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元教授《东吴手记》序

2011-11-19 19:01陈长庆
闽台文化研究 2011年3期
关键词:手记东吴金门

陈长庆

陈庆元教授《东吴手记》序

陈长庆

《东吴手记》(台湾兰台出版社2011年6月版)是陈庆元教授在台湾出版的第一本散文集。收录于书中的作品,大部分都是他获聘来台担任东吴大学客座教授、授课之余与师友互动或参访的感想。然而,若从现代文学的角度来审视,则是一本知识性与可读性兼备的散文佳作。倘使以现代人的观点而言,或许会认为一位长年专攻古典文学的学者,其文章势必都是文词较深奥、文意较晦涩之作;甚至善于引经据典,文言多于白话。可是,当我们进入到书中的意境时,呈现在我们眼前的,竟是一篇篇自然淳美、生动流畅的散文作品。就如浯岛天空悠悠白云、浯江溪潺潺流水,让我们真正领略到散文艺术的美妙和魅力,以及有别于小说和诗歌的独特光采。

不可讳言,散文是作家心灵最真诚、最赤裸、最直接的表白。尽管庆元教授生于厦门、长于厦门,直到大学毕业仍然说自己是厦门人。但是,当他从祖父遗留的族谱中,得知自己是金门烈屿人时,一份血浓于水的故乡情悠然而生,于是他在《我的家乡在烈屿》写着:

水天尽处隐约可以见到如线的岛礁,我的家乡,就在如线的岛礁之后,在水天的尽头。那是一个神秘的,似乎是一个永远也不可能揭开它面纱的地方。即便内心有一份难以言喻的思乡情愁,然而限于两岸政治的因素,直到2002年随着两门对开,始有机会踏上故乡的土地;而这一等,就等了五十三年,怎不教人潸然泪下?在该书《小引》中,教授毫不避讳地说:“乡人爱我,我爱乡人;乡人乡事,记录稍多。”故此,这本书虽然是以《东吴手记》为书名,但书写“乡人乡事”的比例为数不少,它也是笔者以“游子心,故乡情”来诠释《东吴手记》的原由。

综观书中的三十五篇作品,正式列入《东吴手记》者有三十篇,其余五篇为《附录》。空间除了座落于台北外双溪的东吴大学外,更跨越台湾的十余个县市,可说北、中、南及东部都有庆元教授走过的足迹。然而,无论其行程是参访或演讲,抑或是参加学术研讨会,几乎都在匆忙中行走,可是教授却能凭其敏锐的观察,复透过慎密的思维,把亲眼目睹的景物及接触过的人与事,以其雄浑的文学之笔,写出三十篇、总字数约十余万言的散文作品,并陆续发表于报章杂志,让读者们一起来分享,一位远在台湾作客却系怀故乡金门的大陆学者的诚挚心声。

毫无疑问地,散文虽是一种最贴近现实生活的文体,但它却不同于小说,是不能融入矫情和假像的,它讲究的是写真而不写假。从《东吴手记》书中的三十余篇作品中我们发觉到,无论庆元教授书写的主题或欲表达的意象是什么,完完全全是“真”与“实”的呈现。尤其在《罗莎,我的野蛮舞伴》这个篇章里,教授简直把强台“柯罗莎”写得既诙谐又生动,彷佛让我们也置身在它的暴风圈里。即使台风带来的大风大雨是教授旅台难得的经历,但是教授却以轻松的心情、幽默的笔调,把它当成“舞伴”来书写,并风度翩翩地与其“共舞”,复以“野蛮”来形容它的强悍。当我们看到:

野蛮的舞伴,你绝没有舞姿可言,但我怀念你的强悍,正因为你的强悍,我空前释放了一个男人的热力;也怀念你的野蛮,正因为你的野蛮,使我变得如此强悍。

除了佩服教授的想象力和笔力外,也领会到教授在严谨的教学与学术研究后,亦有温雅风趣的一面。

显然,若以严肃的文学观点而言,《东吴手记》书中包罗的,何止只是单纯的乡人乡事或是参访的感受?庆元教授曾多次利用远赴各大学演讲或开会的机缘,除了寻机介绍故乡金门的历史文化与风土民情外,甚至还以“解严之后的金门文学”为题,为中正大学台湾文学研究所的博、硕士生作专题演讲。不可否认地,受邀演讲对一位学有专精的著名学者来说,确实是稀松平常的事。可是,当我们读到教授《在中正大学讲金门文学》这个篇章时,身为热爱文学的金门人,内心的确有太多的感慨。

