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来水与清末民初汉口的城市生活

方秋梅

[摘要]自来水的使用不仅革命性地提高了清末民初汉口城市居民饮用水质量，而且积极促进了汉口城市消防、社会组织、城市居家卫生乃至公共卫生等方面的发展，提升了清末民初汉口城市现代化水平，在汉口城市社会发展进程中占有不可忽视的一席之地。

[关键词]自来水；清末民初；汉口；城市社会发展；现代化

[中图分类号]K25[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1—881X(2009)02—0225—06

自来水在近代中国城市产生后，在不断推广的过程中日渐广泛地被饮用和应用于饮食之外的其它领域，对城市社会生活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近代汉口是早于北京后于上海、天津、广州而最先使用自来水的近代中国城市之一，目前有关上海、天津、北京、广州城市自来水方面的研究已经比较深入，它们有的关注自来水公司与政府及社会之间的关系，有的关注自来水的产生所带来的市政进步与城市现代化的发展，有的关注城市供水系统与公共卫生之间的关系，有的则更注意到自来水供应在华、租两界所产生的不同社会作用及其对城市生活方式的影响。而学术界对于汉口自来水的研究，则基本上局限于论述自来水生产本身所代表的城市工业现代化发展水平和城市公用事业进步的层面，对于自来水给城市社会发展所带来的更为广泛的社会影响却缺少深入的研究。有鉴于此，本文拟就自来水对于清末民初汉口城市社会发展所产生的诸方面影响展开论述，希望有补于近代汉口城市史研究。

一、自来水产生以前汉口城市居民的饮水状况

在汉口既济水电公司水厂的输水管第一次输出清洁的自来水之前，整个汉口城市居民的饮用水水平一直停留在传统的汲食自然水源及明矾清水的阶段。

在雍乾时代的汉口，沿襄河(即汉江，亦俗称小河)一带，“家少凿井，多仰汲于襄河”，由挑水夫挑运到各家各户。因汉口市区人烟稠密，街巷狭窄，故市区内开辟有水巷，以方便挑水夫挑卖饮水。汉口竹枝词云，“坐空向满一沙滩，士女哄嗔行路难。九达街头多水巷，炎天时节不曾干”，就是挑水夫挑运江河水致使水巷长年累月湿漉漉而不便行旅情形的真实写照。沿长江一带居民则多饮用长江水。这样长江和襄河之水，成为汉口城市居民的主要饮用水源。因此，在自来水产生之前，汉口居民饮用水主要靠挑水夫运送售卖的江河水。

根据日本驻汉领事水野幸吉的记述，在清末既济水电公司自来水事业诞生前夕，整个汉口城市居民饮用水的大致情形如下：

华人多以经过明矾澄清的清水作为饮用水，而外国人则使用过滤器将这种明矾清水过滤为净水后才进行食用；在华人中，不同层次的居民饮用水情形也很不相同，只有中上层人家才如外国人那样饮用过滤后的明矾清水，而广大的下层社会普遍使用明矾清水，甚或使用只是经过自然沉淀后的江河水。

另据载，在租界，英商汉口电灯公司还曾生产少量的净水，以供居民饮用。因此，从总体上讲，在自来水产生以前，汉口租界居民的饮用水水平总体上高于华界居民。

二、清末民初自来水在汉口的产生及其在饮用范围内的推广

(一)自来水在汉口的产生

在19世纪与20世纪之交的那几年，汉口的华洋商人都想创办自来水公司。由于湖广总督张之洞属意华商办理而华商在此间又筹集不到足够的资金，故创办自来水公司之事一直没有结果。后来，宁波籍富商宋炜臣邀集了一批华商申请创办既济水电公司。1906年申请得到湖广总督张之洞批准后，宋炜臣等立即开始准备建厂。当时，水电两厂同时筹建，电厂于1908年阴历八月首先落成，而水厂直至1909年初方初具规模，整个供水设施迟至1909年阴历六月才完工，正式供水直到当年8月才开始，日供给能力为500万加仑。从1909年8月4日开始，既济水厂自来水免费在华界送水1个月，此后方正式向汉口居民有偿输送自来水。从此，汉口城市饮用水步入机器制水——自来水时代，城市居民的日常饮水逐渐摒弃传统的江河水、井水及明矾清水。

