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现代建筑语言

裴丽芳 林秀华

摘要：本文在勒·柯布西耶、格罗皮乌斯、密斯·凡·徳·罗和赖特等人创立的现代建筑基础上探讨新的建筑学语言。一改古典装饰风格派古典语言，强调秩序、比例和对称的抽象原则，提出一种替代的传递体系，这一体系的特征是自由表达内涵和功能；强调变异和不一致；动态的多维视觉；元素独立的相互作用；建筑和工程间的有机结合；设计的居住空间是为了致用以及每一建筑和周围环境的协调一致。

关键词：现代建筑；功能；非对称；反古典；组合

1. 反古典学说的法则

多少世纪以来，只有一种经典的建筑语言，即古典主义语言。现代建筑运动在反对新古典主义的斗争中出现，如果不使之成为一种语言，现代建筑就有倒退到陈腐的学院派老一套的危险的可能。

本文目的在于引起一种争议，以最引人注意、最有争议的建筑为依据建立现代建筑语言的一系列不变的原则，即现代建筑的七个原则：功能原则、不协调性、反透视原则、四维分解原则、悬挑原则、时空连续原则和组合原则。

1.1.功能原则

按照功能进行设计的原则是建筑学现代语言的普遍原则。在所有其他的原则中它起着提纲挈领的作用。功能原则包含的内容是:粉碎并且批判地抛弃古典原则,抛弃诸如柱式、先入为主的思想、细部之间的固定搭配，以及各种形式和种类的陈规旧习。 19世纪后半叶威廉· 莫里斯拒绝资本主义前期的工业品。同样，功能原则拒绝新型资本主义工业品。工业化大生产往往使产品雷同，它促使类型化、标准化，因而也就古典化。

功能原则提供了一个新的起点，它审核了并且甚至开始向柯布西耶的五原则挑战。而他本人晚年从朗香教堂开始也已经这样做了。确实，他早期的纯粹主义给设计造成了很大的障碍，因为设计只在几何体的周边部分是任意的。为什么我们要把几何体，把直线、直角奉若神明呢？功能原则同样要否定这些陈腐的习俗。

1.2.非对称性和不协调性

对称性是古典主义的一个原则，而非对称性是现代语言的一个原则。

对称性是出于对灵活性、可变性、相对性和事物不断发展的恐惧。简言之，是出于对一切有活力的事物的恐惧。 对称性总是被强权政治用来显示自己的战无不胜，以掩饰其外强中干的虚弱本质。

以意大利为例, 意大利为了追求无聊的比例关系而移动威尼斯宫和拆毁罗尼亚府邸来破坏威尼斯广场的价值，这样做破坏的不仅是一个建筑中心，而且破坏了整个罗马的城市景色。 从前狭长的广场本可以容纳一个像柯布西耶的“Open Hand”那样引人的纪念碑，但是他却被大规模地扩展开来以便为维克多· 伊曼纽纪念碑让出地盘。

城市发展史亦可以被解释成为几何形式和自由形式的冲突史。 专制主义把几何形状强加给了城市，专制主义政府则用建立越来越多的轴线来严密地管辖城市。这些轴线不是相互平行就是相互垂直的。 纽约市就是一个棋盘状的城市;百老汇大街是这个城区唯一的斜线。帝国时期的巴黎是把已有的城市结构疯狂地割裂开来而建成的。专横的集合法则把拉丁美洲测城市建设也给殖民化了。

非几何形状和自由形式，非对称和反平行主义都是建筑学现代语言的不变法则。这些法则通过不协调性体现了建筑的解放。

1.3. 反古典的三维透视法

从理论上讲，透视本身是提供了一种增加纵深感的方法。人们希望通过使用这种人为的近大远小的绘图方法来逼真的表现体积。为了建筑物免于孤立，为了使其与周围环境发生密切的联系，建筑物檐角的处理就成为一个主要因素。

门德尔松的表现主义非常强烈，以致在他的设计中三维的透视体横扫了一切静态的端庄。 门德尔松为某电影厂所作的草图。其右上角有三个与赖特的古根海姆博物馆类似的螺旋体。门德尔松没有利用立体派的四维空间，但他们都强调了利用檐角处理和使用富于动感的材料以达到使建筑具有动感的原则。

米开朗基罗是一个敢于向中心透视挑战的非凡人物。在卡比多广场设计中（图1），他蔑视当时盛行的原则以及基本的几何规则，紧紧把握着空间因素不放。他将通常是矩形的广场变换成一个上阔下窄的梯形，从而否定了广场两侧建筑所遵循的平行原则。

