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钊被害案侦破始末

2009-12-10 08:52葛美荣
世纪桥 2009年9期
关键词:兵营京师警察厅

葛美荣

李大钊是中国共产主义运动的先驱,是中国共产党的主要创始人之一。他的道德、学问和文章影响和哺育了五四时期一代先进青年。1927年4月28日,李大钊惨遭反动军阀杀害。那么,是谁出卖了这位革命领袖?他又是如何遇害的?残杀烈士的凶手伏法了吗?

1949年2月2日,中国人民解放军北平市军事管制委员会正式接管了国民党北平市警察局。当天,朱文刚奉命带领8名警察和中央警卫团一个班的战士前去接管功德林监狱。他此时的职务是北平市公安局郊七分局局长,工作区域位于现在的北京市朝阳区。

被留用的国民党警察局旧警察带着朱文刚等人逐处清点物品。走进一间大房子时,朱文刚一眼看见靠墙摆着一个庞大的铁架子。朱文刚曾当过山东省淄博县县长和县公安局长,他知道这是绞刑架,外国人处决犯人时喜欢用的洋刑具。在接管前,他初步了解了一下这座监狱的历史。这里原来是一个叫“功德林”的庙宇,清朝时被改为“顺天府习艺所”。民国二年被改为宛平监狱。北洋军阀时期,功德林是段祺瑞执政北京时的一所“模范监狱”,又称“京师第二模范监狱”。从北洋军阀到国民党统治时期,这里曾关押、迫害过许多革命党人及进步群众。

绞刑架的底座是木质的,框架是黑森森的铁轨做成,同时可以绞杀两个人。朱文刚用手晃晃绞刑架,发觉纹丝不动。他问身旁一名旧警察:“你们这个监狱用这个大家伙处决过死刑犯?”

“没有……我在这当差的时候没用过……”留用旧警察知道朱文刚是局长,忙躬身回答。

“哦,你知道什么时候用过?”朱文刚继续问。

“听说绞死过共产党首领李大钊,那以后好像没再用过……”

朱文刚心里一惊,认为自己听错了:

“你再说一遍,绞死过谁?”

“李……”留用旧警察见朱文刚瞪着大眼睛,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不敢往下说了。但是朱文刚已经非常清晰地听见了“李大钊”这三个字。

“看好它。你们把这绞刑架给我看好了!听见没有?”朱文刚一边对旧警察厉声说着,一边骑上自行车匆匆赶往位于前门公安街16号的北平市公安局去汇报。局长谭政文听了他的汇报后,马上又赶往彭真(时任中共北平市市委书记)的办公室汇报。彭真马上意识到,杀害李大钊的绞刑架是一件革命文物,于是立即通知市政府文物部接管组的人员,并指示市公安局文保组的民警配合文物部接管组的人员,把绞刑架从功德林监狱运到北平故宫午门的北平历史博物馆(中国国家历史博物馆前身)。

由于这座绞刑架是北平市文物部接管组接管的第一件文物,又是杀害革命先驱李大钊的凶器,所以被编为:0001号。

1959年夏天,中国革命博物馆建成,作为国家一级革命文物,这座绞刑架被移到革命博物馆珍藏;直至现在,它仍然占据着重要展位。

1951年6月5日,一封盖着“绝密”红戳的信封摆在了北京市公安局副局长兼侦查处处长冯基平(后任北京市公安局局长、北京市副市长、中央调查部副部长等职)的案头,他拆开来,五行竖排文字映入眼帘:

冯副局长:

本部房产管理所中统特务分子阎振郎反映:原李大钊同志被害之主谋人,即当时张作霖之侦缉处长吴郁文,化名吴博哉,现在住在北京后门鼓楼湾x号,希望迅速调查处理为荷。

此致敬礼

中央人民政府铁道部公安局

“真是及时雨,正愁找不着杀害李大钊的凶手呢!”冯基平马上把任务布置给了侦查处副处长狄飞(后任公安部第12局局长)。狄飞拿着密函回到处里,叫来侦察员温振海悄悄授命:“这是一条十分重要的线索,一定要秘密进行调查,仅限你一个人知道,调查情况直接向我汇报。”

“放心吧处长,我知道轻重!”