(二)自来水在饮用范围内的推广

在清末民初的汉口，自来水饮用经历了一个渐进式推广的过程。

汉口城市居民对自来水饮水从惧怕到接受，是自来水在汉口推广的最初表现。既济水电公司自来水在销售之初即遭遇到来自民间社会的强大阻力——挑水夫的反对。早在既济水厂输送自来水的水塔建成之前，那些以挑卖江河水为生的挑水夫，因担心水厂建成、自来水销售之后失去生计而散布谣言，以便抵制自来水。然而，水塔还是不以挑水夫们的意志为转移建成，水厂最终还是输水、售水。既济水厂的输水、售水使得挑水夫如临大敌，他们又“散布流言，说自来水是经过机器打出来的，含有毒质，饮之将致疾病”。这种谣言使得“既济公司业务的推广，因之大受影响”。显然，居民们因为谣言而惧怕饮用自来水。既济水电公司总经理宋炜臣为此非常忧心，他于“某日断然率领工头带玻璃杯一只，就沿街装设之龙头当众取水，连尽数杯，观众叹服而谣诼不攻自破”。自此以后，汉口居民逐渐开始接受自来水。

既济水电公司通过对居民的晓之以理，导之以利，促进了自来水饮用的逐渐推广。所谓“先前口说是安自来水可以救火，可以卫生，大便宜哩，以那些好处，谎我们大家吃他的水……我们先前未吃他的水，劝我们吃他的水的时候，起码每月只要六角”，正是这种情形的生动反映。

1917年夏，既济水电公司根据汉口定居居民及流动居民不愿出资装管而未能使用自来水的情况，变通自来水销售服务方式，决定以6个月为期限，居民如有自愿出资装设水管者，仍照公司旧章办理，如果有不愿先给管资而需用自来水者，均可以至公司挂号，将装管之家姓名、坐落地段及门牌号码、人口数目，在安装申请书上写明，公司派人接洽后，按挂号的先后次序，代为安设。装管10丈以内的，概不收取管资，除每月水费照章付给外，只须纳管租。如果安装4分小水管，每月需纳租洋1角；如果安装6分小水管，每月需纳租洋1角5分；如果安装1寸小水管的，月需纳租洋2角；如果安设的水管程度超过了10丈，则需要另议收费的多少。这样，部分因吝惜装管经费而未能用上自来水的居民尤其是流动居民，自然比较乐于使用自来水了，汉口自来水市场因之进一步拓展。

1922年，既济水电公司决定提高水电价格，汉口居民起而反对。公司决定对于当年新安水管用户，不予加价，即以价格优惠的方式稳住新用户。对于老的自来水用户，公司还派人调查水龙头损坏的情况，特登报通告，“如有龙头损坏者，务必立时来公司报告或通知”，“当即派匠修理，不取分文”，并公布了公司的维修电话——257。公司在营业上灵活对待新老用户，改善服务质量，吸引了更多居民使用自来水。

售水方式的增多，也是自来水饮用推广的重要原因之一。通过水管向市区各处输送自来水，是既济水电公司自来水销售的最基本方式之一。除此之外，既济水电公司还在市区各路段派人安放龙头，售卖零水(即水桩售水)，以便利居民。其售水时间每天自早晨7:00起，至午12:00止。到了夏季，挑卖自来水的挑水夫还会要求公司延长卖水时间，以方便自来水买卖。水桩售水极大地方

便了无力或不愿装设自来水管的居民使用自来水。1925年，既济水电公司对于不便安设自来水管的水上船户用轮船送水，按量收费，这就是轮售自来水。自来水售水方式的增多，使得其销售对象大为扩展，从而大大地提高了汉口居民饮用自来水的几率。

