有什么眼里就有什么。近几年,我越来越钟情于那些读起来有些“辣心”的文字,这些文字对我而言有一种特别解渴的功效。对于自己欣赏的风格,大概就会自觉不自觉地去追求吧?有个文友对我说:读你前期的东西,处处都能读出你名字中的那个“丽”字,读你后期的东西,处处都能读出你名字中的那个“钧”字。——呵呵,概括得不算不准确。

我想。只有将目光转向苍穹、苍生的人,才可以拥有可贵的“杂文情怀”。那被鲁迅先生称为“匕首、投枪”的利器.不可能握在一个只关注自我愉悦度与对异性吸引度的小女人手中。当我们的手开始不能自抑地去摸索那些利器,就说明,我们的爱,带上了“血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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