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眼睛漂亮吗？

安武林

你的眼睛很漂亮吗？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在人物肖像描写中，五官的描写很重要，而最为重要的大概是眼睛的描写。人们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那种意思是说，眼睛可以充分地表现一个人的内心世界，或者说可以表现人物内心的声音。古人说，言为心声，这话只对了一半，因为骗子说的话从来都和心灵是不一致的。如果说“眼为心声”，这话才算真正的对了。因为什么人的眼睛都可以向我们传达真实的信息（盲人除外），所以，眼睛的描写在人物肖像描写中尤为重要。

例如，曹文轩的《阿雏》。

阿雏养得极壮实，比同龄孩子足高一头。天生一头又黑又硬的卷发，像一堆强力螺旋弹簧乱放着。眼睛短而窄，目光里总是藏着股小兽物的恶气。

关于眼睛的描写，一般分为静态的描写和动态的描写。静态的描写就是：眼睛短而窄。动态的描写是：目光里总是藏着股小兽物的恶气。一般说来，静态的描写是指人的第一个印象，亦即外在的特征。如：三角眼，杏仁眼，丹凤眼等等。也就是说，不涉及眼睛更深层的东西。还有一重意思是说，主人公在特定场景下，眼睛会给我们传达一些信息。这些信息来自心灵或者说情绪。

在同一篇作品中，作者写道：老周五气疯了，冲进厨房，抓着切板和菜刀，冲到巷子里，用刀在切板上一下一下地狠剁!这是这地方上最恶毒的一种诅咒人的方法，轻易是不用的。据讲，做恶者的灵魂会被剁死。老周五并不像一般人边剁边骂，而是默默地，一步一步往前走。他脸色发灰，冰冷，高高的眉棱下，一对微黄的眼珠卵石一般凝着。每刀剁下去，总要在切板上留一道深深的印痕。有时刀尖入木太深了，竟然要摇动几下方可拔出。这一段是描写主人公的动作和行为的，但是，作者也写到了主人公的眼睛：一对微黄的眼珠卵石一般凝着。它反映出了主人公气急败坏的心情。像一个人有心思，眼睛变得呆滞一样，在主人公眼里，他所看到的东西就是仇恨的对象。

在《城边有家小酒店》中，曹文轩是这样描写草菊的：草菊吃粗茶淡饭长大，且又经受着乡野的风吹、雨淋和太阳的曝晒，但却长得清、细、白、秀。十七岁的姑娘，正是散发光彩的大好时光。那弯弯的、柔和的线条，很是迷人。一对黑漆漆的眼睛，常是怯生生地看人，睫毛一张一合，目光一亮一闪，让人生出无穷无尽的好感来。她的声音低低的，细细的，软款款的，微微有点气喘，透出一个姑娘家的如水柔情。我们从草菊的眼睛中，看到了一个纯朴的、羞怯的乡下少女的特有的美，她的性格和脾气也栩栩如生地展示在我们面前。我们还可以看到主人公那颗还没有被世俗所污染的心灵。

我们看人的时候，尤其是在和人谈话的时候，判别一个人是否心不在焉，或者说判别对方的话真假的时候，我们常常会在对方的眼睛里寻找答案。一般而言，人的精气神也都写在眼睛里。眼睛很重要，所以我们在描写人的眼睛的时候，一定要花些力气，要善于使用各种方法。在以上的例子中，我们看到了曹文轩使用的部分方法，一种是借助比喻，“藏着股小兽物的恶气”，“一对微黄的眼珠卵石一般凝着。”用比喻形象地展示主人公内心的活动和情绪以及性格。另一种是很朴素的描写，“睫毛一张一合，目光一亮一闪，”这种描写一般都放在主人公整体的肖像之中，保持一种和谐，它是通过作者或者其他人对其进行整体性的评价的。

其实，你的眼睛漂亮不漂亮并不重要，而是眼睛透露出的信息才是最重要的。无论多么小的眼睛，都能流露出温柔而又美丽的目光。只是，这个时候，千万别使用“老鼠眼”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