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的陈坤:欲望面前笨一点

2012-08-20 07:00
东西南北 2012年23期
关键词:陈坤队伍力量

现在的陈坤,正完成多重身份的转换与融合。从文学处女作《突然就走到了西藏》短短几个月卖断加印爆销30万册,再到电影《画皮Ⅱ》狂吸7.5亿元成国产票房第一,演员、歌手、畅销书作家,陈坤以“掌握在自己手中”的节奏自如转换身份,“坤哥儿”荣升“坤叔”。曾内向自卑的忧郁小生,现在携“行走的力量”从海拔近5000米高原归来,一脸黝黑开朗健谈,成熟睿智。他不时自恋称“常常被自己帅醒”,又随时自嘲是“36岁男花瓶”。他说,我的放松来自比以前强大的内心。

9月3日,陈坤带着他的队伍走出首都机场,首先面对的是举着鲜花和招牌的粉丝们。钻进前来迎接的保姆车后,陈坤立即转头说,刚才那个场景太可怕了,“我们一下从那么原始纯净的环境回到现实,现在要考虑怎么保持山里的纯净心情。”

说这句话的陈坤,依然是那个习惯告诉队伍怎么做的决定者。坐在保姆车里听他说这段话的人,刚从海拔6282米的青海阿尼玛卿雪山转山归来。

这是一支陈坤的队伍,他们大多是由陈坤策划并资助、名为“行走的力量”的公益活动的参与者。活动内容是在转阿尼玛卿山的10天时间里,“长距离徒步并禁语”,只有晚上休息时才可以交谈。

这绝对不是一次轻松的旅程,下大雨,下雪,下冰雹,夜里总是睡在斜坡上。最糟糕的时候,死亡一度闪现。

“所有逆境、埋怨,某种意义上是一种让我变得强大的动力。”陈坤解释自己的内心,他希望别人也像他一样在痛苦中“发现自我”,他的人生逻辑之一,就是应该体验并理解苦难,进而得到心灵境界的提升。

行走:争吵中的自省与和解

2012年8月的第二次“行走”,陈坤把招募人群改为“各高校应届毕业生和白领”,并且声明:行走结束后,志愿者须在青海支教半年。相较于第一次行走,这次陈坤做为领导者更合格。

对大多数参与者来说,这样的行走,是一次痛苦的体验。考验从选拔的时候就开始了。无论是第一次还是第二次,这都是陈坤有意为之的,他从不避讳这一点。

2011年8月,由他的个人工作室“东申童画”组织的第一次“行走的力量”正式开始,地点是西藏。他从18000多名报名的北京大学生中选出10人参加。陈坤组建队伍的标准总结起来只有两条,一是“没有说喜欢我”,因为他不想这些人是自己的影迷,影响活动的纯粹性;二是有韧劲儿。最终的队伍由5男5女组成。但在行走第一天结束时,陈坤就和学生们发生了一次争吵。事实上,陈坤从行走开始前一天晚上就开始反复怀疑自己“是不是挑错人了”。工作人员讲完“禁语”的规定和安全措施后,有人提问:如果爬不动了怎么下山?紧接着,几个年轻人讨论起这个话题。陈坤很严肃地打断了他们:“行走是挑战身体极限,是冲着前方,而不是还没走先想着退出。就算退,脸也要冲着前!”

冲突在第二天变得更加严重。由于头一天的不快,学生们憋足了劲儿证明自己,成功翻越了色拉乌孜山,陈坤也沉浸在“战胜自己”以及“心里充满了正能量”的情绪里。但下山途中,学生们打破“禁语”,嘻嘻哈哈地聊起天来。

“我的火噌地就上来了,一言不发快速向山下走去。拐过弯,走到同学们看不到的地方,我突然爆发,把手里的登山杖用力朝石头上砸,登山杖几下就断了。”他回忆道。

这时,摄像师孙辉还在跟着他,摄像机一直开着。陈坤大吼:“不许录!”孙辉继续举着摄像机,陈坤大喊:“他们以为我是请他们来旅游的吗?!”

随后,在餐厅里,失望者和委屈者互不相让,学生们指责:“坤哥,你花了这么多人力物力财力去做一件完全对自己无利的事是不可能的,我觉得我们不过是你的一个工具,在陪你做秀。”陈坤当时特别伤心,无语离开。

危机最终是以陈坤的自省化解的。在宾馆房间里,他花两个小时思考和解剖自己。“我是个暴躁的人,暴躁而且强势。”他说,他的逻辑,是“我不会害你,所以你要接受我的方法”。

终于,他在晚上10点走进学生们的房间,先道歉,再交流。他掏心掏肺,讲述自己成长、成名与迷失的故事。这次感情攻势,让这支队伍心甘情愿地接受了他的权威,学生们流着泪说对不起。当一个学生说“其实我们就是想要一点鼓励”时,陈坤说:“我不想这么早鼓励你们,不鼓励可能会不愉快,但是你们会铆着一股更大的劲,想证明给我看。”

