塑像谜案

2011-05-12 05:29张道余
传奇·传记文学选刊 2011年3期
关键词:堵塞物塑像西蒙

张道余

故事发生在法国S市。这天,S市警署的西蒙探长接到一个叫弗里茨的市民打来的报警电话,电话称,他的邻居菲利普夫妇,好几个月都不曾露面了,请警署调查一下。西蒙放下电话,立即通知助手送来菲利普夫妇的档案材料。

菲利普是位75岁的老人,他的太太露易丝也已70岁了,老两口有一儿一女,均在国外经商。西蒙忙拨通了菲利普儿女和亲友的电话,结果都没有菲利普夫妇的消息。西蒙感到問题严重了,就带上两个助手,急匆匆地驱车来到了菲利普的家。

进入菲利普家院门,迎面是一座漂亮的花园。花园中心是一个椭圆形水池,池中立着一尊小天使的雕塑,小天使背部喷出一股水柱,射向空中后向水池四周散开,在水面上溅起了浅浅的水花。花坛里长着名贵的花草,但看得出由于缺乏管理,已经显现出枝残叶败的景象。草坪上种植的绒草,也因几个月没进行修剪,显得荒芜杂乱。草坪中心,有座绿色花岗岩台基,上面竖立着两尊汉白玉雕像。这雕像正是菲利普和他的老伴。西蒙穿过花园,下意识地望了塑像一眼,就和两位助手按响了菲利普家的门铃。

门铃响了好久,没人应声,他们便设法弄开了门,走了进去。

老人的客厅和卧室整整齐齐,室内的日用品也显得有条不紊,只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种种迹象显示家中不曾发生过什么,难道是两位老人外出时遭到了不幸?

西蒙见菲利普家中没什么线索,就拜访了菲利普的邻居弗里茨。

弗里茨告诉西蒙,两个老人生活挺有规律,除每天下午驾车到附近的森林公园里溜达一圈外,几乎是闭门不出,也很少与外人接触。弗里茨又细细想了想,说,在两个老人失踪前曾有个叫皮埃罗的雕塑家来过他家。

西蒙問:“你去过菲利普家吗?”

“去过,他家的花园还是我帮着收拾的。”

“你知道他家花园里的塑像是几时竖立的?”

弗里茨惊奇地说:“花园里的塑像?没有呀!三个月前我帮他家剪草坪,只见到有一个绿色的基座呀!”

西蒙似乎悟出了什么,从沙发上站起来握住了弗里茨的手:“谢谢你的合作!”

西蒙和助手重又来到了菲利普家的庭院里,径直走到了两尊塑像前。西蒙問助手:“你们看,这两尊塑像是否有問题?”助手说:“与照片对照,这塑像塑得挺像的,看不出有什么問题。”

西蒙闪动着眼睛说:“問题就出在这太像上。你们知道,我们法国的艺术,主张写实,不管是绘画、雕塑,首先要求的就是酷似原物。可写实也绝不是自然主义的呀,更不能着意表现出人物的消极面。皮埃罗这个雕塑家我认识,他的作品往往表现出一种理想,一种精神,有一种超脱于原事原物的精神力量。但他塑的这菲利普夫妇俩,就体现不了他的这种风格。你们看,这两尊塑像,像则像矣,但表现出来的人物形象,屈背弓腰,四肢无力,精神不振,似在忍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这就奇怪了,难道这不是他的作品?或者是他在精神极度颓废时创作的?”

西蒙说罢,走近了塑像,用手去触摸菲利普塑像的衣褶,觉得质地粗糙,还略带软性,不禁皱起了眉头:“呀,不对,这是用什么材料塑成的?”他顺势用一下力,竟从塑像上扯下一块,断面上露出了薄薄的衣料。他惊叫道:“快,你们看,这不是什么艺术品,很可能是人的尸体!”于是,三个人一齐动手,剥开塑像外面的塑壳,两具僵硬了的尸体赫然出现在眼前。一辨认,原来就是失踪了几个月的菲利普和他的妻子露易丝。