第二天一大早,温振海就骑着自行车来到了鼓楼地区,混在人群里在鼓楼内外的街上转悠,锐利的眼睛却把走过的各家各户的门牌看得真真切切。

旧鼓楼大街有没有一个叫吴博哉的老头?民警拿来了户口底簿,翻到旧鼓楼大街4号时,发现有一个叫“吴博斋”的人:69岁,汉族,北京市密云县人,职业栏里写着“老人”,其余栏目里都空着。

“吴博斋”?与密函里提到的“吴博哉”只差一个字,年龄也差不多,有谱!

温振海心里想着,离开派出所径直奔了旧鼓楼大街,站在一个不显眼的地方端详了一会4号的院门,然后支好自行车进了院子。看样子,这里是一个大杂院,东、西、南、北屋都住着人家。如果这房子过去是吴博哉的,解放后归政府分配了,那么,可能会把最好的北屋给他留下。于是他径直奔了北屋。门没锁,他敲了敲门,没人答应。他接着敲,并且高喊:“于永奎,于永奎是住在这吗?”温振海随口编出一句话。

“这院子里没你要找的人!”

温振海循着声音看去,屋子东侧有一张床,床上歪躺着一个老头,声音就是这个老头发出来的。他外表很老,眼神却并不老,透着一股锋利。

温振海走出四合院,在门外碰到一个人。温振海忙问他:“北屋那个老头姓什么?”“姓吴,都叫他吴老头,是个拐子,好几年出不了门了。”温振海推着自行车拐进了附近一个胡同,见胡同里几位大爷大妈坐在那里聊天,他站在一边听了会儿,就把话题引到了这一带住着的名流显贵上了:“可不怎么着?我们这一带还真有名流,l号院子里住过前清的举人,4号院子的吴老头以前也是个大官儿。”一个大爷听了温振海的话后说。

“是吗?吴老头是什么大官儿?”温振海忙问。

“听说给张作霖张大元帅效过力。”

“对!那阵子他可神气了,毛料衣服大皮靴。闹小日本的时候,他也是京城宪兵队的头头!现在不神气了,一条腿也拐了,走不了路了,自打解放就没见他出过院门。”一个大妈接过话去说。

温振海心里踏实了,回处里就向狄飞作了汇报。听了温振海讲述的情况,狄副处长乐呵呵地说:“好啊!干得不错,这边查敌伪档案的同志也大有收获。”

原来,狄飞安排温振海去秘密调查后,马上又叫来另外几名调查科的侦察员,让他们从接管下来的敌伪档案中查找线索。就在温振海见到那个歪躺在床上的老头时,这边的同志也有了重大发现,他们在1927年国民党北平市警察局一份关于授奖晋级的档案里发现了吴郁文的名字。吴郁文当年任京师警察厅侦缉处处长,因在调查抓捕李大钊等人的行动中有功,与京师警察厅总监陈兴亚受到张作霖的特别奖赏,陈兴亚被授予陆军中将,吴郁文晋升陆军中将衔,并被授予二等文虎勋章。

为了充分掌握证据,狄飞又组织人力,提审在押的国民党北平市警察局有血债的旧警察和中统、军统特务分子,他们证实了吴郁文有两个别名:吴博斋、

吴博战。有人还提供了吴郁文的照片,并揭发了其累累罪恶:任京师警察总监署侦缉处长和北平警察局保安警察第一队队长期间,参与了捕杀、迫害共产党人和进步人士的活动,其中尤以镇压“一二·九”学生运动突出。他亲自指挥保安警察在王府井大街南口镇压爱国学生,先后逮捕中国共产党党员及爱国青年共14名,送交日寇宪兵队及京、津伪法院处理。

案情汇报到了彭真那里,彭真认为:证据确凿,又罪大恶极,应该立即抓捕吴郁文。他要求北京市公安局严格按照共产党的政策办。他说,李大钊被害是历史案件,必然涉及不少当年在京师警察厅供职的人,应该抓主要人物,小兵小卒就不要抓了。于是,最后确定抓获四名杀害李大钊的主要凶手——京师警察总监陈兴亚、京师警察厅侦缉处处长吴郁文、副处长雷恒成、京师警察厅司法处长蒲志中。

1951年6月20日,一辆绿色吉普车停在了旧鼓楼大街4号院前。执行科科长杨永宣带着几名同志走进了院子。那个老头依然歪躺在床上,见进来几个警察,他立即明白了什么,费劲地直起了身子。

“你是吴郁文吗?”杨永宣问。

“是,”吴郁文毫无表情,好像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你是抓捕杀害我党先驱李大钊的主谋,现在逮捕你!”杨永宣正色道。

