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气候难民之殇

臧敬

“气候移民”这个新名词虽然只是近几年被提起，但是这种现象却早就数见不鲜了，仅仅因为干旱和荒漠化导致的人口迁移就有上千年的历史。

上世纪30年代，富饶的北美大平原上，因为人们的过度开垦和持续干旱，导致了一场罕见的“黑风暴”，肆虐的龙卷风使得数百万居民流离失所，弃城而逃。伴随着这些移民的，除了恐慌、孤独，他们面临的一个更尴尬的境遇就是受歧视和被拒絕。当时美国加利福尼亚州政府甚至出动警察组成人墙，试图阻挡如潮水般涌入的逃难者。

1939年，美国作家约翰·斯坦贝克的名著《愤怒的葡萄》中，就形象地揭示了这些早期气候移民的惨状：数以万计的逃难者，像慌张的蚁群，到处寻找工作，寻找任何可以果腹的食物。孩子们在饥饿中挣扎，找不到栖身之地。

在和平与发展成为时代主题的今天，战争、饥荒与瘟疫的威胁似乎正在远离，电影中的“难民”概念也离我们逐渐远去。但是，在某一天，你可能会发现阴霾天气、沙尘污染、地震、洪水、飓风、泥石流、荒漠化……甚或有一天海平面淹没了沿海城市，每个人都在与日俱增的惊恐中感叹着。这些因气候而被迫迁徙的人类，已经沦落成了“气候难民”。

而这些人的未来，将会在什么地方?还在正常生活之中的人们，他们的未来会是什么?

气候变异猜测

气候的变，并不是从这个工业文明高度发达的时代开始的。在地质历史上，地球的气候曾经发生过显著的变化。一万年前，最后一次冰河期结束，地球上才出现了当前人类习以为常的相对稳定的气候。

地球的温度是由太阳辐射照到地球表面的速率和吸热后的地球将红外辐射线散发到空间的速率决定的。从长期来看，地球从太阳吸收的能量必须同地球及大气层向外散发的辐射能相平衡。大气中的水蒸气、二氧化碳和其他微量气体，如甲烷、臭氧、氟利昂等，可以使太阳的短波辐射几乎无衰减地通过，但却可以吸收地球的长波辐射。因此，这类气体有类似温室的效应，被称“温室气体”。温室气体吸收长波辐射并再反射回地球，从而减少向外层空间的能量净排放，大气层和地球表面将变得热起来，这就是“温室效应”。

温室，这个词语给我们更多的是一种安全感。的确如此，开始的温室效应对人类来说就是一种福音。暖和的气候使人们能更舒适地生活，也大大降低了生活成本。但物极必反，当温室气体越来越多以后，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科学界大多数人的看法是，全球变暖是导致极端天气的主要原因。2l世纪以来所进行的一些科学观测表明，大气中各种温室气体的浓度都在增加。自然界本身排放着各种温室气体，也在吸收或分解它们。在地球的长期演化过程中，大气中温室气体的变化是很缓慢的，处于一种循环过程。1750年之前，大气中二氧化碳含量基本维持在280ppm。工业革命后，随着人类活动，特别是消耗的化石燃料(煤炭、石油等)不断增长和森林植被的大量破坏，人为排放的二氧化碳等温室气体不断增长，大气中二氧化碳含量逐渐上升，每年大约上升1.8ppm(约0.4％)，到目前已上升到近360ppm。许多学者的预测表明，到下世纪中叶，世界能源消费的格局若不发生根本性变化，大气中二氧化碳的浓度将达到560ppm，地球平均温度将有较大幅度的增加。从长期气候数据比较来看，在气温和二氧化碳之间存在显著的相关关系。

当全世界的平均温度升高1℃，巨大的变化就会产生，海平面会上升，山区冰川会融化，积雪区会缩小。由于全球气温升高，就会导致不均衡的降水，一些地区降水增加，而另一些地区降水减少，如西非的萨赫勒地区从1965年以后干旱化严重。当全世界的平均温度升高3℃，人类也已经无力挽回了，全球将会粮食吃紧。由于气温升高，在过去100年中全球海平面每年以1—2毫米的速度在上升，预计到2050年海平面将继续上升30—50厘米，这将淹没沿海大量低洼土地。