案情有了重大的突破,他们再度进入死者的屋子进行取证,在一个较隐蔽的暗室里找到了主人的保险柜。保险柜已被撬开,报警系统已被破坏,里面的贵重物品被洗劫一空,很明显这是一桩十分奇特并且残忍阴险的谋财害命案。

凶手是谁?回到警署,他们进行了紧张的论证分析。法医验尸证实死者是因窒息而死,身上无其他伤痕和被勒的痕迹,死亡时间是三个月前。把从茶几上的一个玻璃杯上取得的指纹输入电脑后证实,是雕塑家皮埃罗留下的。

西蒙当即下令,传讯皮埃罗。

皮埃罗矢口否认菲利普夫妇的死与他有关系,并说那个草坪上的塑像不是他所作,而他塑的雕塑还陈列在他的画室里。

西蒙到了皮埃罗家,见到了菲利普夫妇的塑像。只见菲利普昂首挺胸,坚毅、沉着,他一生叱咤风云的企业家风度和饱经沧桑的丰富阅历都从眉宇间以及有力度的面部雕塑中显现出来了。菲利普太太则慈祥端庄、雍容大度,俨然一副贤内助的形象。

西蒙暗暗叫道:“对,这才是皮埃罗的雕塑艺术,既写实,又揭示了人物的内心世界。”

于是,在皮埃罗的律师的一再保释下,西蒙也认为皮埃罗作案的证据不充分,就批准假释了。

警署里,西蒙和他的助手被这塑像谜案弄得一筹莫展。这天夜里,西蒙突然接到一个不愿透露姓名的人的报警电话,说西区某寓所居住的康斯坦丝太太,好几个月不曾露面了,他一直对此事心存疑問,但又弄不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刚才有几个人鬼鬼祟祟地进了她家的大门,肯定是去干见不得人的勾当,请求警方速去截获。

西蒙赶紧叫来了五名警察,风驰电掣般地赶到了康斯坦丝太太门前。这是一幢有着庭院花园的私人豪华住宅,坐落在靠近郊区的两条小街的交汇处。

西蒙察看了地形后,命令三名警察分守在住宅围墙外的三面,一人留下看住大门,然后和助手持着枪警惕地从大门搜索进去。

刚进大门,就听见左侧草坪上传来嚓嚓的声音,俩人屏住气息,定睛一看,透过迷茫的月色,只见一个人影弓着身在用铁锹铲土,一旁还有个人直挺挺地站着。西蒙和助手猫着腰悄悄走过去,一前一后突然揿亮了电筒:“先生,你被拘捕了!”不容持铲者分辩,一副锃亮的手铐铐上了他的手腕。他们回头欲擒拿那站着的人,一看,原来是女主人康斯坦丝太太的塑像。

西蒙当即用手枪柄敲下了塑像的一块衣角,仔细一看:呀,又是一具僵硬的尸体,作案手段与上次菲利普夫妇被害时一模一样,基座的水泥还是湿漉漉的有刚被抹过的痕迹,很明显,尸体塑像是凶犯们刚刚安放上去的。

西蒙和助手们在院内搜索起来,可是整个宅院都搜索遍了,也不见其余罪犯的踪影,只在草坪一角,发现了一把铁锹和一把小灰铲。

西蒙等人又进入康斯坦丝太太的住宅,经仔细搜查,康斯坦丝太太保险柜里的贵重物品已被洗劫一空。

西蒙等人将嫌犯带回了警署,连夜进行审讯。

此人叫戴维,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他睁着一双迷惘的眼睛,缩着脖子,一副衣冠不整、霉气鬼的样子。

当西蒙問他:“你们是什么时间杀害康斯坦丝太太的?”

戴维像踩着一条响尾蛇似的惊叫起来:“杀死康斯坦丝太太?什么呀?哪儿有的事?”

当西蒙让他交待他的同伙时,他更是苦着脸,一副莫名其妙的神色说:“我、我、我哪来什么同伙呀?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什么谋财害命,把我也弄糊涂了!”