“可是我走不了路。”吴郁文仍旧毫无表情。

“那也得跟我们走!”杨永宣说完,和几名民警一起,连架带托,把吴郁文弄到车上。

4个主要凶手刚抓到了一个,另外3个的调查任务自然又落到了温振海身上。他感到压力不小,正在这时,原京师警察厅司法处处长蒲志中主动投案自首了。

北京解放后,特别是镇反运动开始后,蒲志中深知自己过去的罪孽,整日坐卧不安的,怕被人民群众揭发出来镇压。他的惊恐被孙女察觉了。他的孙女当年是北京市公安局民警,她发现祖父整天心事重重的,联想到祖父解放前曾在旧警察机关就职,就询问原因,祖父说自己任京师警察厅司法处处长时,审讯过李大钊。她听后果断地说:“你必须去自首!”接着就带着祖父到了位于王佐胡同的北京市公安局侦查处投案自首。

4个主要凶手到案了一半,温振海满怀信心地开始查找京师警察总监陈兴亚和侦缉处副处长雷恒成。这两个人可比找吴郁文复杂多了,温振海花了大半年的时间,找遍了京城各个角落,最后得知这两个人都在解放初期逃离北京,去了上海。他马不停蹄地赶到上海,上海市公安局的接待人员告诉他一个喜讯:“镇反开始后,陈兴亚被群众揭发了出来,不久前已经被我们抓获了,正在审理中。”但是对于雷恒成,上海方面却一点儿不掌握情况。

为此,上海市公安局组成了专门力量投入了查找雷恒成的工作。第二年,也就是1952年10月,终于在上海市重庆北路一座二层小楼里抓住了化名藏匿的雷恒成,在交代了参与抓捕李大钊等人行动后,于1953年4月26日,被押赴刑场执行了枪决。

在此案中罪行最严重的吴郁文,因为被捕前就患病,虽被判处了死刑,但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并没有马上执行死刑。而是先为他治病。但是因为其久病床上,并且年事已高,1953年5月17日死在看守所里。

1927年4月6日清晨。北京东交民巷使馆区路静人稀,一辆轿车匆忙驶入荷兰使馆的大门。车上下来的是安国军总司令部外交次长吴晋。迎接吴晋的是使馆区领袖公使欧登科。吴晋是奉安国军总司令张作霖之命前来秘访欧登科的。

吴晋与欧登科秘密接洽后,匆匆离开荷兰使馆。两个小时后,平素只有金发碧眼外国人的东交民巷里,突然涌进300多名中国警察、宪兵和便衣侦探。领头的是京师警察厅侦缉处处长吴郁文。

头天夜里,在张作霖授意下,京师警察厅总监陈兴亚召集侦缉处长吴郁文、副处长雷恒成、司法处长蒲志中、总务处长王铁铮、督察处长邢砥中、行政处科长吉世安、内一区署长祝瑞麟、宪兵队长傅长瑞、保警处负责人等,在京师警察厅会议室内制定了查抄范围:“凡属外人居住处所,除有容纳党人及宣传赤化证据者外,一概不得侵害自由安全。”同时,吴郁文以京师警察总监署的名义拟定了公函:“苏联使馆两院旧兵营内密存大枪2000支……准予派武装警察进入搜捕,届时不要阻拦和干涉搜捕行动。”由工部局通知了东交民巷的外国巡捕。

接着,行动总指挥陈兴亚宣布:“在侦缉处处长吴郁文有效指挥调动下,藏匿于俄使馆兵营内之共产党机关情况业已查明,行动在即。囚匿于俄馆兵营之共党分子不在少数,故需兵力如下:侦组处派出200人,内一区警署抽100人,保警处抽140人,宪兵队抽100人。行动时,除去苏联人及妇女,苏联使馆内之中国人,一律抓住带回审问。此次行动事关重大,特组织总指挥部,以确保抓捕行动成功,我宣布:侦缉处长吴郁文任行动总指挥官;督察处长邢砥中任副指挥官。各路人马一律听从吴总指挥官的统一调遣。现在由行动总指挥官吴郁文分派任务。”

吴郁文站了起来,将地图铺开:“总监,诸位。总监命我充任行动总指挥官,我愿为此次行动成功尽犬马之劳。现匿于俄馆兵营内的共党机关分布情况已经查明,共党机关均在俄兵营北楼内,李大钊一家在兵营路西的一洋房里。南楼是第三国际办公地点。此次行动的目标是北楼内的所有房间以及共党首领李大钊住的洋房,除洋人外,兵营内所有国人都在抓捕之列。会后12个行动小组组长各自拿取一份地图,明日照图索人。”

