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爱之魔咒缠住你的来世今生

小妖粉粉

我们因为彼此都觉得亏欠，而变得小心翼翼，爱情丧失了它原本活色生香的面目，只剩下举步维艰的维系……

一、爱之语

何生有一头冗乱的长发，常年胡子拉碴，却风马牛不相及地穿西装长裤。第一次见他，我笑了。他微闭着眼睛不说话。我将戴着胶皮手套的双手插进他的头发，先生，如果疼就告诉我。

他这才睁开眼睛，斜睨了我一下，然后又微微闭上，似在思考疑难困惑，也似在坚强有力地遗忘某些片段。

我悄悄摘下胶皮手套，将药水直接抹在手上，一寸寸揉搓他的头发。娟子过来说，绿苏你不要手了？这药水杀伤力很大的。我对她友好地笑，却不说话。

何生交钱的时候指着我对老板说，那个小孩不错。老板客气地回应。我用力地搓洗双手，那些药水，将我的双手浸染得发麻。可是，我不疼。

下班后，莫清来接我，用他的长城摩托载着我穿越这城市的黑暗和寂寥。莫清是一家城南汽车城的修理工，白日里他穿着看起来肮脏不堪的工作服躺在车轮后发动机下，夜晚他骑着摩托车到城北接我回家。那是租来的一室一厅，里面的布置很简单，除了生活必需品几乎没有其他。

莫清总是叫我跟他一起洗澡，这个习惯我们已经保持了四年。莫清的身体很脏，我总是离他稍微有点远的距离。莫清就不好意思地对我笑。那个时候，我只是看着他，将身上的污垢用力地搓下来，然后用清水哗哗地冲洗。然后，他会抱我到床上，奋力冲刺，口里声声喊着我的名字，绿苏。有很多瞬间，莫清的身体在我眼前变得模糊，就像我看不到我们遥远的未来。我会在快要升入云端的时刻，将微麻的双手触进莫清的头发丛里，感受彼此相爱的温度和喘息的厚重。这是我们相依为命的惟一证据。

莫清将头埋在我胸部的位置，呢喃低语，绿苏，我爱你。

在那刻，我总是莫名其妙地流泪，在黑暗里。为什么，莫清总是在激情之后说出这个在我看来圣洁无比的爱之语，难道他男人的自尊只能在跨越了我的身体之后才能得到些许的力量？

二、爱之光

是在一个月后，何生打电话到店里，两分钟后，老板递给我一个纸条吩咐道，按照上面的地址，去上门服务，是老顾客了，不用担心安全。

于是我看到了何生的名字和门牌号。我按响门铃的时候，何生在里面发出有气无力的声音，进来吧！原来，门是没锁的。

何生卧在沙发上，背对着我，电视屏幕上闪烁着一片花花绿绿，他在看广西台的服装表演。我站在他身后，不知道该做什么。何生这才起身坐起来，朝我笑，他应该有很多天没洗脸了。看起来苍凉，像西域某片被荒废的沙漠，瞳孔里升起孤烟一般的惨淡光芒和茫然的味道。

他说上次我洗头时让他很舒服，今天因为身体不适所以只好将我叫来，至于费用他会加倍付的。我不说话，开始将他的头放到沙发的靠垫上，

抹上药水，不戴手套为他清洗按摩。

电视的声音开得很大，我们都不再说话。何生那天给了我小费，足够我去地下商场买一身行头。在此之后，何生那清凉的眼神总是闪现，像幻灯片般循环播放。冥冥中，我期待着何生的再次光临或召唤。可是，他不再出现。

莫清那天打电话来时显得很兴奋，有客户看中他，要雇他当贴身司机。我们的生活终于见到了一线曙光，尽管暗淡，可聊胜于无。我跟老板请假，要提前下班。我艰涩地等，可莫清失约了，说好半个小时到，可一个小时过去，他依然没有来。是医院的电话打来，医生说莫清因骑车过快与人相撞。我赶到医院时，莫清头上包着纱布，昏迷不醒。在莫清的身旁，我见到了何生。

撞莫清的人是何生。

何生一个劲地对我说对不起。我只流泪，不说话。何生顺势将我拉到怀里拥抱了一下，顺便拍了拍我的背。

医生说，只要有钱，莫清的医治应该没什么问题。这话是对着何生说的。何生交给我一个银行卡，说钱的问题不用担心。

何生说有急事离开了，我拿着那张银行卡，猜想里面有多少钱。

莫清是在三天后醒来的，他用力地敲打着他打着石膏的左腿，一个劲地骂自己该死。我拼命让自己笑，我不要让莫清看见我流泪，我要给他的是我的欢喜，而不是悲伤。

关于莫清，一直是我亏欠于他。

三、爱之劫

莫清是我刚入大学时军训的教官，他像个英雄般出现在我贫瘠的世界里，恍如一道凌厉的光照亮了我隐蔽多年的爱情天堂。我故意做不合格的动作，让他在休息时单独训练我。我偷窥般的眼神扫射于他浑身上下，那扎眼的绿总是让我眩晕。莫清有时会纠正我的动作，跟我有身体接触，比如端正我的肩部，或者抬高我的小腿。那个时刻，我觉得幸福就是那举手投足间的触碰，快感和满足迸发。爱情生长时，其速度是无法抑制的。

