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有混乱,哪里就有不自由

2009-05-14 13:37
杂文选刊 2009年6期
关键词:民宅成龙孙中山

4月18日召开的博鳌亚洲论坛上,在谈到文化与自由问题时,著名影星、中国电影家协会副主席成龙对媒体说:“有自由好还是没有自由好,真的我现在已经混乱了。太自由了,就变成像香港现在这个样子,很乱,而且变成台湾这个样子也很乱。我慢慢觉得,我们中国人是需要管的。”

此言一出,两岸三地反对之声如潮。都有意见,一方面可以看得出大家很关注公众人物的言行,尽管他们隔行发言时经常会贡献一些“不想当厨子的裁缝不是好司机”式的笑话;另一方面,想来时代真是有了大进步,在经历了风风雨雨的二十世纪之后,两岸中国人对自由之价值有着广泛认同。如艾米莉·狄金森诗云:“我本可以容忍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即使是那些假装赞美极权国家的人,也并不真想去那样的国家或者时代里生活。

“我们中国人是需要管的。”这不是自我贬抑与自我歧视么?难道“我们中国人”不配享有他国民众一样多的自由?成龙“自由太多”的感慨难免给人一种时空倒错之感。上世纪初,尤其是在辛亥革命后,中国迎来前所未有的自由与开放。两年后,孙中山讨袁失败。有意思的是,当时孙中山也将“二次革命”失败归咎于“我们中国人”自由太多(见《孙中山全集》第九卷),认为只有采取集权的办法才能革命成功。而国民党后来之独裁政治,便是始于当年“中国人自由太多”之判断。

随后的上世纪二三十年代,“自由太多”似乎成了世界共识。不惟德国、日本开始信奉法西斯主义,经济危机来临时,甚至有人在自由传统素来深厚的美国公开宣称“美国就缺一个墨索里尼”。告别“自由太多”的年代,结果人所共知。失去了自由的世界不但没有获得想象中的秩序与繁荣,反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大混乱、大动荡与大灾祸。

事实上,现代意义上的自由本身便有一种约束机制,所谓“你挥舞的拳头到我的鼻子为界”。进一步说,秩序与自由从来都是一对孪生兄弟,自由带来的不是混乱,而是秩序。一方面,作为一种权利,自由本身便暗含秩序。上世纪四十年代,美国总统罗斯福提出“四大自由”(言论自由、信仰自由、免于匮乏的自由和免于恐惧的自由),同样是为了建立一种秩序,而保护自由也就是建立秩序。另一方面,秩序即自由。国家作为一种手段,一种人造之物,必须以保护国民的自由为目的。有秩序,才会有自由。法治国家之所以受人赞美,即在于它以国民自由为第一目的,构建秩序即为保障自由。

出生于印度的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阿马蒂亚·森说:“发展是为了自由。”今日世界没有哪个国家的人民不是在努力扩大社会的自由,并以公民自由界定公共权力。必须承认,今日中国内地并不是没有混乱。三聚氰胺热销,民宅被“拆迁党”摧毁……谁能对此视而不见?然而,一个人若不是因为翻多了跟头而思维“很乱”,就知道这一切不是因为社会自由太多,而是因为权力“太自由”。

显而易见,只有保障而不是缩减宪法赋予国民的自由,才能真正消除混乱。有言论自由,就不会有因言治罪的混乱;有迁徙自由,就不会有暂住证的混乱;有上访自由,就不会有截访的混乱;有私域自由,就不会有警察夜闯民宅的混乱。如孟德斯鸠所言:“有商业的地方就有美德。”我同样相信,有经济自由就有经济繁荣,有政治自由就有政治安宁;哪里有混乱,哪里就一定有不自由。

【原载2009年4月23日《东方早

报》本刊有删节】

插图 / 一脉相承 / 蔡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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