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十七年文学”中的部分阶级人物形象

2009-09-19 09:15
文学教育 2009年6期
关键词:艳阳天阶级

樊 星

樊星,著名文学教育家,本刊顾问。1957年生于武汉,祖籍河北邢台。当过知青、中学教师。曾就读于荆州师专、华中师大。2000年获文学博士学位。现为武汉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武汉市作家协会副主席,中国新文学学会副会长。著有《当代文学与地域文化》、《世纪末文化思潮史》、《别了,20世纪》等书,并在《文学评论》、《当代作家评论》、《文艺评论》等刊发表论文百余篇。曾获湖北省文联“文艺明星奖”、“屈原文艺创作奖”、“湖北省优秀博士学位论文奖”、“湖北省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湖北省师德先进个人”称号及“中国文联2000年度优秀文艺论文奖”。

谈到“十七年文学”,人们常常想到的是“概念化”、“脸谱化”这些词。其实读读那些文学作品,就会发现事实不尽然。即使是在“阶级斗争的理论”不断得到强化的“十七年文学”中,我们也是可以常常看出作家笔下阶级问题的复杂性的。这一现象值得注意。它告诉我们,当时有的作家并没有被“阶级斗争的理论”束缚住手脚。他们在有意无意间写出了同一“阶级”阵营中人的不同品格、不同思想,写出了阶级成分与思想意识、道德品质的复杂性。举几个例子:

例如地主的形象。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一谈到地主,人们想到的就是《半夜鸡叫》里的周扒皮、《收租院》里的刘文彩(其实,根据前不久的调查表明,历史上的刘文彩与《收租院》里的刘文彩还不是一回事。至少,他有兴学之功)。不能否认,历史上肯定有过恶霸地主,但并非所有的地主都是恶霸。地主还有开明的地主与保守的地主之分。梁斌的长篇小说《红旗谱》中刻画了冯老兰、冯贵田两代地主形象,而他们之间是有“代沟”的。儿子冯贵田接受了一些民主思想的影响,劝诫他那守旧的老爹冯老兰:“我早就跟爹说过,对于受苦的,对于种田人,要叫他们吃饱穿暖,要叫他们能活得下去,要不的话,谁给你种田,谁给你付苦?在乡村里,以少树敌为佳……要从改良村政下手。村里要是有了议事会,凡事经过‘民主商量,就没有这种弊病了!咱既是掌政的,就该开放‘民主。”“少收一点租,少要一点利息,叫受苦人过得去,日子就过得安稳了。从历史上说,多少次农民的叛乱,都是因为富贵不仁,土匪蜂起,引起来的。这就是说:要行‘人道,多施小惠,世界就太平了……”他还主张科学种田,多种经济作物,认为这样比放大利钱、收高租子强多了。这些想法在今天看来都是相当开明的。可他的这些主张冯老兰根本就不接受。冯老兰自有他的道理:“照你说的那么办,他们都过起舒服日子来,谁还死心受苦?那样他们不会说咱好,反倒骂咱们傻到底了。”如此说来,冯老兰是可恶的。然而,当他继续教导儿子时,他生活的另一面也叫人开了眼界了。他这么说:“你老辈爷爷都是勤俭治家,向来人能吃的东西不能喂牲口,直到如今我记得结结实实。看天冷时候我穿的那件破棉袍子,穿了有十五年,补丁摞补丁了,我还照样穿在身上。人们都说白面肉好吃,我光是爱吃糠糠菜菜。我年幼的时候,也讲究过吃穿,可是人越上了年纪,越觉得银钱值重了……过个财主不是容易!”这一番话写出了一个很有点特别的地主形象:并不脑满肠肥,而是勤俭治家;连对自己也那么吝啬(想想看,像不像巴尔扎克笔下的吝啬鬼葛朗台?),怎么可能对农民大方!但他因此对冯贵田说:“你的人道主义,就等于是炕上养虎,家中养盗!”这时,他的冥顽不化也就令人厌恶了。到了后来,农民起来反对交“割头税”,冯贵田终于得出了“对这些人,不能‘怀柔……经一事长一智,我对改良农夫的生活失去了信心”的结论,才与他的爹最终站到了一起。就这样,梁斌既写出了地主父子之间的“代沟”,也写出了地主阶级的“反动性”。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看到了“开明的地主”与“保守的地主”的不同。