既济水电公司不断拓展自来水营业区域，是自来水饮用推广的又一重要原因。

既济水电公司最初计划铺设水管、安装电灯的具体路段为华界黄陂街、河街及夹街，它们是旧市区内商业最发达的地段。而实际上自来水在旧市区内设管最早区域为民生路(即原张美之巷至后城马路一线，笔者注)以上至硚口地段。1910年，汉口各国租界要求既济水电公司设管供给自来水，1911年自来水营业就拓展到租界。该公司1911年6月招股广告中显示的信息表明，租界至少从1911年4月就部分地开始使用既济水电公司的自来水。通往租界区的供水管网从水塔引入，经歆生路(今江汉路之一段)、天津街(今天津路)、克勒满沙街(今车站路之一段)、皓街(今一元路)、禄街(今三阳路)、宝街(今五福路)到大正街(今卢沟桥路)止，覆盖全部租界范围。供水管径大则660mm，小则100mm不等。这样，汉口各国租界步华界之后尘，也先后用上了清洁的自来水。

1926年，既济水电公司增设了1根长22000尺的口径30寸输水钢管，经过今中山公园(当时在京汉铁路以西)抵达水塔附近。于是，京汉铁路以西后湖的部分华界地区也开始饮用上自来水。而稍早开始的轮售自来水则将自来水饮用区域从陆上拓展到水上。

自来水输送区域的拓展，进一步增加了汉口居民的自来水饮用几率。据统计，宗关水厂所输出的自来水中，将近1/2为各国租界所用。当时，租界的人口远远少于华界，其用水量竟如此之大，由此不难推知租界自来水饮用几率远较华界高。

自来水饮用之所以能够不断地在清末民初的汉口得到推广，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自来水廉价。外国人曾载述民初汉口居民饮水的情形时说，“汉口距离河流远的地方吃水的费用甚高，居民生活因之感到困难”，而饮用自来水较挑吃江河之水耗费低廉。正因为饮用江河水不一定比饮用自来水划算，所以自来水并不像当时的电灯那样“仅利富户”，而是能够“兼惠贫民”，为越来越多的城市居民所接受。当然，自来水清洁且取用方便，也是它逐渐能够为城市居民接受的一个重要因素。

传统挑水夫的逐渐消失，则直接反映出自来水饮用在汉口市区的推广进程。1917年，汉口居民反对水电加价时称，“先前电灯、机器水，不能普及的时节，巴结我们用户安设。现在安设的多了，他一天一天的专横起来……至于机器水一层，挑水夫(这是指挑卖江河水的传统挑水夫，笔者注)多已改了脚”。市区内传统挑水夫数量的迅速减少，正好表明自来水饮用在市区推广速度之快。在同一年稍后的时间里，既济水电公司在推广自来水时说，“汉口为通商大埠，土著客籍，户口本极繁多。近年房屋建筑日增，人烟愈行稠密。本公司前因地方卫生起见，开办自来水以来，早承各界乐用，无待赘述。但现经调查，尚未获普及，应用欠然”。这说明汉口城市的不断发展使得市区内自来水饮用的推广、普及始终呈现出一个不断发展的动态拓展状态之中。到了1922年，为反对自来水加价，汉口居民又说，“先前未吃他的水时间，还可以天天有人挑水上门，或可以雇人挑水吃。列位，现在他们把穷人的生计夺去了，无人挑水”。“无人挑水”(即无人挑卖江河水)，或许失之过于夸张，而挑卖江河水的传统挑水夫基本上“改了脚”则是极有可能的。

传统的挑水夫，他们为汉口市区居民提供日用所必需的饮用水，从身为城市社会生活中的重要角色，到“多已改了脚”，再到他们作为一种传统的职业载体在市区内的基本消失，这一切就发生在1909年到1922年间短短10余年的时间里。昔日为市区居民饮水所赖的传统挑水夫身影的日渐消隐，从一个侧面生动地展示了清末民初自来水饮用在汉口市区逐渐推广的历程，传递着汉口城市社会大步向前迈进的历史信息。

自来水作为清洁的日常饮料逐渐取代传统的日常饮料，是近代汉口城市饮用水史上的一场革命，它既是汉口城市居民日常生活质量提高的最重要表征之一，又是近代汉口城市居民生活逐渐迈向现代化的重要标志之一。

