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清初的西学东渐现象探究

2010-03-10 06:20
新高考·高三政史地 2010年2期
关键词:西学东渐传教利玛窦

刘 波

明末清初的西学东渐,确切地讲应该是指文艺复兴时期的西方文化在中国的传播。它涉及的范围有天文、历法、地理、炮术、物理、水利等应用科学技术,即所谓“经世致用之学”,为我国的科学发展和学术研究增添了新的内容。然而,我们不禁要问,为什么明末清初之际西学能够跨越万里输入中国?而当时的中国政府又为什么能够加以吸收而没有像后来一样将之视为“奇技淫巧”加以排斥呢?本文对此略作探究,供大家参考。

首先,耶稣会传教士在这场西学东渐运动中客观上起了穿针引线的作用。

欧洲文艺复兴兴盛之时,西欧的宗教改革也以波澜壮阔、不可阻挡之势,横肆西欧各国,形成了广泛的、强有力的革命思潮,从而打击了封建意识形态,动摇了神学基础,天主教在西欧的势力缩小。为保持自己的地位,罗马教皇控制下的天主教便向新航路所通达的东方寻求新的宗教王国。罗马教廷要使中国成为从属于他的一个教区的企图,由于这一政治目的而变得比过去任何时候都强烈。

为适应罗马教会势力的扩张,西班牙人圣依纳爵·罗耀拉组织了一个传教团体,1540年9月得到教皇保罗三世的批准,命名为耶稣会,罗耀拉受命为第一任会长,他积极组织海外的传道事业。耶稣会创办人之一的圣方济各·沙勿略,便是最早奉派到中国传教的。1552年沙勿略到了离广州仅30海里的上川岛,但由于明朝的海禁却没能进入中国大陆,于该年病死在上川岛的一个茅棚中,他们希望在中国直接传教的行动受挫。严酷的现实使得西方传教士只得改变策略,以传入西方先进的科技文化为手段来吸引中国士大夫,打动皇帝的好奇心,逐步达到传播天主教的目的。

沙勿略可称耶稣会来华传教的先驱,然而为耶稣会在中国传教奠定基业的,却是意大利传教士利玛窦。

1552年利玛窦出生于意大利马尔凯州的马切拉塔,利玛窦先在一所耶稣会开办的学校学习,十六岁时来到罗马,在圣汤多雷亚学院学习预科,后升入罗马学院,他于1571年加入了耶稣会。利玛窦学识渊博,通晓文艺和哲学,并精于数学和机械制造等精巧学科。1582年利玛窦受耶稣会选派和其他三位熟悉中国语言、文化的传教士范礼安、罗明坚、巴范济一起来华。同年九月,利玛窦来到广东肇庆。利玛窦将西方的自鸣钟、地图、天象仪器、三棱镜等西洋珍物陈列室内,任人参观,后把它们相赠肇庆知府,得以在肇庆立足,获准建筑圣堂,开始传教。利玛窦结交各级官员、文人,宣扬西方科学技术知识,作为传教的手段。为顺利传教,利玛窦还攻读儒家经典,穿儒服,饮食起居全般华化。为打开中国接受天主教的大门,利玛窦于1601年1月进京,向万历帝进贡,贡品中有天主图像一幅,天主母图像两幅,天主经一本,珍珠镶十字架一座,报时自鸣钟两架,万国图志一册,西琴一张。这些贡品使万历帝对西方国家和天主教产生了好感。万历帝收下贡品后,召利氏进见,待以上宾之礼,准许利氏在北京宣武门内东首择第而居。之后利玛窦在北京以丰富学识结交中国的士大夫,编写融合儒家和天主教义于一炉的重要著作《天主实义》,宣扬天主教,得到不少中国知识分子的尊重。到1605年,北京信奉天主教者已逾百人,当中有数名更是公卿大臣。和利玛窦同时来华的西方传教士在澳门、肇庆、南京、杭州等地相继开展教务活动,使天主教信者日众。传教士为了吸引教众又进一步传播西方先进的科技,从而也掀起了明末清初以传教士为媒介的西学东渐的潮流。

其次,皇帝的支持是西学东渐得以成功的重要因素。

明清两代处于我国封建社会末期,封建专制主义中央集权达到顶峰,皇权空前加强。可以想象,要在中国传教和传播科学文化,如果没有皇帝的允许和支持是不可能成功的。利玛窦的成功就是最好的例子。

