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芬:我的人生只要高潮

2009-03-05 02:58
家庭之友 2009年6期

赵 丹

1

德芬第一次在电视上看到那个男人,爱情便一发不可收拾。他大她10岁,有段不幸福的婚姻。德芬顶着所有人反对,不顾一切地去爱,25岁时嫁给了他,婚后,他却对她忽冷忽热,以为生个儿子会保住他的爱,但却一直不能怀孕。她试过各种方法,看遍中西医,就是没结果。在街上看到孕妇,她会委屈得落泪。结婚两年,他开始彻夜不归,她努力,但依旧不被爱。

27岁她离婚,前夫富有,对她却不大方。离婚前,德芬懒得向他伸手要钱,自己拿薪水贴补家用。之后,她更没有拿到一毛钱的赡养费,因为他不肯离婚,她只好拿钱换自由。

德芬一直都是一个有勇气的人,前夫离婚时说了一句话,“张德芬,要结婚的是你,要离婚的也是你,你真是个伟大的女人。”

为了疗伤她选择去留学,她辞掉女主播的工作“我的职位虽光鲜亮丽,很多人想要,可我不喜欢那光鲜亮丽,也不喜欢一出去碰到人家说,你就是电视台播新闻的主播啊,真漂亮,你播得真好,我们全家人都爱看。我觉得很虚浮。我不喜欢这个虚名浮利的东西。”

申请学校的时候,要出示台币一百万(约合20多万人民币)的存款证明,她拿不出来,父亲为她向朋友借了钱。

朋友说她从云端跌落谷底,其实是她自己选择从云端去到谷底。

2

德芬还记得19年前,距离纽约西北5小时车程的Svracuse,称为“雪城”,每年一半时间都被掩盖在苍茫大雪之下。Svracuse的雪纷纷飘落,在路灯映照下翩翩起舞。她将双手举过头顶,开心得像个孩子。“那个冬天是我人生中最苦的日子,却第一次见到雪。那天真冷啊,但我却觉得那是上天眷顾我。台北没有雪,我总是那么幸运。”

11月,她独自站在公车牌下,将自己包裹在厚实的棉服里,呵气马上凝结成白雾。几个月来噩梦一直萦绕着:失眠,来到陌生国度后,一个人整夜发呆;失落,独自办理琐碎的入学手续,而之前她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排队想家,没有朋友可以倾吐心声,困顿,每周20美元的零花钱,连个3美元的垃圾桶都舍不得买,打开衣橱,看到一件曾经花180美金买来的牛仔外衣,惟一的念头是拿去变现。

几个月前,她还在地球另一端过着另一种人生:22岁考进人人羡慕的台视新闻部做记者,25岁成为台湾地区知名的美女主播,登上各类杂志的封面和报纸的头条,面对25万人演讲,蒋经国讲完,便是她的发言……那时她还是一个梳着飒爽短发的泼辣女子,住着台北市仁爱路名人巷的豪宅,开着Volyo,丈夫富有权贵在之前的二十多年里,她一直生活在云端之上。

那年德芬27岁,常常情不自禁地哭,“那是我生命中最寒冷的个冬天。后来渐渐明白,经过冷才知道暖的滋味,人生中如果没有一段低落的日子,怎么懂得对已失去的尊重和对已得到的珍惜?”

3

半年后,她到加州大学读MBA,在当地华语电视台兼职报新闻,渐渐在华人圈里有了口碑。

曾经让她心碎的爱情,并没有让她失去信心。她娇嗔地说,我当时跟女伴这样说——等他出现我要骂他一顿:你怎么现在才来?关于理想的对象,她列了一个长清单,这个男人要爱我,爱小孩,要是大公司的管理层,要有海外背景,最好英语说得比我好,要非常诚实,不可以欺骗我,人要正直,要陪我去买菜,喜欢做家事,有童心,喜欢旅游,喜欢艺术,喜欢看电影,他要陪我看卡通片,喜欢看书

那时德芬已经过了30,在女人害怕嫁不出去的年纪,她竟然列出满满一张纸苛刻的条件,所有人听了都觉得她在做梦。第一次见到他时,德芬穿着长裙,带着芒果干。看到他,便递给他一块,他们就这样相识。他是同事的大学同学,美籍华人,在香港机场见到她,他便如青葱少年般堕入情网——相识不到三个月,专程飞到台湾找她,直至与她携手走进了礼堂。“我真喜欢这样的自己,在感情上从不委屈。我想如果时间倒转,我还会一样选择。年少轻狂的我,也只有先嫁给错的人,才能找到真王子。”

难得的是,他是90%符合清单的男人,还附送惊喜,比如:热爱美食。“在我家,是先生用意大利面和法国菜拴住了太太的胃。”德芬大笑,毫不介意眼边的皱纹,清单上什么都有写,惟独忘记了——高大、英俊,而他偏偏缺了这些。