图1

在设计卡比多广场时，米开朗基罗抛弃了平行原则和传统的透视方法，把透视的提醒颠倒了过来

1.4. 四维分解法

风格派理论，一个唯一旨在为现代建筑制定一个法则的理论，提供了一个使用的精确的方法。

格罗皮乌斯设计的德绍的包豪斯校舍（图2），其整个体积被分成了三个鲜明的部分：宿舍、教学楼和作坊。这三个有意识设计成不同形状的建筑物采用了无透视法的连接方式。不存在一个能够看到全景的点；想要了解全貌，你必须绕着他行走，由此产生了运动，产生了时间。

图2

密斯是风格派理论的一位杰出倡导者。他在1929年巴塞罗那博览会上设计的德国馆是这种风格的一个代表作。 它由许多凝灰石板打破了封闭的静止气氛，穿过体积，把人们引向深远的室外景色。由于所有壁板都互成直角，所以这个建筑只不过是一个开端，抛弃直角而沿着曲斜的壁板能获得更加丰富多彩的空间。

1.5. 悬挑、薄壳和薄膜结构

在现代建筑中有很多建筑作品，运用悬挑、薄壳和薄膜结构，体现出空间形成结构，结构也构成空间这样的特点。

例如莫兰第，体现在他为都灵地下汽车陈列室所作的设计中，还有富勒，他设计了装配式球顶和极轻的超高层结构；托鲁加，其作品为马德里跑马场的拱顶；坎迪拉，作品为双曲抛物体；奥拓，作品为透明伸张结构。

1.6. 时空连续

怎样才能在空间中加入时间因素呢？ 路易斯·康指出了一个方法。他把空间分供穿行的空间和“抵达尽端”的空间。一个房间要进出、穿梭和停留；所有的活动在设计时都要加以考虑和解决。

什么是“自由平面”、灵活性原理、活动隔板和从空间到空间的流动性？ 这是表现时间中的空间或空间中的时间的另一途径，如法国的萨伏伊别墅，一条贯穿整个房屋的坡道将建筑物从地面直到屋顶花园一刀切开。勒·柯布西耶叫它“散步建筑”，一个可以信步穿越的建筑。

古根海姆博物馆（图3）采用的绕螺旋体旋转的玻璃窗，使得绘画和雕塑能够同时得到自然光和人工光的照射。其时间因素就在于将城市景色引入了博物馆内部；反之，博物馆本身也为城市风光增添了新的色彩，可说是相得益彰。在一年四季当中博物馆内部空间的光线色调千变万化，每时都在改变。

爱因斯坦指出，一个事件的发生不仅决定于时间，而且决定于空间。 它意味着下列的设计原则:在整个设计过程中,运用时间观念,持续不断地进行自由设计,永无止境。图3

1.7. 建筑、城市和自然景观的组合

阿道夫· 卢斯在他的“空间组合设计”（一种有许多高度不同的空间组合而成的连锁结构）中对垂直组合的原理进行了探索，增加了活动面积，从而降低了经济成本，提高了艺术价值。

图4图5

交错的层次打破了机械的楼层重叠，毫 一个利用多层平面使公共建筑和居住

无浪费地为每个房间的功能需要提供了 同街道、公园以及交通系统紧密联系

合适的高度。 起来的城市设计。

我们的目的是同时进行水平的和垂直的组合，有着通向任何方向的通道，通道的轉角是弯曲和倾斜的，而不是直角。这个原理并不局限在一座建筑物的范围内，它使得建筑物同城市紧密地相联系。

2.建筑与建筑史

现代建筑法则不仅仅与19世纪和20世纪的建筑大师们相联系，而且是与整个历史中的所有的反对神化的教条、风格式样的理论及古典主义教规的建筑师相联系的。 我们以现代建筑运动最著名的倡导人赖特和柯布西耶为出发点，来探索他们思想上的历史根源。

中世纪建筑和手工艺运动、哥特式和新艺术运动、文艺复兴运动和现代理性主义、巴洛克和有机建筑之间的类同点以及从中推出的7个原则，是我们下面四节的论述主题。

2.1.中世纪文化、工艺美术运动、新罗马形式： 作为设计方法的一系列功能原则

拉斯金和莫里斯领导了对中世纪艺术的重新评价。 他们两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中世纪表达方式的社会和伦理方面，对于其大众化的特点比对它的结构技巧更为侧重。他们藐视水晶宫、埃菲尔铁塔等19世纪的工程奇迹。在任何地方，中世纪主义都证明了它是打到古典主义的武器。

1880年,卡米洛· 波伊多在《论意大利建筑的未来风格》中，他把知名的标枪瞄准了文艺复兴的建筑师。 卡米洛· 波伊多指出古典主义的两点愚蠢之处： 第一是用那么多的方盒子、轴线、正面透视、沉闷、反功能、奴性十足的遵守对称和比例的教条来设计建筑；