再看孙犁的长篇小说《风云初记》,其中也有一个地主田大瞎子,他是反对抗日的。小说中有一段写田大瞎子的儿子、国民党军官田耀武投靠日寇以后,要父亲给村民讲话。田大瞎子讲了这么一番话:“你们不要以为我又想上台,我是绝对不干这个的了。八路军在这里的时候,谁给了我气受,他自己知道,可是我绝不记恨。咱们走着瞧吧!”田耀武吊打长工老温,田大瞎子也看不过去,夺过田耀武的马鞭,又说了这么一番话:“东伙一场,不能这样。老温自然对不起我们,我们可不能和他一般见识。你在军队上打人惯了。当家过日子,可不能全用军队上的规矩。麦子眼看就熟了,老温还得领着人给我收割回来……快把他放下来!”后来,老温决心辞活,田大瞎子的回答是这样的:“老温伙计,这是你不干,可不是我辞你,你要和农会说清楚。按你们的律条是:东辞伙,工资按一年算;伙辞东,就得按月日算。实在说,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你这一走,真有点撂我的过儿。可是,赶上这个年月,我还有什么说的。回头我看着账,把你的活钱算给你。”他甚至还说:“以后,在外边要是混不上吃喝,你就还回来,千万不要不好意思。”这些表明,田大瞎子至少还是一个比较重乡里亲情的地主。事实上,在中国民间,“乡里乡亲”的意识常常比“阶级”意识更重。所谓“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所谓“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所谓“一笔写不出两个‘张字(或者‘王字、‘李字等等)”,所谓“美不美,家乡水;亲不亲,家乡人”,都是这种“乡里乡亲”的意识。这种意识在很多地方是在一定程度上维系了乡土社会的稳定的。

这三个地主的形象因此而不同于那些脸谱化的地主形象。这些地主的形象在当代文学的人物画廊里因为个性鲜明而令人难忘。

那么,贫农的形象呢?按照阶级斗争的理论,贫农生活在社会的底层,应该是最革命的吧,但柳青的《创业史》就成功塑造了几个“没骨气的贫农”形象:一个是高增荣,他的性格特点是“有奶便是娘”。“当村干部能给他解决困难的时候,他就‘和富农划清界限;活跃借贷一没指望,他又投奔富农。”还有一个是顽固反对合作化的贫农:王二直杠王瞎子。年轻时,他偷了财东的庄稼,在县衙被打了八十大板,从此发誓永远不拿财东家的东西了。这件事在他的记忆中刻下了永恒的疤痕。柳青写道:“精神上的创伤却在他头脑里结成一块硬疤。”(注意:当柳青写下这句话时,他是否想到过胡风关于民众“精神奴役的创伤”的言论?也许,这已经不可考了。但他却以王二直杠这个形象在有意无意间为胡风关于民众“精神奴役的创伤”的说法提供了有力的证明。)他从此认定:“老天和官家是无上权威,人都应当听任天官的安排,不可以违拗。家产和子女,都是老天和官家的赏赐,庄稼人只须老老实实做活儿就对了,不可强求。”他还教导晚辈:“穷庄稼人得不到财东的信任,甭想在世上活人!”因此,他对于土地改革,是反对的。他的理由是“外财不扶人!”“要人家的产业做啥?哼!要自己命里有哩!”后来,他也分到了土地,但他仍然相信这是“天官赐福”。他不相信梁生宝,虽然梁生宝全心全意地帮扶他的儿子拴拴;他盲目地钦佩富农姚士杰,却没想到自己的儿媳被姚士杰所害。生活就是这么在捉弄着他。在这个人物形象身上,也许柳青只是想侧写旧思想力量的顽固,但他无意间也以这个形象延续了鲁迅“改造国民性”的传统,同时又与毛泽东关于“严重的问题在于教育农民”的说法相吻合。

