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Ｎ的彼岸花开

聂　子

遇到小D前，我正拖着重重的行李踟蹰在校园里，身体早已像少了螺丝的零件一样，松弛得即将垮掉。小D的及时出现，让我如同在阴雨天看到了天边无比瑰丽的彩虹。后来我一想，自己是多么幼稚，她只不过是冲我笑了笑。

N天后，我坐在食堂里，当时我已熟悉哪道菜里的苍蝇少一些，哪道莱里多一些。当然，我再没有遇见小D。我之所以叫她小D，是因为初次遇见时，她的书包上画着一个可爱无比的狗狗。并写了个“D”字。以我多年的英语作战经验，我很容易判断出·，那是“Dog”的意思。

我一直觉得，相见的次数与想念的程度成正比。因此我好久没有看见小D，便会忘记她。待我又一次看见她时，已是初秋。学校里的树木开始凋零，附近艺术学院的教室里传来小提琴嘶哑的声音，整个情景伤感得影响食欲。小D从我身边若无其事地走过，我上下左右打量一番，感叹道，她身边的男孩的确比我帅啊!在韩剧流行的今天，哪个女孩不喜欢帅哥呢?

“错，”当我把这句话对老杀讲时，他斩钉截铁地说，“你只要懂得呵护她体贴她，不计得失地屁颠屁颠地服侍她，那么她一定会投怀送抱。”看着老杀身边无数蝶儿蜂儿飞来飞去，我只有相信他。“老杀”一词便是少女杀手的简称。

离2月14日越来越近，兄弟们皆成双结对地出入于茂林深处、荷花池畔。不甘落后、勇于进取的小N(只因为我姓氏的声母是N)只好费尽心思跋山涉水地开始他的恋爱之路。选修课也去了，不选的课也去旁听；图书馆也常绕绕，毕竟这里的女孩没有长相也该不乏气质：再也不提前赶到食堂，而是等着人群摩肩接踵时迈着慢步款款而去：甚至，我也参加了舞会，因为听老杀说他的第一任女友便是在舞会上结识的。

一段时间的苦苦寻觅告一段落，我依旧是单身一人。就在我决定放弃时，老杀冲我大喊：“有办法了!”我问：“什么?快说!”“一包烟!”他伸出五个指头敲诈我。我转身爬上床，从中南海的烟盒里抽出一根扔给他。“一盒!”老杀指指我手里的烟说。“你先说，说完给你，万一你耍我呢!”“你就这么不相信我?”老杀像靴子猫似的，装作一副很可怜的样子。“这年头，哎，谁相信谁呢?!”我故作沉思。

结果，我照他说的，来到了外语学院，这是一个神奇的学院——在那里，你基本上看到男的就可以不假思索地喊老师!女生多如牛毛，男生少如金丝，我带着物以稀为贵的心态走进了外语学院。

正赶上下课。一群花枝招展的女生涌出楼道。我傻愣在那里，一动不动。她们一个个从我身边经过，用五颜六色的眼睛打量着我，我闻到了呛鼻的香水味儿，赶紧向后退，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待动荡的局势平息下来，我深呼一口气，转身欲离开。这时我听见身后有人似乎在喊我：“喂!”我转过身。“可以帮下我吗?”她指指地上，是一只箱子。我仔细打量了下她，走了过去。

我帮她将箱子搬到了楼下，偶尔会有肌肤的碰触，她有些羞涩。我问她里面是什么，她说是一些英语参考资料。“天啊!”“怎么了?”她问。“没什么，你们学英语的真不容易啊!”“学什么的容易呢?”她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我。我绅士般的笑了笑。最后，她只是一声感谢，可我却心潮澎湃。这算一见钟情吗?

“算，当然算了!”老杀指着我鼻子说。我摸了摸鼻子，捏下一颗饭粒儿，屈指一弹，恰巧弹到了小林的脸上，他正全神贯注正襟危坐在电脑前，只听他大叫一声：“你小子害我丢了一条命!”舍友们都哈哈大笑起来。小林酷爱玩网游，他曾说他对网游的感情比他爹妈还亲。我们开始不信，后来确信无疑。一天他妈打来电话，他不在，我接的，说他爸爸生病住院了。我打他手机他也不接，他回来后，我急忙转达，可他却听而不见，第一时间打开了电脑，说什么今天有比武大会，武林豪杰都不可错过。

我没有理会小林，一屁股坐在了老杀床边，他正在看金庸小说《倚天屠龙记》，我恭恭敬敬地递上一根烟：“您说这事怎么解决呢?”“一国两制!”“什么意思?”老杀看了我一眼：“一个国家两种制度!”“然后呢?”“你就是一个国家!”“那两种制度指的是?”“送花和写情书啊!”“不愧为少女杀手，简直资深!”老杀被我夸得轻飘飘起来，吧嗒吧嗒地吞云吐雾，呛得我直咳嗽。“小N，那女孩怎样?”老杀斜着眼问。“我个人感觉，像赵敏!”“什么?”老杀一激动烟头掉在了被子上，急忙弹落，望着我：“不会吧?”我知道，老杀深爱着《倚天屠龙记》里的赵敏。“那咱们第一步怎么办?”我问。“送花啊!”老杀指了指墙上的玫瑰花说。