吴郁文把抽调的540人以侦缉处200名便衣警察为主要力量,分为12个小组,每个小组都由一名侦缉分队长和宪兵中小队长负责,把身着制服和全副武装的宪兵分散到12个组里。其中2个小组由吴郁文亲自指挥,专门抓捕李大钊;8个小组由雷恒成和内一区警察署长祝瑞霖指挥,抓捕兵营内所有中国人,另外2个小组由司法处长蒲志中指挥,在警察总署收押人犯。

为防止苏联使馆抵抗不开门,吴郁文还特别命令侦缉处第一分队长南宝祥挑选了10名身强力壮的便衣警探。遇到苏联使馆闭门不开时,10个壮汉便抱在一起把门撞开。

除此之外,吴郁文还派侦缉分队长张良臣率领100名警察,外加保安警察80人,把守苏联使馆外围,防止使馆内有人跳墙逃跑。

吴郁文向荷兰公使欧登科递交了亲自拟定的公函。

欧登科浏览了一下公文。其实,不必看他也早就清楚了,吴晋清晨秘访的内容,比公文上丰富细致得多。不仅如此,应张作霖的请求,两天前的4月4日,欧登科召集各国公使举行了一次秘密会议,会上对查抄共产党人躲避的苏联使馆一事达成了一致:“此乃中国内政之治安问题”,“中国内部之事,应由中国自行处理,使团方面概不过问”。

欧登科代表使馆公使团在公

文上签了字,并通知使馆区捕房:“有中国军警入界,勿得拦阻。”

吴郁文手一挥,300多名全副武装的军警分头散开。少部分人到远东银行、中东铁路办事处和庚子赔款委员会搜查,而绝大多数军警都目的明确地直奔苏联使馆。

苏联使馆的大门紧闭,吴郁文手一挥,有人上前用力敲打大铁门,无人应答。吴郁文的手又挥动了一下,10个彪形大汉抱在一起,用身体作木桩,强行撞击大门。苏联使馆工作人员甘布克高声阻止无效,拔出手枪对空鸣了一枪。枪声未落,大门被撞开,军警们抓住甘布克,一拥而进。吴郁文看了一眼手中的一张地图,一指西院的门口,军警们又扑向了西院——苏联使馆也并非目的,目的是使馆西院的俄国旧兵营,因为那里面住着一年前搬进来的国共两党北方区委机关——中共北方区委机关和国民党北京市党部机关,这两个机关的负责人是李大钊。

枪声,加上突然闯进来这么多军警,旧兵营院子里顿时乱了起来,国共两党的机关工作人员不堪束手被擒试图逃离,但因为院里院外都层层设有军警,大家相继落入魔爪。

李大钊牵着女儿的手走出办公室。工作人员们匆忙躲藏着,混乱中,吴郁文高喊:“不要放走一个!”

李大钊拉着女儿快步走进兵营北楼二层靠东的一个套间里,坐在一张椅子上,把女儿揽在腿边,握着那把手枪,一句话不说。不多时,楼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然后是上楼的皮鞋声,听声音,来的人不少。“不要放走一个!”吴郁文的吼声传到李大钊和女儿耳中。喊声未落,军警蜂拥而入,一个警察夺下李大钊的手枪。侦缉处长吴郁文走到李大钊跟前:“如果敝人没有认错的话,你就是李大钊先生吧?”

“对,我就是李大钊。”李大钊坦然、平静地回答。

“好,那就先委屈一下李先生了,请跟我们到警察署吧!”吴郁文的话虽然显得彬彬有礼,但声音却带着阴森和狠毒。

有人上前把李大钊全身上下搜了一遍,然后捆绑上,簇拥着下楼。临下楼时,李大钊回身无言地看了一眼女儿。

军警们强行逮捕了李大钊、路友于、谭祖尧等国共北方革命党人30多名,以及李大钊的妻子赵纫兰及女儿李星华、李炎华、谭祖尧的未婚妻李婉玉等,另外还有拦阻搜查的甘布克等15名苏联使馆工作人员。

京师警察厅在逮捕李大钊中起了鹰犬的作用。李大钊在被段祺瑞政府通缉后,京师警察厅竭尽全力探寻李大钊的下落。

1926年9月的一天,吴郁文办公室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拿起话筒,是警察厅总监陈兴亚打来的:“吴处长,北郊警察区属发现了共产党的案子,你马上派人过去帮助审理。”

