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谁的茶香中香销魂飞

2007-11-22 04:30李巧儿
都市文萃 2007年11期
关键词:米娜木棉树红茶

李巧儿

1

米娜穿着白底蓝色碎花开襟式上衣、黑色大裤管高脚裤的工作制服,在姑苏小镇的一家茶馆里,为郑宇斟了一杯红茶。

茶汤犹如玫瑰色,袅袅的一缕水汽在茶杯的上方婉转徘徊。郑宇端起抿了一口,说:“嗯,真是好茶。”他冲米娜一笑。此时,午后的阳光透过茶馆的雕花玻璃窗,斑驳地洒在红木桌上,细碎的光痕映出他脸上怡然自得的笑意。

这一年,米娜20岁,是一个成长于苏州河边的水乡女子,清秀、灵慧,郑宇29岁,是来自南方一座临海城市的游客,俊朗、稳重。6月午后的初相识给两人留下的美好回忆,看似波澜不惊,却如微风细雨深植在两个人的心中。

临走的那一晚,在姑苏小镇那间临河的小屋里,郑宇在米娜耳边呢喃:“米娜,你真像一杯红茶,我要在我的城市里给你开一间茶馆。”

在郑宇的那座城市里,许多街道都种有木棉树。米娜来时,正是木棉花开的季节。郑宇常常牵着米娜的手在那些红艳艳的花朵下散步。米娜就想,如果能和郑宇这样牵手一辈子,她什么都可以放弃。

但是,木棉树红了又绿,绿了又红,每完成一笔订单,郑宇便带她旅行:洱海、婺源、马尔代夫、韩国济州岛……给了她很多的惊喜,但从未给过她关于婚姻的惊喜。米娜只知道他有过一次短暂的婚姻,但这又有什么呢?这并不妨碍米娜爱他,不妨碍她热切地期望着能成为他的妻。

木棉树又红了的第五个年头,一个清晨,米娜在接了母亲打来的电话后,问郑宇何时娶她为妻,因为过去的几年里,母亲年年都为她置办嫁妆。郑宇沉默不语地去上班。晚上,他说公司里要加班。这是郑宇第一次彻夜不归,米娜站在阳台上,看着深夜寂寥的马路,木棉花花絮在暗黄的路灯映照下,飘浮不定地翻飞着,像极了郑宇这5年里的心。米娜不禁泪水涟涟,她想她会失去郑宇的。

但第二天天刚黑,郑宇就回来了。他说:“米娜,我对婚姻有些厌倦了,但如果你想要,明天我们就到民政局去吧。”米娜讶然一笑,眼中含泪,手抚他的脸,连连点头,想把他脸上流露出来的忧伤和挣扎细细抚平。

婚礼不算隆重,但在郑宇请来的策划高手的策划下,办得精致、浪漫,是米娜梦想中的婚礼。当新房里只有她和郑宇两个人时,她又莫名地流了些眼泪,郑宇就笑,说:“给了你想要的,还不满足吗?”

当然是满足的,米娜知道,这种满足能让她从此更爱郑宇,她的日子也更幸福。但幸福往往是驚心动魄与平淡相结合的产物,婚后仅半年,在各自忙碌的日子里,她和郑宇相对而坐时,郑宇变得无话可说。即便是米娜努力挑起的某个话题,也会很快地在他那儿曲终落幕。米娜为此困惑不已。一次她问郑宇:“我还在你的心里吗?”郑宇淡淡地一笑,说:“当然,我不也在你的心里吗?”

米娜绷紧的心松了一松。

2

婚后第三年,米娜遇见磊。

那天晚上,她照例到茶馆察看生意。茶馆顾客盈门,和一些熟客喝了会儿茶,她回了办公间。一个小妹敲门进来,说外面有客人想请老板娘喝杯茶。

这是常有的事情,米娜点了点头。

一个肤色稍微有些暗淡的男子,端坐在茶馆东南一角,米娜有一瞬间的恍惚:他怡然自得的微笑与自己第一次见到的郑宇是如此的相似。她在他对面坐下来,发现他喝的是碧螺春,茶汤碧绿清澈,已沉底的茶叶早已展叶吐翠。