三、自来水应用对清末民初汉口城市社会发展的影响

自来水的基本功能是饮用，但随着自来水输送区域的拓展，汉口既济水电公司自来水事业所发挥的社会功能也逐渐增强：自来水不仅仅作为新型饮用水对清末民初汉口城市居民日常饮用产生着深刻的影响，它还逐渐被应用到城市社会生活的其它方面，其对当时汉口城市社会发展所产生的影响因之远远超出了饮用范围。

汉口城市的消防事业越来越依赖于自来水。自来水产生之前，汉口消防用水水源主要是储备江河池塘水和雨水，消防备水之具主要为防火水缸(又称太平池)、消防水桶(也称太平桶)乃至市内天然的小水塘。自来水产生之后，以其输送的源源不绝而远远优越于传统的水源，很快就被应用到城市消防领域，新式的消防设施亦得以应用到汉口消防领域。既济水电公司在各处安设消防水门，以方便救火取水。1918年，自来水管道也基本纵横成网，每条街的两侧，在一定的距离内都设有水门。水门的安设由此更加普及。与此配套的新式灭火机也开始出现在汉口。消防水门在市区安设与逐渐普及，新式消防机器的出现，强化了消防基础设施。借助于新式的消防设施，自来水逐渐取代传统的消防用水，成为汉口城市消防最重要的水源，在近代汉口城市消防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因此，自来水不仅本身成为近代汉口城市消防灭火的利器，还曾是推动近代汉口城市消防设施更新的主要动力之一。

对于自来水在汉口城市消防方面的积极作用，民国时人已有深刻认识：“自来水之便民、救患，尤为民生之必不可少”。民国末期则有人以其切身经历作了如下论证：

“在汉口未创设水厂以前，武昌居民，往往夜间看见西北天空发红，大家都说，汉口又失火了!又不知要烧几十家呢!因为汉口人烟稠密，时常失火，每次失火，往往一烧几十家，几百家，不以为奇。曾记前清光绪二十二年发生大火一次……共烧八千余家。又于光绪二十五年阴历八月十六日，发生空前大火……烧了几万家，烧死几千人，这是多么可惨的事!因为那是不但无自来水，并且救火的水龙，也是老式的，手摇龙，人挑水，一切迟笨，所以一烧几十家，几百家，并不算奇事。后来有了自来水，到处装置水门，新式救火机，也就逐渐置备起来，水塔顶上，设有瞭望哨，装有警钟，哨中日夜有人瞭望，一见火起，马上敲起警钟，报告地段，救火机闻警而至，不过烧一两家，火便扑灭了。试想自来水每年所救护的财产有多少呢?”文中对自来水的消防功能显然有夸大之嫌，因为民初汉口安设水门的市街地段不乏遭受火灾的，而且火灾损失也有很多不止烧一两家的。但汉口市区火灾损失因自来水的产生而大幅减少则是不争的事实，凡是在安设水门、或是消防水龙不便进入的过于狭窄的街段，在失火时只要既济水电公司能够及时输送自来水，一般较少造成大的财产损失和人员伤亡。

自来水在消防领域的应用以及由此带来消防设施的改进，推动着同时也标志着汉口城市基础设施朝着现代化方向大步迈进。

几乎在自来水出现的同时，新的华界城市社团组织得以发育，救火会、保安会、消防会等街区性自治组织伴随既济水电公司自来水的产生而产生。到1910年时，汉口共有救火会等街区性自治组织16个。同年10月时，各段救火会甚至准备组织联合商团，只是由于商会人士的反对而未能如愿。后来，这些救火会在1911年4月终于结为一体，这就是汉口各团联合会，它在辛亥首义中，组织各段救火会、保安会、消防会之类的街区性自治社团组织纷纷行动起来，积极响应民军起义，协助民军的军事行动，自觉维护战时城市治安、冒着生命危险进行消防活动。1911年之后直至民初，汉口各团联合会下的救火会、保安会、消防会等民间社团组织多达30余个，它们成为汉口城市消防的主力军。虽然我们不能将清末民初汉口华界街区性自治组织的产生、发展完全归功于自来水，但是在清末民初汉口新的华界社团组织的产生和发展过程中，自来水明显地起着催生与促进的作用。

