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三首

阎　志

阎志,1972年出生于湖北省罗田县。武汉大学工商管理硕士研究生。1988年开始文学创作,出版有诗集、小说集多部。先后从事过编辑、记者和企业管理工作,曾出席第五次全国青年创作会议。《诗刊》社曾主办“现代史诗暨阎志作品讨论会”。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湖北省作家协会全委会委员及诗歌创作委员会副主任、《诗歌月刊》下半月刊主编。

“城市”是阎志诗歌中的一个核心意象,这自然也是当代史诗性诗歌写作的一个重要特征。它将“乡村经验”与“城市经验”并置在一起,从而更全面地传达了现代经验。诗人在诗学上的野心(抱负)是显而易见的。由于诗人浓郁的乡土情结,他在他的许多作品中所刻意表现的是一种回归性的心灵之旅。

阎志的诗作元气充沛,诗风亲切质朴,不追逐花哨的诗歌修辞风尚,又不限于对当代生存问题做平面、单向地思考,融入了诗人的独立省察与深刻忧思。诗人浓郁、真挚的理想主义人文情怀令人肃然起敬。人类的精神出路与归宿问题始终是诗歌和文学表现的最高母题。诗人阎志的诗给了我们诸多深刻有益的启示。

——谭五昌

岁 月(节选)

这弹指一挥的梦境

只是一刹那间的相逢

重叠与修正了无数次的目的地

仍在等候

泡沫或者坚实

被时间一击过后

没有了天空的痕迹

更不见飞鸟

依然奔波尘世的身影

梦没有任何色彩

是一种怀念

是一种顿悟

当时间漫过梦境

我伸出双手 拥抱

我走在时间与时间之间

一刻也未离开

歌唱吗

或者 怀念

十年一刹那

慌张的我们朝着未来走去

1

当我准备放下一切动人的诗篇

走向新的生活时

爱以及温暖 告诉我

在即将到来的世纪

我将开始一段新的旅程

那是鲜花铺满的旅程

还是荆棘满布的旅程

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们一直陪伴着我

这份温暖啊

这展开的不可预期的旅程啊

我努力地攀缘

只为接近这份温暖

我试图在十年后的某个梦中

回到这份温暖

7

就像我们不能预知下一个十年

这样的生长

总是让人惊喜

过去的时间

是一点一滴流失的

在我们生长的同时

又有多少事物在生长

空气中热烈的气息

找不到一点过去的影子

兄弟姐妹奔向城市的世纪广场

尽情欢乐

没有过去的城市

是快乐的城市吗

我看到河流之外几千年的城镇上

也有人在舞蹈

我同样看到了他们的欢乐

开 始(节选)

4

我是谁?

我是母亲的使者

我为什么注定要游走在岸上

海的风景

不属于海

一如我不属于自己

从此

一个我从梦中倒下

一个我从梦中站起

从此

一切归于平静

我与我游离于

思想之外

7

我美丽、纯洁、善良的女儿

正在呼唤我

她告诉我

黄昏到来

她告诉我

明天醒来

她告诉我……

临终的风暴(节选)

2

麦穗告诉我

青稞告诉我

苍柏告诉我

过去的展现

令我眼花缭乱

现在我回来了

当然有炊烟

当然有母亲

当然有一碗热的酒

和着昏暗的油灯

一宿尽醉

母亲的月亮

与牛们、猪们尽情欢唱

蝉鸣

还有木棉

不仅仅是蛙声

不仅仅是唢呐

不仅仅是声音

不仅仅是我

不仅仅是诗人

不仅仅是一位哲人

不仅仅是

宁静仍如少女

我的安睡再一次从乡村开始

5

谁可以拒绝我

谁可以无所不在

谁可以为泪水而存在

谁可以为海水而存在

谁在泅渡

冷峻的风不属于乡村

冷峻的岩石不属于乡村

谁可以拒绝我

就像拒绝风

我的自在

我的自在的舞

舞在乡村的天空

与气息之中

冰　夫

汽笛呼应着昆虫的鸣唱

一段一段的铁路

是一段一段的心情过往

一节一节的火车

是一节一节华彩乐章

在列车飞驰的线路旁

有一朵萨日朗

寂寞地开着

散发着往日的幽香

几只昆虫的鸣唱

呼唤着朝阳

嘬着晶莹的露珠

歌声清亮

还有一位挎篮子的老大娘

缕缕头发飞扬,急匆匆赶路

去公路上赶汽车

她不明白

为什么往日的火车

今天不在这儿停了

呼啸的动车组

抖落花瓣上的露珠

笛声甩出俏丽的尾巴

呼应着昆虫的鸣唱

小站的命运

曾经的辉煌

演绎成一片荒凉

虽然没有旅客货主

火车依然过往

斑驳的栅栏外

野菊花鲜亮

小站,却从线路图上消失

从此不再繁忙

信号灯,突然失语,黯然神伤

动车组却光彩照人气宇轩昂

把昨天的速度甩到身后

汽笛

谱写出今天的交响

线路旁的昆虫

独自彷徨,或浅吟低唱

萤火虫

也忙着把今天的月色点亮

一片荒凉的土地

会长出新的玉米高粱

也会有

绿色的希望

夜色里的火车

红的绿的蓝的白的

涂上线路的

并不是画家的油彩

心,却跟着飞了起来

不是五彩的长虹

总感到,比虹少了些色彩

不是梦中的憧憬

比憧憬,也少了些无奈

它是闪光的箭矢

射向希望所在,且目光灼灼

温情脉脉

夜色里的火车

是一节一节,一串一串

闪光的项链

挂上大地的颈项

叫人忍不住大声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