在西蒙连珠炮式地追問下,戴维抖抖索索地说出了事情的真相。

原来,戴维是一个失业的工科大学生,这次他是随着度假的人流驱车到了海边。可是没玩几天,囊中便空空如也,只得驱车往回赶,再图挣钱糊口的生计。

当他进入S市市区时,已是深夜,大街上见不到一个人影。戴维见一家豪华的住宅院门大开,就突然萌生了一个顺手牵羊发笔小财的罪恶念头。于是,他把车往路边一靠,就贸然闯进了大门。哪知他的行动惊动了另外几个更为隐蔽的人,待他一走进大门,就听见不远处草坪上“嚓嚓”的声音突然停止了,紧接着从墙角处“嗖嗖”地窜出了几条黑影。他在吃惊之余,立即明白了这也是一群像他一样想发点横财的人。但他觉得奇怪,这些人不去室内发财,在这草坪上干什么呢?借着朦胧的月色,他看见了草坪上的铁锹以及塑像前翻开不多的泥土,他当即断定:这伙人一定是摸准了这家主人在此塑像下埋有珍宝,所以乘主人不在家时,来挖取这财宝。现在自己进来,把他们吓跑了!戴维这么一想,不禁暗自高兴:他们能发横财,我为什么就不能?于是,他也拿起了铁锹在塑像底下挖了起来。哪知才挖了几锹,发财梦没有实现,却成了“谋财害命”的罪犯。戴维说到这儿,痛苦地摇着头,“呜呜”哭了起来。

戴维的交代,西蒙是似信非信。因为在勘察犯罪现场时,他们的确发现了另一辆中型卡车在康斯坦丝太太门前停留和仓促逃走时留下的痕迹,而戴维留下的那辆小轿车是装不下这么多人和死者塑像的。

第二天,西蒙探长就向新闻界透露:市民们关心的尸体塑像一案已见分晓,杀人凶手已被抓获,雕塑家皮埃罗先生无罪释放。这个消息随着电视和报纸很快就传遍了全市。

皮埃罗先生接到无罪释放的通知后如释重负,心情和精神一下子又好起来了,他要重新投入到他所热爱的雕塑工作中。这天夜里,皮埃罗在工作室里全神贯注地修改一尊塑像,几乎忘记了周围的一切。突然,他的嘴和鼻子被一团软软的织物严严捂住,手臂也被紧紧挟持,他意识到是遇上了入室行凶的歹徒了。怎么办?他已感到呼吸困难,心中憋闷得难受。情急之下,他用尽全身力气来反抗,也许是雕塑家长期工作练就的手上功夫吧,他挣脱了歹徒的束缚,顺势扯下了罩在口鼻上的堵塞物,扭过头一看,见是两个面目狰狞的家伙。两个歹徒见捕获的猎物从手中滑脱,煮熟的鸭子要飞了,哪肯罢休,气势汹汹地重又向雕塑家扑了上去。皮埃罗操起身边的一把雕塑刀挥舞着,巧妙地利用屋子里的地势且战且退。但他毕竟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终究不是两个年轻力壮的歹徒的对手。两个歹徒一拥而上,夺过了雕塑家手中的雕塑刀,把他摁在地上,一团堵塞物重又紧紧地封严了雕塑家的口鼻。此时,皮埃罗先生已无力反抗,眼看着呼吸越来越困难,渐渐不行了。

就在这危急之时,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门铃声,两个歹徒惊得赶紧松开了手,翻墙逃走了。

摁响门铃的是雕塑家的助手沙邦,他是来取落在这里的房门钥匙的。沙邦按了好一会儿门铃见没人开门,再看看皮埃罗的工作室里灯光仍然亮着,他不放心,担心皮埃罗先生发生什么意外,就翻过围墙,进入皮埃罗的屋里。见满室杂物横陈,狼藉不堪,皮埃罗先生瘫倒在工作室的一角,脸色蜡黄,口和鼻被一块特制的堵塞物罩得严严的。沙邦赶紧上前揭开了堵塞物,立即拨通了市急救中心的电话,接着报了警,回过头来抓紧时间给皮埃罗先生做人工呼吸。

待急救车赶到时,皮埃罗先生已经缓过气来,救护人员看看没事,给他注射了两针辅助治疗的针药就走了。紧接着西蒙探长和助手也赶到了,他们详细地察看了作案现场后問道:“皮埃罗先生,你能回忆出两个歹徒的相貌特征吗?”