到了浩然的长篇小说《艳阳天》,一般的说法是这部小说有图解阶级斗争理论之嫌。但虽然这么说,真去读作品,还是会看出《艳阳天》在一定程度上是写出了农村阶级斗争的复杂性的。小说中的“阶级异己分子”马之悦出身于富农家庭,但因为父亲抽鸦片,家道败落。虽然他脑袋瓜灵活,也见过世面,但毕竟因为地少,被划成了下中农。所以他积极参加土地改革,并成为了“党员干部”。他后来“与地多、粮多的人一个心思”,是感到“这个命革来革去,要革到自己头上了!”所以,他的成分与他的立场是把一致的(因为下中农应该是革命的呀!)。再看贫农马连福,虽然是贫农,但因为“长期住在这个中农、富户的窝子里”,所以与富人们“气味相投”。他后来被马之悦灌了点酒,与走社会主义道路的带头人萧长春发生冲突,被马之悦“当枪使”,与他周围那些富人的影响有关。这样,作家就写出了这样的人生:阶级出身是一回事,受到的影响也许是另一回事。中国不是也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么一说么?出生底层的人常常喜欢了解上层的生活方式,有的甚至经过不懈的努力终于如愿以偿进入了上层。反过来看,有的已经进入了上层的人忽然会厌倦上层的权力斗争、复杂纠葛,因而忽然渴望返朴归真、回归平凡的生活了,这样的事情虽然不多,也时有所闻。在这样对“另一个阶级”生活方式的向往中,有着这样的人性奥秘,可以说是一种“围城”心理在作怪,也可以说与“影响”有关。不同阶级之间的互相影响,使得人类的历史丰富多彩,阶级的阵营不断变动。《艳阳天》中虽然也写到了阶级敌人、地主马小辫的阴险、凶恶(为了破坏生产,他甚至下毒手杀害了萧长春的独子小石头),但一直领导着富户与萧长春斗的,是马之悦。而且支持马之悦的,也主要是一批中农(像作品中的“弯弯绕”、“马大炮”、韩百安这些“肥溜溜的中农户”)。可积极支持萧长春的团支部书记焦淑红也是出生在中农家庭。她的父亲焦振茂是个喜欢了解政策,“好按着政策条文办事儿”的中农。所以,《艳阳天》也写出了中农的复杂、中农的不可一概而论。在“文革”前和“文革”中,都有大量按照“阶级斗争理论”图解现实的作品产生,为什么《艳阳天》至今看来仍然显得比较优秀?除了浩然的才华出众以外,我们还应该看到,他的生活积累还是比较深厚的。他在一定程度上客观地写出了阶级关系的复杂性。这里顺便说到一个话题:都知道“文革”中爱情描写是“禁区”。所以,“样板戏”中是没有爱情故事的。《红灯记》里的李玉和一直独身;《沙家浜》里面的阿庆嫂倒是有个“阿庆”,但是在外面“跑单帮”,所以也没有露面;《海港》中的方海珍也是独身……但是,《艳阳天》里面就有相当动人的爱情描写:焦淑红一直喜欢丧妻后未续娶的党支部书记萧长春。虽然他们之间的爱是默默的,心有灵犀的,“发乎情,止乎礼仪”的,但这个情节毕竟为全书增添了不少的人情味。《艳阳天》中对复杂的阶级关系小心翼翼的描写、对爱情小心翼翼的触及,在“阶级斗争理论”已经相当流行、作家们动辄得咎的年代里,却依然卖得十分红火,显得相当“另类”。“文革”中有“一个半作家”的说法,说的是只有一个半作家大红大紫。那一个就是指的浩然。他的大红大紫与江青对他的赏识有关。但江青为什么没有要求浩然将《艳阳天》改得更加“革命化”一点?她对改编“样板戏”可是一丝不苟、“千锤百炼”的呀。这个问题,好像至今没人提。是因为她精力有限、顾不过来?还是因为她也有疏忽的时候?不管怎么说吧,《艳阳天》中的人间气息是明显比“样板戏”要浓的。

“文革”前因为宣传“资产阶级人性论”受到猛烈批判的,是欧阳山的长篇小说《三家巷》。这部小说名气一直很大。小说写二十年代的广州,工人阶级的周家、买办资产阶级的陈家和官僚地主阶级的何家,三家之间虽然阶级不同,但三家的前辈之间却有复杂的姻亲关系,后代彼此之间关系却相当不错。陈家少爷陈文雄娶了周家的女儿周泉;陈文雄的妹妹陈文婷爱着周泉的弟弟周炳。这样就写出了阶级关系与人情之间的复杂性。周炳是小说的主人公,他长得很“帅”,性格中有调皮、惹是生非的一面,也有多情善感的一面,虽然读书没有天赋,但很有“小资”情调。虽然陈文婷十分爱他,他却爱的是表妹区桃。他和区桃一起参加了反对帝国主义的大游行,并遭遇了血腥的镇压(“沙基惨案”)。区桃的牺牲使周炳心灰意懒。但他不久又走出了颓唐的阴影,投身于北伐的洪流中。在急风暴雨的动荡年代里,周炳成长起来了,并与姐夫陈文雄划清了界限。小说的前半部分写得很不错,浓墨重彩,引人入胜。作家在描绘三家之间的历史故事和青年之间的爱情故事时,显得驾轻就熟。真正到了后来(尤其是《三家巷》的续篇《苦斗》)写革命斗争的历程,反而显得粗糙、草率。看得出来,作家是有意模仿《红楼梦》的风格写一部革命史诗的。但真正像《红楼梦》风格的,是《三家巷》的前半部。小说出版于1959年,正是大饥荒的年代。小说后来受到批判,主要罪名就是宣传“阶级调和”和“资产阶级人性论”。可欧阳山偏偏是接受过延安精神洗礼的作家。为什么一个接受过延安精神洗礼的作家阴差阳错写出了《三家巷》这样与“阶级斗争理论”的确有点格格不入的作品?其中的历史奥妙有待披露。