此外，由于气候变化，还会引发一系列的雷暴、冰雹、风暴、低温、土壤沙漠化和洪水等气候灾害，对环境的破坏是史无前例的。

当然，也有一些科学家怀疑太阳活动的频繁也是导致全球气温上升的元凶。美国S·弗雷德·辛格和丹尼斯·T·艾沃利的《全球变暖——毫无来由的恐慌》中认为全球变暖并非人类的责任，而是地球气候变化自有的历史规律。他们认为全球变暖是不可阻挡的，而且是一种每隔1500年就会出现的周期现象。虽然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北极冰盖持续缩小，但这可能是因为地球在向下一个冰期过渡所产生的自然现象。因为过去的研究发现，太阳活动规律性变化导致了历史上的4次冰期，每一次的过渡期都存在升温现象。例如，17世纪地球经历了一次小冰期，19世纪末以来地球温度的上升不过是这次小冰期的结束。

但是，不管导致极端气候的真正原因何在，不容忽视的一点是，世界上种种恶劣天气迹象表明：“极端天气时代”来临了。

气候难民：人类在极端天气时代的噩梦

2010到2011年，极端气候在全球各地“扎堆”出现。洪水、干旱、龙卷风、暴风雪等异常天气频频发生，这背后隐藏着一个令人恐惧的事实，那就是过去12000年中稳定的气候模式可能已不复存在。而对于未来的气候模式，人们似乎完全没有概念，只是惶恐地排队等待着即将袭来的灾难气候，如同面临一场噩梦。

根据世界卫生组织统计，全球每年有30万人因气候变化而死亡；2009年5月乐施会发布的《生存的权利》报告预计，到2015年，全球气候危机影响的人数将增长54％，达到3.75亿人；到2050年，全球估计将有2亿人沦为“气候难民”。

2010年初，一场里氏7.3级的地震顷刻间摧毁了加勒比海岛国海地的首都，就连总统府也只剩下断壁残垣。全国近900万人口中约1／3的人受灾，遇难人数估计超过30万。一夜之间，海地寂如死城。

2010年4月，沉寂了187年的冰岛最具破坏力之一的艾雅法拉火山在一个月内两次爆发，同时爆发冰泥流，带来巨大洪水，喷发形成的火山灰烫死了大批农畜。这股浓重火山灰沿着冰岛，挪威，一路飘散到英国，横扫整个欧洲大陆上空。地质专家分析，冰岛火山喷发的原因可能是由于火山上原来覆盖的冰川消融导致压力变小，使得岩浆力量得不到抑制。

2010年7月，因高温和干旱导致的森林火灾在俄罗斯大范围肆虐。两个多月的时间里，俄罗斯发生约3万起森林大火，火灾总面积超过93.5万公顷，导致有50多人死亡，3500余人无家可归，870万公顷农作物被毁。这场大火缘起于俄罗斯130年从未有过的干旱和高温，就连寒冷的西伯利亚都达到了37摄氏度。

几乎就在俄罗斯烈火熊熊燃烧的同时，几千公里之外的巴基斯坦从2010年7月下旬开始遭遇“历史上最严重的洪灾”。印度河水位达到1929年以来最高水平，全国近1800人在洪水中死亡，2000多万人受灾，1／5的国土被洪水淹没。联合国机构世界气象组织专家称，俄罗斯的热浪和林火与巴基斯坦的世纪洪灾间存在着必然的关联。简单地说，就是大气层的气流发生了变化，受到封锁和转移，其直接后果就是导致大量降水和异常高温。