后来他们一家四口(一儿一女)坐在新加坡植物园的草地上野餐时,德芬突然想起来,在遇到老公之前,这个全家在亮丽的阳光下,坐在绿色草地上野餐的画面,就常常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德芬说,心想事成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能力。她一直觉得,我们的人生是我们相信而来的。你相信你会变成什么样子你就会变成什么样子,真心想要一个东西的时候,宇宙都会联合起来帮助你达到你想要的。

4

38岁时,她拥有别人艳羡的一切疼她的老公,儿女双全,住豪华别墅,有3个佣人,一个司机。当时正赶上台湾媒体解放,3家电视台变成100多家,每一家电视台都找她去做新闻,她婉拒。出人意料地跑去一家跨国公司,从助理做起,薪水很低,编制外,仅一年合约。她觉得自己搞过专业媒体,创过业,还给别人打过工,惟一缺少的经历就是进入大公司工作,她就是好奇那种职场女性的状态。

后来,德芬被派到内地开了一家培训公司,当时国内的培训机构稀缺,她与IBM、HP这类大公司合作。后来,她一直做到这家公司的营销总监。

但德芬并不满足,她想在大公司崭露头角,于是,她将曾经的光芒隐藏起来,以最低调的姿态进了IBM,那时她连最基本的客户端都不知道是什么。

她努力去熟悉这一切,世界各地都有IBM客户,电子信箱保持连线,不管多困,凌晨两三点都要爬起登录信箱收发信件;满世界的跑,永远倒不完的时差,上午还在东半球的电脑前敲报告,半夜就要赶到西半球列席会议……要学习的东西永远比同事们更多,MP3里不是流行歌曲,而是电脑知识讲义,即便出去做头发的两个小时,她也要手捧笔记作记录,让旁人误会她正在攻读一项学位。先生心疼她,抱怨她只是一名特助,却比身为某公司总裁的自己更忙碌。半年后,公司要派人到吉隆坡为客户做产品简报,没有工程师愿意去,她并不隶属于技术部门,却毛遂自荐,然后每天搬一堆书回家看至深夜。吉隆坡之战令人刮目相看。从前那个自己就是整条流水线的德芬,泰然做了IBM流水线中的螺丝钉,但她打定主意做最关键的那一颗,“同事需要帮助的时候,一定会向我求助。之前的老同事股票狂跌破产,我借钱给他,不还也无所谓,因为他是拿来埋葬病逝的父亲,我应该伸出援手,又帮他找工作。我遇到的贵人不多,但是我曾经是很多朋友的贵人,我的工作资历一般,工作能力一般,但是我想,靠人格赢来的信任比能力更重要,而机会往往因为信任产生。”她就这样无心插柳地在IBM开辟出另一块高地。一年之后,她的薪水翻了一倍,成为正式的经理。又过一年,德芬晋升为亚太地区行销总经理,成就了晋升神话。

5

可她又开始不开心。“这份工作在别人眼里已经享有了最大的自由,可以在家办公,自行安排日程。每天早上起来牙也不刷,就开始对着电脑,三餐在家随便解决,随时在电脑旁边等老板叫你。我忽然发现所谓的自由,其实是24小时被绑在工作上,被绑在电脑和电话会议上。”她的不快乐甚至变成抑郁,每天醒来不想下床,觉得做什么都没意思,甚至觉得只有死才能解脱。

在40岁高龄时,她再次辞职。“我没法通过换一个工作再让自己快乐。以前我和所有人一样,以为我要好婚姻,小孩,高薪。可是,这些都有一个尽头。”

从40岁开始,她决定寻求内在的力量。辞职,随丈夫搬回北京,报名参加心灵课程,她变成了一个忙碌的课虫,以致丈夫心生怨言,“我跟他说,如果你阻止我,你会发现有天早上我拿行李出走了。”

她说自己就这样成为了家庭主妇。“以我的个性,家庭主妇简直是种侮辱。但那时我就是没头衔,没工作,没身份认同,没社会贡献,可我能感到越来越清晰的自我。像一个荷花池,28天的时候荷叶长到整个池塘的四分之一。再等待两天,荷叶就铺满整个池塘了。”她拿着四年苦修心灵课程的成果《遇见未知的自己》,找到出版社,却屡屡被拒,“小说不像小说,心理学不像心理学,又不是知名作家的作品。”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出版社,不料刚出版即大卖10万册。一年之后,她又出版了《遇见心想事成的自己》,被誉为“华语世界首席心灵畅销作家”,而这个头衔,依旧不是她耍的。她要的只是心灵的自由,一如她的生活,从来都由自己做主。“我只想活得开心、自在,并且让所有想开心自在的人都能和我一样,找到自己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