“我从小就是这么长大的。”他最后补充说。

力量:充满他成长追寻的足迹

以前的陈坤并不是现在这样,他的成长贯穿着太多的情绪。小城少有的单亲家庭孩子;跟着外婆长大;清贫的家庭造成他在同学间的孤立;儿时最爱看的书是《基督山伯爵》,梦想有一天会找到宝藏,变得非常富有;乃至上大学时都有一种“自卑的骄傲”。读北京电影学院时,有一次,老师分配他骑自行车去几里外的超市买郊游用品,他不会骑,也不说。推着自行车就走了,推着去,推着回来。“就是因为太要强了,或者说,心里面想要强大的那个愿望太迫切了。”……而现在,他会感谢小时候那段较为扭曲、拧巴、嫉恨、脆弱的少年时代,因为他没有选错路。

他也会承认自己的迷失:“直到2010年离开经纪公司,我都被自己的贪欲和外界的诱惑带走。”有一天晚上,他站在窗边,开始与自我对话。“你想要钱吗?”“要多少钱你才开心?”“你要更多的钱是为了什么呢?”那一刻,他明白了:“我要保持一颗清贫的心。”“我想找到我的心,让我的心理力量越来越自然、柔软、强大。”

于是,他提出了“往回走”的新方式,和自己的公司东申童画发起了“行走的力量”。因为,“当你安静下来,你会发现,尊不尊重自己是最重要的。行走是一个很本能、很笨,可以让你毫无作为的,但是可以找到你内心的方法之一。”他提出:“我希望,在我們如此快节奏的生活和城市里,在无数的诱惑和欲望面前,学会笨一点,慢一点,二一点,傻一点。”

陈坤的摇摆与强硬

对待自己的队伍,大部分时候陈坤是强硬的。偶尔,他也会处在摇摆之中,他必须压制自己的同情心,来完成对信念的坚守。这个信念的内容之一是:人要学会接受一切既定的事实。

有一次他失败了。那是在第一次行走的选拔结束后,两个大学生因为身在三亚而没有报名资格,又不甘心放弃,一路搭车到了西藏,每天在活动组住的宾馆外等候,或者远远地尾随着他们行走。陈坤总是狠着心从他们身边走过,无视他们脸上强烈的渴求。有一天,探访盲童学校出来,两个男生马上对着他行军礼:“立正,敬礼!”笨拙的姿势让陈坤发笑又有点难过,他一挥手:“走,先上车。”

但他在大多数时候都成功克制了自己。在拉萨的盲童学校里,他一眼就看到一个男孩,瘦弱,安静,“关键是他长得特别像我,我一抱着他,就舍不得撒手了。那一刻我有一种冲动,想把他带回北京,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私心。”

他可以成为这个孩子生命中的超人,这正是小时候他所期望的,一个从天而降的超人带他脱离苦难。但他最终战胜了做超人的冲动。走的时候,他心里带着一贯的自省,担心这种短暂的温暖消失以后,是不是也是一种伤害。后来同事告诉他,离开的时候,那个男孩偷偷跑出来送他,在墙边站了很久。

两个月以后,他给《画皮2》补拍镜头,再次路过拉萨。经过一番考虑,他没有再去盲童学校看那个男孩,理由是:“每个人在成长过程中都会有希望破灭令自己难过的时刻,我觉得一个男孩子必须面对这一切。只有面对,他才会强大。”

儿子有时候会问他“妈妈是谁”这个问题,这也引起了他的思考。陈坤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不合,后来离异。“他重复着我的人生,被迫面对这一切,他也要用自己的方式梳理好他的心态。”

陈坤对自我的评价是:“我从小就是个要强的孩子,看着很蔫,心里特有谱,特倔。”他对人生永远保持警惕,从不认为自己可以比其他人得到多一点点优待,“是把自己打到最低,把一切情況想到最糟糕,然后以最绝地的心境不抱任何幻想地走我的人生路。”

跟自己较劲

回到北京的那天晚上,陈坤带着同伴们登上保姆车,直奔小餐馆“望京一号”。那里的招牌菜是麻辣鸡和麻辣鱼,是他们在山里特别想念的美食之一。有人边吃饭边发微博,形容回到城市的感觉:“在阿尼玛卿的山路上、帐篷里,吃个果子可以感动到哭。行走回来,从前的小寻常变成了大幸福。”

10天的行走后,陈坤的队伍将去青海的一批学校完成半年以上的支教。陈坤听到的反馈是,这是最适应支教的志愿者,因为他们经历了10天9夜的行走之后,对艰苦的接受度已经很高了。

第二天,当记者找上门时,陈坤已经在精力充沛地主持公司会议,带员工复盘本年度的行走活动。接受采访时,他说了一段狠话:“‘行走的力量今年是第二年了,还有人说是不是明星做秀。我觉得他脑子锈住了,我做我想做的事,你爱听就听,不爱听滚蛋。我只是在看我自己:万一有一天我真的过气了,没什么钱,也没有太多收入,我还敢不敢做这个项目?我也在看,我在跟我陈坤较劲。”

(综合摘编自《新晨报》《南都周刊》《名汇》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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