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访家电“价格情报员”

□ 本刊记者 丁筱净 实习生 温倩钰

探访家电“价格情报员”

□ 本刊记者 丁筱净 实习生 温倩钰

8月20日上午，北京苏宁电器联想桥店内热闹非凡，各路记者的长枪短炮、录音笔、采访本纷纷就绪，唯独等不来传说已久的京东商城“价格情报员”（以下简称“情报员”）。

60岁左右的王大爷也慕名而来，期待邂逅京东情报员，以及他们带来的“价格盛宴”。

就连苏宁北京市场策划部高层也特地穿过半座城市，来到联想桥店拭目以待。

溜达一圈没见到任何身着京东制服的情报员，王大爷困惑地问：“不是说情报员要来给我们降价吗？怎么没见人影呢？”

传说很美

8月14日上午，京东商城CEO刘强东在微博上首先挑起大家电价格战：“从今天起，京东所有大家电保证比国美、苏宁连锁店便宜至少10%以上，公司很快公布实现方法！”

27分钟后，刘强东立马用微博公布了一条“实现方法”：“即日起，京东在全国招收5000名国美苏宁情报员，每店派驻2名。任何客户到国美、苏宁购买大家电时候，拿出手机用京东客户端比价，如果便宜不足10%，情报员现场核实属实，京东立即降价或者现场发券，确保便宜10%！欢迎离退休人员报名，月薪不低于3000元。”

这条“实现方法”很快在微博的信息海洋中“脱颖而出”，受到网友10万余次转发。下午，刘强东很快在微博中发布情报员专属制服，并在之后的媒体沟通会中说：“情报员穿制服是为了不被打。”

那么，京东情报员的工作内容到底包括什么？

在15日的媒体沟通会上，刘强东告诉记者，情报员主要工作内容有两项：第一是保证京东价格比实体卖场标牌价便宜20%。另外，在消费者和国美苏宁卖场销售人员讨价还价之后的价格基础上，京东再便宜10%。每个情报员配备一个终端PDA，会根据配置判断价格是否属实。如果京东价格高于实体卖场标牌价，用户会当场从情报员那里得到一张优惠券，去京东购买商品立即减价。第二项工作是将京东和苏宁国美的不同型号相同产品找出来。

面对对手的来势汹汹，苏宁和国美也不甘示弱，都表示自己的价格绝对比京东便宜。“他们降，我们也降，一定比他们价格低。”国美电器北京分部市场部经理瞿文超对《民生周刊》表示。“如果当场发现有差价，当场就会降价，绝对不高于京东的价格。”苏宁电器北京地区市场策划部副经理张韬也如是表示。

京东情报员的工作内容和苏宁国美强硬的态度让许多消费者跃跃欲试：是否会出现一边是苏宁国美销售人员，一边是京东情报员，两边争相给自己降价，价格越来越低的情况呢？

“消费者不要太天真了，这里面的炒作意义远远大于实际内容，两边竞相给自己降价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几乎不可能实现。”商务部研究院消费经济部副主任、研究员赵萍对《民生周刊》表示。

现实很空

果然，消费者梦想中的场景始终没有实现。

首先是刘强东宣布首批情报员进驻卖场时间由17日延迟至20日，然后是身着制服、手持PDA、给消费者核实京东价格、现场发放优惠券的情报员20日并未如约现身苏宁联想桥店，消费者的期待伴随着刘强东的食言又一次落空。

20日上午10点，记者到达北京苏宁联想桥店时，张韬已经在店中等候了两个多小时。“没有看见情报员过来，京东也没有通知北京公司或者店面今天会过来。如果情报员来了，行为违反相应的法律法规，干扰正常的经济秩序的话，我们肯定会采取措施的。”但具体在什么情况下采取什么措施，张韬没有明说。

等待中，苏宁联想桥店店长孙权对《民生周刊》表示，欢迎价格情报员来现场参观学习，“但是如果身着京东制服，询问产品价格和促销方案等，我们是不会理他的，拉客的情况更是绝对不允许出现的。”