近代汉口城市家居卫生和公共卫生也随着自来水的逐渐推广而大有改善，居民的公共卫生观念因之发生了变化。自来水产生以后，马上影响家居，因为“自来水的引入，刺激了人们在住宅区和商业区装备厕所的愿望”，由此推动了室内家居卫生状况和公共卫生环境的改善。人们开始用自来水冲洗住宅内和街巷内的厕所；租界还用自来水洒润街道，以保持道路的整洁。华界的后城马路也开始由官方市政机构负责洒水，以遏制道路上飞扬的灰尘。汉口租界的公共环境卫生遂因自来水的使用而有明显改观，各租界区街路常年保持着整洁，令华界居民羡慕不已；而华界则未能如租界那样充分地利用自来水来改善公共卫生，以致“触目者尘土蔽天，跌足者马孛充地”。人们对华租两界同居一城而公共卫生方面直如两重天的巨大反差，既感到惭愧，又感到愤怒，他们在媒体上公然严厉批评华界市政当局在公共卫生管理方面失职，呼吁华界士绅和官吏振作改观。1921年，当负责洒水的马路工程局失职，“久不洒水”时，竟然有“一班商民为公共卫生起见”，“在督省两署呈控该局局长”。而在自来水产生以前，商民们是不可能因为不洒水而对官办市政机构进行呈控的。如此情形说明清末民初汉口市民的公共卫生意识在自来水产生以后明显增强了。

自来水在汉口的逐渐推广，对于减少市区内传染病也起到了重要的作用。霍乱是自来水产生前汉口常见的也是最可怕的传染病之一，时人称之为“虎列拉”、瘟疫，它主要通过水源传染。1902年夏，汉口爆发了霍乱，“死亡者已不少”。自来水逐渐普及之后，霍乱传染的烈度自然杀减。对于自来水能够减少瘟疫的卫生作用，当时的武汉人早有觉察。有人回忆说：

“曾记民国初年间，我住武昌城内，当那年夏秋之交，武昌城内外，瘟疫流行，因瘟疫而死的人的确不少。那时想到汉口人烟，比武昌稠密得多，何以反无瘟疫?我心中不免觉得很奇怪!有一天，过看一位名医，我就把这个问题来问他。他答道：‘汉口有自来水，武昌没有自来水，凡是距离江边近的居民，汲水方便，有江水喝，那距离远的人，汲井水湖水塘水作饮料，这些水里微生物多，又不清洁，喝进肚内，如何不害病?如何不死?所以瘟疫盛行。汉口虽然人烟稠密，因为有自来水，自来水是过滤的，消过了毒的，极其清洁，喝了不生病，所以瘟疫就绝迹了。”说汉口因有自来水而瘟疫“绝迹了”显然也失之夸张，但这种通过亲身经历来夸大地讲述自来水防疫作用的做法，其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民初武汉人已经深切认识到自来水有利于防疫；汉口因有了自来水而较处一江之隔但没有自来水的武昌更少疫病流行之苦。一句话，自来水的推广和逐渐普及对清末民初汉口城市疫防卫生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在商业领域，自来水的产生在汉口还催生了新的营业类别的商店——经营自来水和自来水器具的商店。特别区(即原德租界)五码头的李泰兴、新庆里对面的宝庆公司，俄租界汉成北里的美隆公司，法租界伟英里的汉华公司，英租界洞庭街的顾法利等就属于此类商店。

此外，值得一提的是，作为自来水输送辅助设备的水塔，它不仅成为了火警瞭望台，而且以其鹤立鸡群、足以凭眺三镇的高大身躯，以及在当时极具魅力的现代化工业生产的标志性身份，成为清末民初汉口乃至武汉三镇的一道亮丽的风景，吸引市民前往观瞻，成为史志报刊乐于载列的市内名胜。

综上所述可知，自来水的使用不仅革命性地提高了清末民初汉口城市居民饮用水质量，而且积极促进了汉口城市消防、社会组织、城市居家乃至公共卫生等方面发展，提升了清末民初汉口城市现代化水平，在近代汉口城市社会发展进程中占有不可忽视的一席之地。

(责任编辑桂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