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医生”死了

■文/吴琦

“死亡医生”死了

■文/吴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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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好像一个黑暗的洞窟，每个人独自走进这个黑洞时，都会感到害怕。但是如果我告诉你，不要担心，有我在这儿……”

救人的是医生，杀人的是凶手。但美国医生杰克·凯沃尔基安曾在媒体上宣称：“死亡是我的专长。”

杰克是一名专业医生，1952年毕业于密歇根医学院，但他并没有投入毕生精力去救死扶伤，而是成了安乐死的积极倡导者，在1990年至1998年间一共协助130名病人自杀。人们因此给他安了一个“死亡医生”的恐怖头衔。

从还只是一个实习医生开始，他便表现出了对死亡的极大兴趣。他研究病人的角膜在濒死之际的变化，并找到了判断昏迷病人是否死亡的方法。1958年，他提议对死刑犯人执行安乐死并移植他们的器官；两年后，他建议对行刑前的囚犯进行医学实验；一年后，他又在杂志发文介绍自己的另一项实验—将死人血液输入活人体。

死亡医生6月3日，美国病理学家、安乐死先驱人物杰克·凯沃尔基安因病医治无效，当天在底特律医院去世，享年83岁。

这些激进的研究让杰克在医学界成了不受欢迎的人。他换了多家医院，自己开设的诊所也很快倒闭。“劣迹斑斑”的他并未就此收手，1980年代，他开始在杂志上发表一系列文章探讨安乐死的伦理问题。1987年，他在报纸上登出广告，以医学顾问的身份提供“死亡咨询”。这一次，“死亡医生”真正打开了他的大门。

他发明了两个精密的自杀工具，专门用来辅助行动能力有限的病人自行结束生命：一个叫做“死亡机器”，病人可以通过机械控制将麻醉剂或毒药注射进自己体内，整个机器造价不足30美元，零件都是杰克从旧物市场中买到。另一个叫做“仁慈机器”，这个更简单，是一个充满一氧化碳的毒气面具。

“死亡就好像一个黑暗的洞窟，每个人独自走进这个黑洞时，都会感到害怕。但是如果我在树上绑一根绳子，并且告诉你，不要担心，有我在这儿，你走进去吧。如果有事发生，我会拉住这根绳子，这样你就不会那么害怕了。”杰克说。

1990年6月4日，杰克第一次“冒充”死神，用自己设计的自杀机器帮助一位女病人施行了安乐死。但此后，他就惹上了官司。好在杰克先后4次逃脱牢狱之灾，其中3次无罪开释、1次无效审判。他坚称，是病人自己做出了最后自杀的行为，他本人并没有动手杀人。

视他为“凶手”的检察官和保守主义者屡败屡战，尽管没能使他获罪，但在1991年促成密歇根州吊销了他的行医执照。

1998年，70岁的杰克再次协助肌萎缩侧索硬化症患者尤克自杀，并将全程录像送给电视节目《60分钟》播放。录像记录了杰克向尤克反复确认是否同意“自愿选择医疗协助安乐死声明”，并建议患者再考虑一段时间。人们在电视上看到了患者点头、签字，也看到了杰克亲手为患者注射致命的氯化钾。

但这盘“挑衅”的录像很快成了呈堂证供。检方并没有放过这个迟暮的老人，还把他比作一个“在暗夜里带着毒药的职业医疗杀手”。一年后，第五次坐上被告席的杰克被裁定二级谋杀罪名成立，被判10年监禁。

2007年6月，服刑8年的杰克因表现良好获假释出狱，条件是：不得继续协助他人自杀，不得照料62岁以上老人，不得照料残疾人。

他不再使用那两架死亡机器，并停止提供自杀咨询，但他听取了法官杰西卡的建议，选择了一块新的战场—致力于推动安乐死立法。他四处游说、发表演讲、撰写专栏、参加电视节目。2008年3月，他甚至以独立参选人的身份竞选美国国会议员，获得了8987张选票，占总数的2.6%。

时至今日，美国也只有俄勒冈、华盛顿和蒙大拿3个州承认“医生协助自杀”合法，但仅适用于出现末期症状的病人。杰克依然反对这一前提，他认为应该以病人是否蒙受痛苦为标准。他说：“死亡不是罪过。”

热泪和臭骂伴随了这个偏执老头的一生，而死神却慷慨地给了他高寿。现在他死了，安乐死的话题依然饱受争议，眼下的时代很难为他盖棺定论，这个问题又抛给了后世：救人的是医生，“杀人”的也是？

死神似乎也和这位杀人医生进行了预约—他是2011年6月3日去世的。当时，83岁的杰克已经没有能力自己按下死亡机器的按钮，他的肝、肺、肾和心脏都出了毛病，血栓最后夺去了他的生命。而这一天，恰是他为第一个病人实施安乐死整整21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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