我疯狂地给莫清打电话，我约莫清看电影，我约他去江边散步，我任性地让他背着我从很高的楼梯上一步步走下去。那时的快乐简单得就像吃棒棒糖的孩子，单纯而美好。

我俯在莫清的耳边说爱他，莫清说，军训结束我们就可以公开恋爱关系了。我期待那一刻，莫清是重点大学本科毕业，而且是生活在那样一个鲜为人知的环境里，于我，充满了新鲜。如果，我能光明正大地拉着莫清的手走在校园里，那该让我多自豪！

那天下着细雨，训练被迫结束。我偷偷给莫清塞纸条，不如，我们出去淋雨吧！当所有队员解散后，我和莫清偷偷去了江边。忽然间电闪雷鸣，暴雨忽然落下。我躲在莫清的怀里，觉得安稳而幸福。天黑的时候，雨依然没有停。莫清看着天气说，你不要感冒了，不如我们去对面的旅馆躲一会儿。

我们将湿透的外套脱下来，挂在一起，那是唯美的相爱的景象。后来，莫清开始亲吻我，然后我们盖上了被子。当莫清意欲进入我时，我是懵懂的，甚至没有阻止也没有反抗，相反却是对未知的好奇和期待。我笑着躺到他怀里，我说，一辈子只能对我一个人好。莫清不说话，只是默默吻我的脸。

是一个月后，莫清忽然告诉我，大学时的女友要跟他结婚。我目瞪口呆地怔住，从不知道莫清有个纠缠不断的女友。莫清说，我是他这辈子惟一真心爱的女孩，可是我太小，他现在希望能尽快结婚生子，然后一心发展事业。可是，莫清，你不觉得这个理由过于搪塞吗？

于是，我愤怒了。我说，莫清诱奸了我。

校方领导和部队领导都震惊了，莫清被开除了。莫清离开那天跟我说，他不恨我，是他对不起我。就是因为这句话，我觉得我们之间的爱情不该这么结束。我必须跟他一起奔赴未知。我自动退学，跟着莫清来到这个小城。没人知道我们的过去，也没人会关心。莫清凭着在部队学到的一点技术去修车，我则去理发店当学徒。其实，我只是喜欢将双手插进男人头发时的感觉，那让我觉得安全，稳妥，让我觉得很多事可以一手掌握。

究竟，我们谁欠谁的呢？

爱情里，是没有规矩可循，也无定义可下的。

四、爱之恶

莫清出院在家养伤，而我继续到理发店上班，何生也成了我的固定顾客，每个周一他会要求我上门为他按摩洗发。每次，他都会问起莫清的伤情。我觉得，这是一个善良的男人。

那天，天气晴朗，何生摆了一桌丰盛的酒菜，他说谢谢我的服务。

后来，我们喝多了。何生问我，你喜欢我的对吗？否则你不会答应上门服务的。

我是爱得累了吧，于是扑进了何生张开的怀抱里。我跟何生说我和莫清的旧事，何生摸着我的身体，说我是可怜的孩子。

我在何生的动作里找到了温情和爱意，我们的动作持久而缠绵。或许，何生已看穿我和莫清的相爱已变得畸形。我们因为彼此都觉得亏欠，而变得小心翼翼，爱情丧失了它原本活色生香的面目，只剩下举步维艰的维系。

我开始不再那么惦记莫清的腿，我甚至希望他恢复得慢一些，这样一来，我和何生的情事便可以持久一些。迟早我都是要回归到莫清的世界里的，在这个城市里，我们只能是彼此的惟一。莫清说，他要赚很多钱，让我继续读大学。我们都为梦想而奋斗，生生不息。无论这梦想是关乎爱情还是生活本身，它都有着沉甸甸的分量。

何生每个星期都会给我一笔钱，存到一个固定帐号里。我们之间不谈爱情，只说欢喜。

是半年后，莫清的腿快要痊愈时，一个女人找到了我。她将一沓照片摔到我面前，命令我离开。那是我和何生纠缠时的镜头。

原来，这就是当年要和莫清结婚的女人。她还是找到了我们。她狠狠地骂我贱人，说我毁了莫清光辉灿烂的美好前程。

我笑了，无所谓毁不毁。这场游戏，我赢了。

五、爱之结

我早就知道，莫清爱上他的一个客户，何生。何生经常去那里修车。莫清所说的要去当私家车的司机，车主也是何生。可莫清觉得愧对于我的痴情，便自己酿造了一场车祸，他的主治医生也是我的一个顾客悄悄告诉了我一切。莫清腿上的石膏是假的，他只是想让我主动离开。

可我不会，绝不离开。这个男子，我为之付出了太多，怎会甘心一拍两散？

即使何生以众多名义给我很多金钱，可我不需要。我需要的是莫清。

何生很笨拙，他找一个女人来充当莫清的女友来要挟我，却不知道，莫清当年的女友早已嫁做他人妇，她的丈夫是我同学的哥哥。这样的女人，我怎么会不去关注下落？

何生错了，他以为他用金钱便可以买到他的爱情。莫清也错了，他以为他用断背的假象便可以让我返回人生的正轨。

我不。

我再次带着莫清离开，这次，我们去一个世外人桃源，那里没有男人也没有女人，只有我们两个人的爱情。

亲爱的，我的莫清，你与我饮了这杯酒，我们便可以生生世世在一起了。

我亲吻着莫清嘴角渗出的丝丝鲜血，告诉他，这是我们相爱最美的时刻。你要记住，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