吴郁文马上派侦缉二队队长王景有和四队队长杨恩华带人赶去协助。王景有和杨恩华到了北郊警察区属,见区属的警察正在审问拷打一个人。这个人是北郊区署北苑分署的警察在北苑西南一个村子的东口抓到的,从他身上搜出了一些共产党的宣传印刷品。由于经不住拷打,这个人承认自己是中共北平市党部的交通员,叫李大成,并供出了中共北苑支部负责人的名字。吴郁文立即命令王景有和杨恩华立即逮捕中共北苑支部那个负责人,严加审讯。结果,这个负责人也招供了。

吴郁文感到那个交通员和中共北苑支部负责人身上还有油水可榨,于是与蒲志中亲自审讯。吴郁文对李大成说:“你如果给我们帮忙,要官给官,要钱给钱!还能继续给李大钊当交通员,好好想一想吧,是合作还是抗拒。合作呢,大家都有好处;不合作呢,一条路,站着进来,躺着出去。”

酷刑加上利诱,李大成的骨头软了,答应与吴郁文合作。吴郁文给他规定,以后每次从兵营里出来送信时,先给吴郁文打电话,确定与吴郁文派去的特务的见面地点,将信件交由特务检查、抄录。万幸的是,被李大成出卖的信件大都是给北京各学校党支总的中共北方区委机关报《政治生活》。

吴郁文还根据李大成描述的旧兵营内详细情况,动手绘制了一张地图,图上标明:国共两党机关设在兵营北楼;南楼是苏联第三国际组织(总部设在莫斯科);李大钊及眷属住在旧兵营路西的洋房内。逮捕李大钊时,军警就是根据吴郁文画的这张图实施抓捕的。

1927年3月下旬,陈兴亚把李大钊藏在苏联使馆旧兵营的情况报告给了北京政府和奉系军阀张作霖。张作霖立即向使馆领袖公使欧登科提出查抄苏联使馆,抓捕革命党人的要求。

在李大钊入狱后的第6天,也就是1927年4月12日凌晨,一场突如其来的镇压在中国大地开始了,血雨腥风从上海开始,淹没了1927年中国的春天。台湾历史学家曾毫不掩饰地总结说:“此次北京政府搜查俄国使馆的结果,更促成国民党在南京清党的决心。”蒋介石密电张作霖:“将所捕共党即行处决,以免后患。”

李大钊蒙难的那个春天,“旷代逸才”杨度忧心如焚!且看他在李大钊被捕后的时间表:

4月6日,派长子前往东交民巷观察,惊悉大钊先生等众人被捕;

9日,以张作霖所聘的“政治讨论会专职委员”身份前往出席会议,并与人议决将“李大钊党案”移交法庭审理以避免被军法滥判;

10日,与司法总长等人同往安国军总司令部面见张作霖,陈述将此案移交法庭的理由。

期间,他还曾两度派其长子前往京师警察厅探视李大钊并密传消息。他甚至毅然变卖了京城的寓所“悦庐”,将所得4500银圆悉数交出以充营救费用。

然而,4月28日上午11时,特别法庭不顾各界人民和社会舆论的强烈反对,突然宣判李大钊等20名革命者死刑。下午1时,李大钊等20人,被荷枪实弹的士兵押解到西交民巷京师看守所里一个庞大的绞刑架下。

这个绞刑架是段祺瑞政府从意大利进口的,据说曾在1919年绞杀过一次人犯。

用这个洋刑具绞杀李大钊这样德高望重的学者和教授,大规模地迫害共产党人,激起了社会上的极大反响,也充分反映了军阀倒行逆施的本性。

李大钊身着棉袍,淡定自若地在敌人的镜头前留了最后的一张照片,从容地看了看风中摇曳的绞索,大步蹬上了绞刑架。从容就义,时年38岁。

人格高尚的李大钊的圣像在绞架上的定格,使素不言变的杨度一下子变了。是的,正是崇高的死唤醒了沉溺的活,使救国志不泯的杨度不再抱守他那残缺的“君宪梦”,他幡然变成革命党的同路人并最终成为其中的一员。

历史是不会原谅那些刽子手的,1951年6月20日,吴郁文被抓捕归案。吴郁文对策划、抓捕李大钊的罪行供认不讳,人民法院根据他所犯罪行,判处其死刑。之后,杀害李大钊的主要凶手陈兴亚、雷恒成、王振南等相继落网,逐一伏法,这是对李大钊等革命先烈的一个告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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