从当时来华的传教士来看,他们相当一部分人精通天文历法、数学、炮铳术等方面的知识,而这些才能又是皇帝所赏识并需要的。故而皇帝便宠信西方传教士,委以职位,以为己用。众所周知,天文历法是中国封建王朝施政大典所依,农业生产也在很大程度上依赖历法,而当时中国的历法时有差错。为此,崇祯二年(1629年)明政府让西洋传教士邓玉函、龙华民负责修历法,徐光启督修,到崇祯七年完成了《崇祯历书》。此书不仅介绍了欧洲天文学发展过程中最重要的部分,而且奠定了明清之际历法改革的基础。

清朝初年的顺治帝和康熙帝以取长补短为宗旨,利用西方来华人士,吸收西方科学知识。清朝初年,由于传教士汤若望在天文方面颇有造诣,顺治帝对他相当宠信,让他掌管钦天监印信,成为清朝钦天监第一任外国人监正。他还经常称汤若望为“麻法”(满语:可敬之父),又加封他许多荣显的官衔,如太常寺少卿、通政使、光禄大夫,并赐号 “通微教师”等。

康熙帝素好天文、数学等自然科学,法国传教士张诚、白晋1687年来华后,在1689年冬,康熙召见了他们,请他们学满语,以之讲授数学。张诚用法人巴蒂的《应用几何》译成满语作教本。1693年康熙帝又派白晋赴法,募集科学著作、征求科学家来华。在传教士的帮助下,1721年清朝编成《历象考成》四十二卷、《数理精蕴》五十三卷等书,对我国的天文历法和数学的发展作出了重大的贡献。

再次,西学东渐的成功与西方传教士和中国学者的共同努力是分不开的。

明清之际被誉为“圣教三柱石”的徐光启、李之藻、杨廷筠都直接受利玛窦的宣教和学术上的诱导,先后受洗。

利玛窦对中国近代科学的先驱者徐光启、李之藻研究欧洲的天文、历算、地理、测量具有启蒙作用,双方在编译科学著作的过程中,交流中西学术成就,相互切磋,相互吸收,《几何原本》、《同文指算》可称是利玛窦口授,分别由徐、李二人笔述和口译,才得以完成的代表作。徐光启在和利玛窦合作的同时,又撰写了《测量异同》和《勾股义》,对西方传入的数学作了初步的研究。通过中西测量方法和理论依据的比较,在《测量异同》中得到了中西基本相同的结论。他又运用《几何原本》的逻辑推理思想,对中国古代的勾股算术作了阐述。在这两部数学著作中,徐光启已使中西数学从源流的探讨上趋于一致,因此这两部著作可称是中西合璧的数学名著。

经过康熙年间对西学的提倡,中西科学进一步“会通”,西方的科学知识推动了中国的数学家独立完成了一些创造性的工作,如汪莱、李锐的方程论,戴煦的二项式定理展开式,李善兰的尖锥求积术等。

可见,正是在皇帝的允许和支持下,西方传教士和中国学者共同努力,使西学东渐这一运动在中国取得了辉煌的成果。虽然它是以宗教为目的的耶稣会士传教活动的客观产物,但它在历史上所产生的影响却超越了其本身,具有不可抹煞的意义。

然而这场以传教为目的的西学东渐运动最终也因宗教问题不得不告终。利玛窦死后,“教仪问题”便产生了。天主教会能否在中国广泛传播,在相当程度上取决于对中国社会习俗的适应性以及对于儒家学说和传统礼仪采取的态度。早期的传教士能注意学习中国语言文字和经籍,顺应中国社会,以求得天主教义和中国传统儒教思想的统一,藉以培植天主教在中国根植的土壤。这也使得明清之际全国十一省都有天主教信徒,人数达到16万人之多。但利玛窦的继任者及罗马教廷无视中国的礼俗和社会特点,禁止教徒“祭祖尊孔”,这大大刺激了中国传统中两根最敏感的神经。康熙帝先是在1717年命令礼部禁止天主教在华传教,继而在1720年下旨“以后不必西洋人在中国行教,禁止可也,免得多事”。此后的清廷相继颁布了各项限禁天主教传教的命令,西方传教士在中国的传教活动遭到禁止,耶稣会解散,退出历史舞台。以传教士为媒介的西学东渐的第一波浪潮基本结束,直到1840年鸦片战争,中国的大门被西方列强的坚船利炮轰开之后,以林则徐、魏源为代表的地主阶级抵抗派率先开眼看世界,从而掀起了西学东渐的第二波浪潮。

猜你喜欢
西学东渐传教利玛窦
Matteo Ricci: 利玛窦
浅析1869年—1926年中华内地会在江西传教活动
礼物与利玛窦的传教策略
“西学东渐”一词始于清末而非民初
全国质量奖“西学东渐”
简述明清之际基督教在中国传播的几个问题
近代湖南教会之传教
“西学东渐”时期政治学学科发展研究刍议
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演进轨迹与时代特征
宗教、政治与文化:索隐派与来华传教士的易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