后来米娜知道,这个名叫磊的男子,喜欢喝绿茶,尤其喜欢喝碧螺春。“它香而醇和,一杯尽了,口舌回甘,如何不爱?”磊笑说。

米娜何尝不知,但郑宇爱喝各式红茶,唯独不爱绿茶,自她与郑宇相识相爱以来,她也渐渐偏爱起红茶,对绿茶少了兴趣。

那一晚,米娜与磊天南海北地聊,茶馆快打烊时,磊才结账离开。磊问能否送她回家。这种情况米娜当然已遇上多次,就像以往一样,她随口说:“不了,我有车子。”顿了顿,她又说:“车子是我丈夫送的。”

磊点点头,像看出了米娜的意思。米娜倒是有了些尴尬,喃喃地想说什么,磊摇摇手,微笑着告辞了。

磊后来成了茶馆的常客,一个星期中总有两三晚呆在茶馆里,两三个朋友作陪。他的那些朋友也如他一般:衣着不俗,眼神凌厉,彬彬有礼。米娜喜欢这样的客人。但磊从未带过异性到茶馆,她有些不解。一晚磊独自前来,她开玩笑地问:“磊,真的没有女友吗?我以为你是爱情高手。”磊扑地一笑,一口茶喷溅于红木桌上,说:“爱情没有高手,就看你自己想不想上钩。有时是我不想上钩,有时是对方不想上钩。”

米娜也笑,不怎么在意。但这一晚回到家,郑宇应酬仍未回来,她入睡时,竟梦见了磊:在自己那部小车里,她和磊在车子的后座,磊温热的手指在她的身体上游移、肆虐……

被郑宇摇醒时,米娜看见他惊诧的表情。

“只是做了一个梦。”米娜自言自语,满脸绯红,但丝丝的羞愧夹杂着某些冲动在她的心里奔腾开来,她想:“不,郑宇就是我的一切,我和磊是没有故事发生的。”

3

但有故事发生的,却是郑宇。

米娜是在做了那场梦的第二天晚上,从郑宇的嘴里听到了一个名字。“红儿。”郑宇唤了3声后,翻过身,又沉沉睡去。很明显,这是女性的名字,米娜的心一颤,呆望着他的后背好久,原来在他心里除了自己,还有一个“红儿”,又或者,只有“红儿”一个?那么,他和“红儿”的故事又是怎样开始的呢?

米娜只觉揪心地疼,想唤醒郑字问个究竟,但终究还是噤了声,辗转半晚才睡去。

当屋子里只有米娜一人时,她想到背叛这两个字,顿时有些哽咽。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磊带了两个朋友又来饮茶,照旧把米娜从茶馆的办公间里请出来聊天。心事重重的米娜不再有往常行云流水般的谈笑,磊没问什么,眼里却有了疑问。米娜不由得开始慌乱,借口要盘账离了桌,在办公间里一直呆到打烊。

拉上茶馆的闸门后,米娜一转身,看见了磊。

或许这世上,无论怎样的男人或女人,在遇见合眼缘的异性时,男人总喜欢做猎人,享受追与捕的快感,女人总喜欢做一颗钻石,享受被细细雕琢的高潮。郑宇是不是对那个叫“红儿”的猎物说出同一句话:“你真像一杯红茶呢。”于是,这一晚,在离茶馆不远的一家酒店里,她成了磊身下伸展叶翠的一叶绿茶。

米娜在凌晨一点回到家里,郑宇仍没回来。电话留言机里,郑宇说集装箱的货物临时出了问题,他要在港口通宵工作,米娜淡然一笑,吐了口气,想,现在,她和郑字,旗鼓相当,都成了有故事的人了。

4

半个月后,做成了一单大生意的郑宇带米娜到威尼斯。漫步在圣马可广场,走过一家又一家琳琅满目的纪念品商店,坐在小船里看着运河两边宫殿式的建筑鳞次栉比,水城威尼斯的繁华在米娜眼中缓缓流动,她的心却是寂寥的。

夜晚,在威尼斯临河的一间旅馆,米娜的四肢在郑宇的怀里失了方向,松懈地铺展着,脑里晃动的却都是磊凌厉的眼神。郑宇便笑说:“宝贝,我以为你会在这座浪漫的城市把红儿送给我呢。”

红儿?米娜的身体陡地僵直,嘴微张着。

“是呵,有一晚我梦见你给我生了个女儿,会甜甜地笑,着玫瑰色的花裙,像一叶红茶,我唤她红儿……”郑宇兴奋地说,米娜却已湿了眼眶。

原来只是他的一句梦话,她却背叛了他。这个背叛的秘密,于她,或许永远是一个心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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