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核

房占民

张楠和马薇新婚,小两口儿如胶似漆。

某日,马薇心血来潮,想买一台家用电子指纹考勤仪理由是,家里弄一台玩玩儿。张楠以为老婆是在逗自己玩,也没当真。

没过两天,马薇趁张楠没在家真地把指纹考勤仪给弄回来了,坐在电脑边上噼里啪啦一阵子,所有程序搞定,就等着使用了。

张楠下班回来看到新添的指纹考勤仪,脸上掠过一丝不快,但瞬间又消失了。他打趣道,上床的时候用不用按它呀?马薇听张楠这样一说,笑骂道,讨厌。边说着边露出俩酒窝,很美,酡红色的霞彩从前额向脖颈处延伸。

女人的力量很强大,是马薇培养了张楠。

半个月下来,张楠按指纹这个事做得有模有样,上班走时手指按下,电脑录音发出甜甜的“谢谢”;回到家里手指按下,电脑录音使用两种语言,一种汉语,一种韩语,意思一样,都是“您回来了”。

三个月过去了,马薇调了一下考勤记录,丈夫有五次是晚上超过9点回来的,电脑又显示,这是一款家庭专用考勤仪,您是否需要提供智能分析服务,同意请按确定。她很好奇,鼠标咔嚓一声按了上去。现在正在进行分析,请稍候。几秒过后,电脑提示:男主人公可能有外遇。马薇一看提示,咯咯地笑,说,真逗!

又三个月过去了,考勤记录显示,张楠有8次晚上回来超过9点,智能分析结果:男主人公对别人产生了爱情,请注意。

马薇怎么可能相信呢,她对着考勤仪说,你这个小玩意儿呀,还在这挑拨呢,小心我摔了你!

就这样,马薇每隔两三个月就调一次记录,每次记录都是大同小异,无非是一些提醒女主人公加强防范,小心男人出轨的话,只是随着月份的增加,它都要累计前面的结果产生提醒。虽然不信,但每次看完记录,马薇还是要试探性地对老公进行批评教育。

这天,马薇慵懒地打开电脑,程序突然出现了报警声,马薇以为电脑出了问题,再一看,电脑上赫然出现了两行字:男主人公要和你离婚,请提前做好思想准备。从现在开始考勤仪将终止工作,谢谢!有问题可咨询总部。

马薇陷入了沉思。一转眼结婚都两年了,两年来,各自都忙着各自的事业,丈夫应酬一天天增多,自己也不再像刚结婚时那样总是小鸟依人了,感觉彼此都现实了很多。不知道啥时候突然冒出了一种想法,快点儿要个孩子,消减一下二人世界的苦闷。

想着想着,心思竟然化作了愁肠,渺渺茫茫,痴呆呆两眼发饧。

11点,丈夫回来了,一脸疲惫,手又放在考勤仪上,没提示,又按了一下,还是没反应。

“坏了,别按了!”

“噢。”

张楠不紧不慢地去洗漱了。马薇也没了心思,倒头便睡。

第二天,马薇起床,张楠已经上班走了,电脑边上留了一张字条。

马薇:

我看了你的电脑,也看了所有的考勤记录,我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咱们分手吧,也用不着彼此互相猜疑了。想好后给我打电话。落款是“张楠”。

马薇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洒脱阳光的男孩,在烈日炎炎的正午,手里捧一束玫瑰正站在宿舍楼前,大声地喊着她的名字。她眼泪扑簌簌地落下,迷蒙了周围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