试想,金门旅台学人不知凡几,但真正关注金门文学,或以金门文学向博、硕士生作专题演讲的学者又有几人?即便文学史家认为岛屿文学与主流文学尚有一段差距。但是,金门不仅有自己的历史文化与风土民情,还有戒严军管时期独特的战地文化和战争遗迹,如此之题材,由当地作家来书写、来诠释,不是更能深入尔时的时空背景吗?诚然,台湾多数文学史家均为学有专精的学者,可是,他们对金门这座历经战火蹂躏过的岛屿了解多少?对浯岛的历史文化与风土民情又知道多少?故此,当庆元教授与中正大学台研所江宝钗所长对谈的那席话,足可道出金门人的心声:

如果说,许獬这些文学家是古代的文学家,可以暂且不论,那么当代的文学家呢?金门当代的文学家又该怎样定位?如果从文化的角度来审视,金门文化当然是闽南文化的一个组成部分;如果从行政辖区和意识形态来考虑,金门文学应当是台湾文学的一个分支,无论是大陆的学者还是台湾的学者,我想,对这个问题肯定不会有分歧。现在,我以兼有大陆学者和台湾东吴大学客座教授的双重身分来看这个问题,也许更为客观。我觉得,在研究台湾文学时,不应当遗落金门。看完这一小段,我们不得不佩服庆元教授的见解和用心,也不得不感谢他为金门文学发声。而江宝钗所长非仅认同他的说法,也在总结时告诉博、硕士生,希望他们能从庆元教授的演讲中得到启发,甚至建议他们说:“大家不是经常说选题很难吗?金门文学为什么不能选呢?”而且还承诺将来在撰写《台湾文学史》时,会考虑加上一章《离岛文学》,把金门文学也写进去。

经过庆元教授登高一呼,或许不久的将来,势必会有更多的学者专家或各大学的博、硕士生,对金门文学产生浓厚的兴趣而投入研究。由此,我们不难发现到教授对岛乡的爱和关怀,以及对金门文学的关注。近年来,更有多位县籍知名文史作家与社会人士,相继考取福建师范大学中国古典文献研究所博士班,并由庆元教授亲自指导,相信他们必能从教授的授业中,获得无穷的知识。一旦学成,势将投入浯岛古典文献整理与研究,这不仅是金门之幸,亦是浯岛之福,庆元教授功更不可没。诚然,丰富的人生阅历是一个作家不可或缺的基本要素。然而,若没有敏锐的观察与慎密的思维,焉能书写出撼动人心的作品。即便庆元教授在东吴大学担任客座教授仅短短的一百二十余天,除了授课外,让人深感讶异的是,他竟同时在这段时间里,写出三十篇知性与感性并驾齐驱的散文作品。而且落笔明快、文字简洁,看不出有一点矫情和虚假,有的尽是真实人生的体现,这毋宁是《东吴手记》书中最大的特色,也是教授独特的书写风格。于此,更能凸显出教授人生阅历之练达、观察之细微,以及异于常人的记忆力和丰富的想象力。

笔者虽于两门对开后始与庆元教授相识,但多年来彼此以诚相待,早已衍生出如兄如弟之深厚情谊。每次会晤,无论是切磋文学、砥砺品格,或闲话家常,都能从其言谈中获得诸多启发,可谓是余之良师益友。日前由其博士班门生叶钧培君转来教授电子邮件,嘱咐余为其新著《东吴手记》作序。虽蒙教授厚爱,惟余所受教育有限,不学无术,即便在文坛耕耘数载,则仍旧处于学习阶段,故此,焉能自负不浅,为教授新书作序?然而,忝为教授知己,倘若不受抬举,未免过于虚假与失礼,于是在拜读教授大作之后书写此文,谨向教授致敬,不敢言序。

2011年5月于金门新市里

(陈长庆,福建金门人。著有:《春花》、《夏明珠》、《秋莲》、《冬娇姨》、《失去的春天》、《午夜吹笛人》、《烽火儿女情》、《小美人》、《李家秀秀》、《歹命人生》、《西天残霞》、《攀越文学的另一座高峰》、《金门特约茶室》等文学作品二十余种,并于1973年创办《金门文艺》。)

责编:李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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