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岁喜剧不再只有冯小刚

牛萌

12月12日上映的《人再囧途之泰囧》赶上了天时地利，《一九四二》和《王的盛宴》搅得影院愁云惨雾，观众正急需一点笑声来扫扫晦气。但徐峥不认可“黑马”之说，尽管《泰囧》号称是他的第一部导演作品，但他老早就表现出了幕后工作的才能：12年前他刚刚走红，就常在电视剧《李卫当官》的现场帮着拍摄、导戏；2009年杨庆的小成本喜剧《夜·店》他参与了剧本讨论，将近300万元的投资也是他拉来的，干了半个监制的活儿；去年宁浩拍《黄金大劫案》死活找不到男一号，徐峥颇费心力帮他物色了无名新人雷佳音，事后雷佳音说自己“欠徐峥一辈?子”。

台前幕后忙了十多年喜剧，徐峥执导《泰囧》似乎是水到渠成的事。上映前几轮看片会，媒体和业界同行的反应都是“人才”、“笑爆了”，有人预估这部中低成本电影的票房“坐三（亿）望四”，“性价比”将远远高出贺岁档的所有大片。这部集结徐峥、王宝强、黄渤的电影，“包袱”抖得自然顺畅，与冯小刚的市民喜剧、宁浩的黑色幽默和形形色色的港产喜剧都不一样，用徐峥的话说，它是一部规规矩矩按好莱坞经典喜剧模式来的类型片，观众发不发笑、买不买账，早在“严格计算”之中。

《人在途》的遗憾与启示

近年不少台湾导游爱在大巴车上推荐一部“超搞的片子”，打开一看，是2010年徐峥、王宝强主演的《人在囧途》。这部成本仅800万、票房高达4000万的喜剧片是一匹标准的黑马，在内地拥趸甚多，但它却是徐峥眼里的“遗憾之作”——2009年主持人刘仪伟向徐峥推荐了这个项目，说它的故事类似1987年由史蒂夫·马丁主演的喜剧《飞机、火车和汽车》，讲两个人在回家之旅上的鬼马经历，徐峥觉得创意很好，接了片约。结果拿到剧本一看，全然不是那么回事，故事根本没写出他想象中的彩头。

徐峥做了逾越男一号本职工作的事情：他找了一个速记员，回家口述三天，把自己重新调整过的剧本记下来，拿给导演和制片人看。剧组认可他的想法，但很多拍摄条件已经不容改变，例如火车戏只能拍三天，大量桥段用不上；很多配戏的演员也已经进组，多出来好几条故事线索，削弱了两个男主角之间的主线和张力。

另一个遗憾是，徐峥身边所有人都声称看过《人在囧途》，但一问是不是在电影院买票看的，没人吱声，大家基本都是从网上看到的。不过徐峥是个精明人，他看过一个“全世界战胜好莱坞大片”的本土電影盘点专题，其中95%都是喜剧，徐峥觉得，在周星驰之后，国产喜剧被透支得太厉害了，但《人在囧途》虽然没怎么宣传，在视频网站的点击量却一直居高不下，据此他认为，观众对喜剧片积攒了一股近乎饥渴的需求。

《人在囧途》一收官，徐峥迅速打算趁热拍一部自编自导的《人在囧途2》，他找来《夜·店》的导演杨庆用五个月时间写出故事大纲，说的是两个人在北京相遇，一天之内发生的故事。徐峥抓住了《人在囧途》的三个成功要素：喜剧类型明确、现实主义题材、两个活在当下的主角，但故事的戏剧冲突更集中。徐峥本计划大干一场，但后来他和投资人理念发生偏差，经历了一段痛苦的磨合之后，2010年9月，徐峥宣布退出《人在囧途2》。

徐峥和搭档们去泰国转了一圈，他们落脚在泰国一家乡村旅馆，当地人生活节奏很慢，晚上村里的男女老少一起放孔明灯，大家都觉得这里不像北京那么“糟心”，有人提议，不如就写一个泰国的故事吧，泰国就像中国的后花园，风光独特，又不会因为异国风情太浓，让中国观众觉得不接地气。

这句话让徐峥开了窍，他把之前《人在囧途2》的故事搬到泰国的背景中，发现之前构思的细节都能讲得通，《泰囧》的剧本雏形就这么出来了。回国后徐峥找来《爱情呼叫转移》的编剧束焕和助手丁丁撰写剧本，他自己亲手修改了三稿，从2011年圣诞节直到2012年3月正式完成，他拿着这个故事，给光线影业的总裁王长田讲了一遍，半小时后王长田便拍板决定投资。为了保证创作上的话语权，徐峥自掏腰包参与了一部分投资。最后在《泰囧》的演职员表上，徐峥的身份是导演、编剧、主演、出品人“四合一”。

套用好莱坞经典喜剧模式

《泰囧》的主创团队中有很多人参与过管虎的《杀生》，拍摄《泰囧》时，他们每天刷微博关心影片的口碑和反馈，结果《杀生》的票房并不理想。徐峥觉得自己这部电影一定要拍好、推广好，要让大家的付出与回报成正比。他的观念是，要用最安全可靠的办法，保证让观众“在该笑的地方笑出来”。

徐峥说的这个“办法”并没什么奥秘，他其实只做了一件事：回归传统，搬用好莱坞喜剧类型片模式。徐峥最喜欢的喜剧片是《雨人》、《午夜狂奔》和《第八日》式的“公路伙伴片”——两个人开始一段旅程，不断发生摩擦和意外，最后一个人对另一个有所改变。

《泰囧》剧本的出炉过程类似套用数学公式，一开头迅速交待男主角“徐朗”和“王宝宝”的身份和任务：一个是雄心勃勃要争夺商业计划的商业精英，一个是开煎饼店的傻愣观光客，两人在机场相遇，各自遇到问题，不得不结伴而行。

之后徐峥倒推过来，严格计算剧情，包括第几分钟需要抛个包袱，哪段需要安排高潮或者低谷，几乎是掐着表安排了邂逅人妖、给黄渤饰演的“反派”按摩、遭遇黑社会、上演公路追逐、丛林大战等重要段落。结尾处来一个剧情大反转：两位男主角因误会而决裂，最后前嫌尽释共同完成终极任务；最后再上一道“甜点”——“王宝宝”心目中的“女神”亮相，给观众来个大惊喜。整个故事严格按照好莱坞喜剧片的叙事法则来讲述，从中甚至可以看到《一夜风流》、《热情似火》等经典老片的影子，结构虽然很套路，但观众依然受?用。

《泰囧》的另一个法则是角色性格、人物关系极其简单直接，徐峥饰演的“徐朗”代表了观众的全知视角，性格举止比较正常，从头到尾都在为他的商业计划而焦虑；黄渤饰演的“大反派”既不够聪明也不够狠毒，但不时冒出来从中作梗；而王宝强饰演的“王宝宝”简而言之就是一个“阳光灿烂的2B青年”，从造型到性格、举止都是全片的重要笑点。

王宝强自称这回绝不是本色演出，因为“王宝宝”比他本人外向、咋呼得多，说话无论对与错都特别有底气。为了区别于“傻根”式的固有形象，剧组为王宝强试过李小龙扮相、女装扮相等诸多方案，直到快开机才定下金毛蓝衣红裤子的造型，乍一看几乎认不出是王宝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