皮埃罗十分有把握地说:“能。”边说边叫助手沙邦取来了一团塑泥,放在雕塑板上,只半个小时的工夫,就塑成了两个歹徒的头像。西蒙忙拍了照,带着塑像,告别了皮埃罗先生。

西蒙回到警署,根据皮埃罗先生的塑像提供的特征,从档案中很快就查到了两名凶手的情况,并立即发出了逮捕令。

凶手很快就被抓住了,一个叫舍奈,另一个叫奥托,但他们只承认进入皮埃罗先生的家里是为了盗财,并不想杀人,而且就这么一次,矢口否认其他犯罪事实。

西蒙威严地逼视着两名凶手,用不容置辩的口气说:“别再装了吧,舍奈先生,奥托先生,你们的杀人惨剧演到这里该结束了。不要忘了,你们对菲利普夫妇、康斯坦丝太太和皮埃罗先生的谋害手段是一模一样的。是的,你们的计划很周密,行动又十分谨慎,谋财害命后几乎没有留下痕迹。可是再狡猾的狐狸也会露出尾巴,你们在现场留下了一种特殊的气味,一种虽然事发后人的嗅觉器官察觉不了,而先进的电子仪器却能分辨得出的气味,在皮埃罗先生的家里出现的这种气味与前两个现场出现的气味完全一样,这种特殊气味就来自于你们秘密制造的可以使人窒息而死的口鼻堵塞物。你们应该清楚,你们制造了多少个这样的堵塞物,是不是每次行凶后都销毁了?”接着出示了两件一模一样的浸泡了特殊药液的尼龙织品堵塞物,舍奈和奥托见状顿时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从脸颊上滚落了下来。

舍奈和奥托在无可辩驳的证据面前,终于低下了头,交待了他们的犯罪事实。

原来,舍奈和奥托是两名未能进入高等学校的无业青年。他们自小失去家庭的温暖,离开学校后,常和一群流氓混在一起,滋生各种事端。他们见别人大把大把地花钱,出入高级娱乐场所,参加各种豪华聚会,顿生羡慕之心。后来又染上了毒瘾,更感到手中无钱日子不好混,于是就千方百计地弄钱。他们先是合伙拦截一些路人,所获财物不多。于是,经过精心策划,他们把抢劫的目标对准了那些年老富裕而又与子女分开居住的老人。

菲利普夫妇是他们下手的第一对受害者,这两个年迈体弱的老人,几乎没有力气反抗,就窒息丧生。

舍奈和奥托抢劫了保险柜的贵重物品后,将菲利普家的现场整理得一丝不乱,给人留下这里什么也不曾发生过的假象,然后乘着夜色,将两个老人的尸体偷运出城,抛向了群山僻静处的一个人迹罕至的深水潭里。

两个月后,他们重又来到那里,为的是看看两具尸体是否已经腐烂。谁知两具尸体不仅没有腐烂,还被裹上了一层约一公分厚的石灰质,宛若两尊汉白玉塑像。

原来这里是喀斯特地貌,潭中的水含过量的石灰质,石灰质一层层地附在尸体上就形成了尸体防腐的保护层。

他们灵机一动,干脆将两具尸体捞起,运回菲利普家的草坪上,竖起了两尊惟妙惟肖的塑像。他们认为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天衣无缝的作案手段,任何高明的警探也无法查明。

事情过了好几个月,他们见确实无事,不禁暗自高兴,于是又利令智昏地如法炮制,谋杀了康斯坦丝太太。虽然在竖立康斯坦丝尸体塑像时被人吓跑了,但事后听说杀害康斯坦丝太太和菲利普夫妇的凶手已经抓到。他们暗自嘲笑警署的无能,谁知却陷进了西蒙探长欲擒故纵的计谋之中。

两次得手使他们更加肆无忌惮、得意忘形,于是又寻到了第三个作案目标。

轰动一时的塑像谜案终于真相大白,盗窃未遂犯戴维交候法院审理,杀人凶手舍奈和奥托默默地在铁窗内数着痛苦的日子,等候着法庭的最后判决。

〔责任编辑 方 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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