由此可见,即使是在“十七年”那样“革命化”的年代里,作家们——无论他们本人是否意识到——也是写出了远比“阶级斗争理论”更复杂的社会现实和人情世态的。这些年,“红色经典”重新引起了人们的注意。的确,在我们的世界观、人生观和文学观已经发生了历史性的巨变的今天,再重新回过头去读那些“红色经典”,去留意那些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生动的历史细节、复杂人生,是很有意思的。这样做的意义在于:看看那些“红色经典”是怎样悄悄地与僵化的“阶级斗争理论”拉开了距离的;看看现实人生的复杂是怎样轻易就摆脱了僵化的“阶级斗争理论”的束缚的。正是在作家们对生活的复杂性、阶级关系的复杂性的生动描写中,我们可以感受到现实主义的力量,也感受到无论什么样的“大批判”都禁绝不了的“人情味”。因为,正是在对生活的复杂性、阶级关系的复杂性的生动描写中体现了人性的复杂。

这里,也许有必要谈谈“阶级”这个词在当代文化发展史上的大起大伏了。曾经有过那么一个历史时期,“阶级斗争天天讲”。强化“阶级斗争观念”的结果使得政治运动频繁,人际关系紧张,社会动荡,民不聊生。那是一个不堪回首的年代。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现在人们已经不大谈“阶级”这个词了?但“阶级意识”似乎并没有完全退出我们的视野。“中产阶级”这个词还在流行就是一例。还有,现在非常流行的一个词“小资”不就是“小资产阶级”的简称么?只是今天的“小资”非常时髦,是许多小青年追赶新潮的一个重要标签。可见“阶级”这个词并没有被今天的人们完全遗忘。现在谈得比较多的,是“阶层”这个词,比如“工薪阶层”、“白领阶层”,还有“社会底层”,等等。而“资产阶级”这个集合名词已经被“大款”这个具有个体色彩的词取代了。“地主阶级”这个词则显然已经被人们遗忘了。但“阶层”与“阶级”显然是两个概念。“阶级”之间的差别似乎比“阶层”之间的差别要大。也许,今天“阶层”一词远比“阶级”一词流行有着“淡化阶级斗争意识”的时代需要和深刻含义吧。

显而易见的是,阶级属性是人的一个重要属性。不同的阶级地位常常决定了不同的生活方式、不同的价值观念。中国人谈婚论嫁时,常常讲“门当户对”,就是讲在家庭背景和社会地位上的般配;中国人在社会竞争中讲“人往高处走”,也就是要“天天向上”、出人头地,进入上流社会的意思;中国人谈世态炎凉,也有“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的说法,说到底,还是阶级地位决定人情厚薄。这里,特别要强调的,是传统文化中关于世事无常、世道多变的观念对于社会阶级结构变动的影响的看法,像刘禹锡的名句“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像《红楼梦》中《好了歌解》的句子:“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金满箱,银满箱,转眼乞丐人皆谤……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做嫁衣裳。”还有《增广贤文》中的句子:“无限朱门生饿殍,几多白屋出公卿”、“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功名富贵若长在,汉水亦应西北流”,还有日常生活中“富不过三代”的流行说法,都体现了中国人的世故与豁达。这种世事无常、世道多变的世界观、人生观比起“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打地洞”、“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这个对联在“文革”初期曾经相当流行,为“红卫兵”疯狂打击“阶级敌人”提供了“理论”依据)的“血统论”,可以说一个睿智,一个荒唐。由此可见,在中国传统的文化词典中,“阶级”这个词既十分敏感又相当多变。而“红色经典”中那些关于阶级关系复杂性、微妙性的成功描写之所以在今天看来还耐人寻味,也与作家们真切地写出了社会生活中“阶级”一词的丰富内涵有关。他们因此悄悄地偏离了(在有意无意中)僵化的“阶级斗争理论”(尽管那些作品的基本主题还是描写“阶级斗争”和“革命”)。优秀的文学作品,常常有超越一般理论的奇特魅力,这正好应证了歌德的那句名言:“理论是灰色的,生命之树常青。”

看来,“红色经典”不仅能唤起我们对于过去那个“激情燃烧的岁月”的回忆,还有促使我们重新思考“阶级”、“阶层”、“阶级矛盾”、“阶级斗争”、“人性”这些词的复杂内涵的思想意义。近年来思想界、舆论界呼唤关注“底层社会”、“弱势群体”的文化思潮,则为我们重新审视社会矛盾、阶级问题提供了适宜的语境。应该有新时代的作家写出关于我们这个时代的新的社会矛盾和阶级关系的新的思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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