第二是系统化地背叛古代著名建筑的真正原则，他们为了一种先验的思想体系和美术学院派

的教条既埋葬了过去，也牺牲了现实。

2.2.哥特形式的历史，19世纪的工程，新艺术运动，花园城市：非对称性和不协调

性；悬挑，壳体和薄膜结构

哥特文化有什么特性吸引着现代艺术家呢？ 首先是结构框架，钢和钢筋混凝土把结构的重量和应力集中在各个独立的支点上，从而取消了连续的承重墙；其次是透明度，19世纪的工程师利用铁和玻璃所提供的无限可能性地把大片土地覆盖在高大的弓形构架之下，几乎创造出不可限量的空间；再其次是动态线条，教堂的组合壁柱和14世纪宫殿突起的檐角带有线性动感，再次是壳体和薄膜，晚期哥特手法取消动态线条、壳、薄膜，进行重新组合，在结构中将每种构件有机地联系起来，再次是曲面，哥特建筑师把外墙设计成弯曲的以减轻整个体量的厚重感，再次是垂直向上，高度是神秘和显赫的象征。教堂的尖顶高于全城，突出强调以表示中世纪垂直主义的超然存在；最后是非对称和不协调，夏特尔教堂的两个尖塔具有明显的不同，这个“早期英国式的”“垂直布置的”教堂大胆的耸立在大不列颠的教堂中。

2.3.文艺复兴和理性主义：三维反透视，四维分解法

表现派，赋予三维物体一种强烈的活跃趋势，这是反透视的、与文艺复兴方法格格不入的方法。 立体主义，倾向于把建筑分解成不协调的体积。 新造型派，把体积分解成一些自由的板块，然后用一种不致出现静态透视的方法把它们再重新组合起来。 风格派，把第四维-时间，视为建筑领域中的加冠之誉。 因此，第四维空间采取的是反对古典三维僵化方法的战斗立场。要用运动（无数视点、无数图像）代替静止（一个固定视点、一点透视图）。

2.4. 手法主义和巴洛克，有机建筑学： 时间和空间，建筑、城市和自然景观的再组合

手法主义抛弃了比例结构和比例关系，从而抛弃了文艺复兴的古典观念。手法主义的调解作用使得文艺复兴向巴洛克转变的过程中加入了重新组合的概念。 在透视中引入强烈的动感，以及顺应三维空间的革命运动把第四维空间的概念和二维平面上的分解方法作为多余的东西加以排除。

英国的巴斯曾把波罗米尼的曲面墙体（图7）应用到城市建筑中。 巴洛克的迂回曲折与空腔、曲面融为一体，再以采光为媒介，与建筑的不同部分冶于一炉，从而击退千篇一律的方盒子。 图7

迂回曲折的思想在建筑上的体现是阿尔托为麻省理工学院（图7）设计的宿舍。 他用不断升高的楼层把楼梯嵌固在面对校园的整面外墙上。这样阿尔托创造了一个楼梯—阳台，取代了水平方向（阳台）和竖向交通（楼梯）之间习以为常的分解。

2.5.总结 图8

无数的问题摆在我们面前，需要得到科学的解答，这是一个在系统化的基础上促使艺术和批评之间进行对话的事情。这个对话需要活力和勇气，重温历史使我们能够用现代建筑语言读和写。

3.结语

从功能到组合，这七个原则为反对偶像崇拜、教条、常规旧俗、妄自尊大、陈习烂套、含糊不清的人文主义与专政主义，以及有意或无意出现的诸如此类的形式提供了证据。新的语言坦率地、毫无忌讳地“表达自己”，不但在现在和将来，而且在回顾整个历史时也是如此。借用勋伯格的话说，现代语言使摩西①的思想和亚伦②的口才集于一身。

总之，论文的目的就在于指出今天的建筑语言的生命力是用现代的、几乎是未来的观点来解释世界，更加有效地激发创造力。

参考文献：

[1] [意]布鲁诺·塞维. 现代建筑语言[M]. 席云平,王虹译. 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

社,2005.

[2] [美]肯尼迪•弗兰姆普敦. 现代建筑——一部批判的历史[M]. 原山译. 北京:中国建筑

工业出版社,1988.

[3] [英]柯林斯. 现代建筑设计思想的演变[M]. 英若聪译. 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

社,2003.

[4] 陈志华. 外国建筑史（19世纪末叶以前）[M]. 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04.

-------------------------------------------------------------------------------

摩西（Moses）:基督教《圣经》中传说率领希伯来人摆脱埃及人奴役的领袖，犹太教的教义、法典多出其手。

亚伦（Aaron）: 《圣经》中人物，摩西之兄，犹太教的第一祭司长。

第一作者：裴丽芳 第二作者：林秀华建学建筑与工程设计所有限公司天津分公司

注：文章内所有公式及图表请以PDF形式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