于是，我和老杀去花店里买玫瑰花。老杀说送粉玫瑰。我问为什么。他说：“粉玫瑰的花语是初恋的意思。”“然后呢?”“然你个头!女孩当然希望她是你的初恋啦!”我歪着头想想也是。“那买多少呢?”“这个嘛，买得越多成功率越高!”最后，鉴于资金不足，我只能买下9支，花了我一周的伙食费。老杀看出了我的郁闷，拍着我肩膀说：“兄弟啊，这个时候鲜花贵，况且你买的是粉玫瑰，要是狗尾巴草就便宜多了!”

鲜花买到手了，接下来就是谁去送花了。这时老杀大惊小怪地问：“你知道她底细吗?有男友吗?”我哈哈地笑了几声，拍了他一下：“哎，这点哥们早调查清楚了。她叫林菲，目前单身!如果不赶快出击的话，恐怕就落入他人之口了!”老杀冲我竖起大拇指：“不愧跟了我这么久!”

那谁来送花呢?老杀有所憧憬地望着我，我很干脆地说：“你不行，万一‘赵敏落入你嘴里怎么办啊?”经过一番筛选之后，最后我任命小林去完成这次历史性的艰巨任务。因为唯有他长相略逊于我。他办事，我放心。

小林答应了，条件是给他买个鼠标。我毫不犹豫地同意了。小林便开始执行此次任务。待他回来，我激动地跑上前去问事情的进展。他诡异地一笑，那笑容里，我便知道，成功了。那天晚上，举国欢庆，神七发射成功了!

我兴奋得有些失眠，迟迟不能睡着。第二天早晨，待我迷迷糊糊醒来，看见室友们一个个都垂头丧气的，我问怎么了。“小N，我——”小林支支吾吾的。“怎么了?”我好奇地问。“林菲的信!”老杀忍不住说。我激动地从床上滚下来，光着脚抢过小林手中的信。然后我才明白了他们脸上的愁绪源自何处。原来，林菲爱上了小林。

我什么也没说，爬上床，盖上被，转过脸去，面对白色的墙壁，心如刀割。“我是按照事先说好的去办的，是她——”我打断了小林：“别再说了，过去了，谁也别提了!”老杀破口大骂一声：“什么丫的‘赵敏，滚蛋去!”随后宿舍里便陷入了鸦雀无声的戒备状态。

神七虽然顺利发射成功了，可我的爱情却告终了。本想就这样算了，可没几天，小林找到我，拉着我去见一个人。就这样，我认识了夏蓝。

夏蓝是林菲的室友，是那种第一眼看上去很美，以后越看越美的女孩。于是，我又一次陷入了爱河。

为了表达我对夏蓝的爱意，我常常约她出来吃饭或是看电影，偶尔嗓子闷得慌就去KTV。她从来没有拒绝过，只要有时间就会准时赴约，因此我以为她对我的感觉也不错。每次付账时，她总是主张AA制，我说那是外国礼仪，咱中国没那一说，然后慷慨解囊。心里想的是：将来有你掏的时候，着什么急啊。

周末，校礼堂放映电影《画皮》，我早早地吃完晚饭，来到夏蓝宿舍楼下，喊她的名字。她从窗口探出头来，叫我不要大叫。我只好闭上嘴。待她下来时，我暗喜，今晚之后，你就是我的女友了。

影片演到煽情处。夏蓝哭哭啼啼的。我递给她一张纸巾，她羞答答地看着我：“你为何对我这么好?”“呵呵，无论你是人是妖，我都爱你。”就这一句台词，原以为可以将我和夏蓝的关系由量变转化为质变，谁知却使我们的交往到此为止。她说，她已有男友，在外地，而我呢，她只当作朋友而已。“朋友?”我气急败坏地一挥手，爆米花洒了一地。

那几天，这座城市的天空总是阴霾重重，而我情绪一直很低落。在大家期待着明媚的阳光时，我却渴望着一场大雨。终于，下雨了。我走在雨中，手里拿着一把没有撑开的伞，任雨水从我脸颊肆意流下。不经意间，一扭头，见一女孩从我身边跑过，没有打伞，狼狈不堪。我定睛一看，急忙遑上前去，为她撑开了伞。这一行动很快在学院里传为佳话。

她接过了伞，好奇地看着我。她当然不认识我，可我早就认识她。她就是书包上画着狗狗的小D同学。我把翁伞塞给她，然后一阵风似的跑开了。

接下来的故事便是还伞，然后我们相爱了。她的名字叫李悦，不过我还是习惯叫她小D。我给她写了一封长长的情书，她去苦诉我：“即便没有这封情书，我依旧会喜欢你”“没错，是人是妖都无所谓嘛!”

没想到，我绕了一大圈，还是回到了起点，并看到了我的彼岸花开。而小D依偎在我怀里，亲口告诉我：“这个情人节，我会陪你一起过，不让你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