2010年10月25日，印度尼西亚明打威群岛附近发生里氏7，2级强烈地震，引发海啸和火山喷发等一连串自然灾害，导致449人死亡，96人失踪，270多人重伤。

2010年岁末，正当欧洲深陷第二轮冰雪天气侵袭之际，位于南半球正值夏季的澳大利亚东部也遭遇罕见的大雪袭击，部分地区的积雪厚度达到10公分。

2011年3月，日本遭受了9.0级的地震，并导致了强烈海啸，引起世界的瞩目，阴影笼罩全球。与此同时，包括法国、瑞士、德国和英国在内的16个欧洲国家经历了极端干燥的天气，多条河流的航运几乎陷于停顿，不少核电站因为没有足够的水用来冷却，不得不暂时关闭。进入6月份，欧洲又迎来强烈暴风雨，法国和德国多个城市的街道又简直变成了河流。2011年，泰国洪水，几乎让这个国度鱼游沸鼎。

气候移民之路

由于气候变化，逐步的环境退化和缓慢爆发的灾害可能会增加。发展中国家最容易受到影响，这些国家大部分人口的生活直接源于农业，其中很多都是少有余粮的农民。许多受灾人口都是发展中国家特别贫穷且容易受到攻击的人群。气候变化的影响可以使他们一贫如洗，并被迫迁徙。由于海平面的上升，被迫迁移也可能發生，某些低洼的岛屿国家可能完全消失，引起无国籍的棘手问题。被迫迁移可以由环境冲突引发，也可以引发环境冲突。在迁移中或者在目的地，迁移可以导致对已经稀缺资源(例如土地和水)的竞争。多数与环境要素有关的冲突在历史上已经在许多国家发生，如淡水资源的稀缺会导致竞争和冲突等问题。

基于上述原因，国际社会应该设法处理被迫迁移和冲突。

然而，对于气候难民，“至今还没有在全球范围内进行正式探讨，只是部分在担心谁该替这个问题负责。”一些专家这样说道。联合国难民署也没有把气候难民视作他们的援助对象。在1951年的日内瓦公约中定义的“难民”是指受暴力和迫害而逃离自己国家的人。相比之下，因为气候问题而被迫转移的人们通常都是涌入他们本国的其他地区，同时并没有被冠以人道主义世界的“难民”一词。他们也不可能像战争难民那样，有着终有一日可以回到家乡的希望，所以他们需要永久的、花费巨大的安置地。

目前为止还没有全面的缓解气候难民压力的对策，这些移民既没有被合法承认，也没能得到直接的援助。结果就是，这些因为干旱、洪涝等气候变成难民的人，最终都去了为其他目的筹建的贫民窟和难民营。

在肯尼亚-索马里边境的难民营已经出现了危机，原本9万人的居住地现在容纳了三倍以上的难民。在某些拥挤的角落里，20个人挤在了一个比美国的家庭客厅大不了多少的地方。在没有剩余空间的情况下，甚至连墓地都被翻起用来盖新的小屋和急需的公共厕所。

最不可想象的迁移厄运将会降临在诸如像马尔代夫和很多太平洋岛屿国家的头上。这些国家的居民不得不背井离乡，因为他们的家园很可能会被不断上升的海平面彻底淹没。

从某种程度上说，大型的人类迁移活动并非史无前例。毕竟从人类祖先离开东非的那时起，人类就不断地进行着迁移活动。但是现在的迁移并不是人类开拓者或者冒险家们想要在新的土地上寻求机会，而是像社会科学家们所说的那样，是“不得已”和“毫无准备”地迁移到陌生的甚至可能是恶劣的新环境中。大部分即将迁移的人群现在每日的生活费仅仅只有1美元。

迁移首先会发生在国家内部。科学家们注意到农村和沿海地带的家庭开始向城市迁移，因为天气状况对在城市里谋求生计的家庭的影响不像对农村家庭那样大。在全球快速城市化的背景下，这样的趋势正在进一步加深，然而在城市里，人口急剧增长的速度远远超过了就业机会的增加速度和基础设施的建设速度。

迁移其次发生在国与国之间。军事专家预计：由于急需食品、水源和就业机会，大量移民涌入资源也并不丰富的领国致使暴力和冲突不断升级。气候危机中，对于生态权力的争夺正愈演愈烈。然而，气候变化是一个带有高度“拖延惩罚”的问题：年复一年地拖延，惩罚也就变得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