为何京东情报员集体爽约？有媒体报道，京东方面表示，当日已派4名情报员到苏宁联想桥店工作，但由于情报员制服未能如期赶制完成，因此首日情报员着便装工作。

而《民生周刊》从京东公关部门了解到的情况并非如此。20日下午，京东公关部媒体负责人张琳致电记者，鉴于前不久出现消费者在国美店内拍照后，国美方面非法滞留并报警，最后被警察带走的事件，京东出于对员工人身安全的考虑，情报员将不身着情报员制服出现，而是身穿便衣进行工作。

在国美实体店的网上比价区，工作人员在查询京东商城产品最新价格。图/丁筱净

记者进一步询问价格情报员的工作内容、方式以及和消费者的互动将如何进行等问题，但截至发稿时，京东没有给予进一步的回复。

21日，在接受《民生周刊》采访时，苏宁联想桥店一名师姓负责人表示：“听京东说来了，但是这么多消费者，来没来，哪个是，我们也说不好，看不准。”随后，她转身吩咐店员，不再允许客人抄写商品价格。

一名负责冰箱销售的王姓工作人员表示，20日上午有一名年轻女子曾来询问冰箱的型号、配置、价格情况。“但是感觉和消费者不一样，她只问不买，来来回回好多次。”该工作人员表示，店长曾经过来与同事们打招呼，“那人应该就是情报员”，并让同事们小心。

可以确定的是，京东情报员如果真的入驻，他们的工作内容与方式和以往的市调人员并没有区别。至于刘强东承诺的情报员对入店消费者的服务，目前并没有实现。

卖场反击

此次价格战，加入的不仅是苏宁易购和国美网上商城，实体卖场也加入到促销价格战中，并且比网上反响更大。

“实际上，实体店的运营成本比网上低得多。”国美电器北京市场部经理瞿文超告诉《民生周刊》，现在消费者有一种误解，觉得网上的成本比实体店低，因此他们能够提供更低的价格，但实际正好相反。例如京东的广告推广费用大约占成本的5%左右，但是国美实体店只占1%。他表示，京东的物流成本很高，但销售额相对而言小很多，所以国美整体的价格优势比京东更强。

记者向苏宁国美北京市场部负责人了解到，苏宁实体卖场从8月15日开始促销活动；截至20日，销售额是同比4倍以上。国美实体卖场从17日开始促销；截至20日，销售额是前一周的4.2倍。

值得关注的是，苏宁国美都在店内设立了专门的网上比价专区，承诺做到线上线下同价。记者在卖场发现，比价无处不在。在比价专区之外，电脑区和彩电区也都有许多设备已经联网，消费者要求比价时，工作人员会就近提供设备，消费者可自己独立查价。

瞿文超表示，万一出现京东苏宁的网上价格比国美实体店低，国美会立即调价。国美北太平庄店彩电区销售人员任炳辉20日告诉记者，17日促销以来，出现过数次网上价格低于本店价格的情况，工作人员都现场降低了产品的价格，做到与上网同价。

法律风险

虽然传说中的价格情报员工作内容目前还未实现，但是刘强东描述的那种入驻竞争对手店中，现场帮助消费者查价、发优惠券的“拉客”行为是否存在法律风险呢？

国内反不正当竞争法律资深律师张黎告诉《民生周刊》，刘强东之前表述的价格情报员的工作内容确实没有违反目前的法律法规，但是这种行为不应该鼓励。“因为这种行为即使不触犯现有法律法规，也破坏了行业准则，会影响行业健康。”

“京东的人员如果真的有进店拉客的行为，那么苏宁国美可以在法律框架内，以合适的方式进行劝阻，暴力和扣押是不允许出现的。”

张黎强调，舆论不应该拿法律作为第一条防线，以此判断这种行为是否合理。“法律是最后一条防线，在法律防线之前应该考虑的是行业准则。行业准则是维护一个行业健康发展的防线，公司的商业行为应该拿行业准则作为自己的第一条防线，然后才是法律法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