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敏君:画了20年“大笑人”,痛苦一直伴随着我

2013-02-28 05:32刘莉
大武汉 2012年22期
关键词:次序苏富比当代艺术

刘莉

岳敏君是F4中唯一到达展览现场的艺术家。他的光头如同他的“大笑人”,辨识度极高,媒体的话筒和摄像机透过人海尾随而至。他与过往影像图片中所“制造”出来的欢乐形象截然不同,整场严肃,答问时不轻易抛出答案,往往在转一个大圈后才有零星直面回应。

他是把“痛苦”挂在嘴边的人,却在过去二十年,因为“大笑人”,成为当代艺术史上身价最高的艺术家。今天的“大笑人”已经成为一个世界性艺术符号,在eBay上,岳敏君的油画复制品价格从5美元至200美元(200美元即免邮费)不等。

2007年纽约苏富比春拍,《金鱼》以折合人民币约1080万元价格成交。半年后,《希阿岛的屠杀》在香港苏富比以3168万港元成交。同年10月,伦敦苏富比,《处决》拍出了3812万港元的天价。这是当时中国当代艺术家拍卖作品中的最高价。

“大笑人”并没带给他快乐,”要换不同背景讲故事,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尽管如此,痛苦并不妨碍他被美国《时代周刊》评为“2007年度风云人物”,与他一同入选的有希拉里、普京等人,他是唯一的艺术家,也是唯一的中国人。

看着台上长时间沉默的他,我想起他在天津海船上的几个月经历,“因为很长时间不说话,下船后看着一位大婶,不知道如何开口了。”他的少年和青年在不断的更迭背景。6岁时,他随家庭从大庆油田转至江汉油田。路过武汉,“看到无轨电车在缓缓移动。屋顶上,是参与武斗的人们。”

他的记忆力惊人,又因为爱读哲学和历史,言语间充满艺术家所欠缺的逻辑性。在研讨会现场,每逢有艺术专业的孩子提问,他总是用几句话匆匆躲闪过去。过后我问为什么。他更加慌乱。“我只会回答艺术范畴的问题。但明显,他们在向我追问人生。我不是青年偶像,我没法告诉他们一个我熟悉的世界。”

他熟悉的世界,不包括传统。有人猜测他的“迷宫”系列是回归传统的表现,他却告诉大家,那是在讽刺传统。“一个公共性的人物,无论你笑或不笑,人们会给你加进去很多东西。我只是担心,有一天人们在谈论岳敏君的时候,谈论的不是我,是另一个人。”

Q:你在湖北有过断断续续的经历,后来又在北京与王广义交往甚密,你怎么看待当代艺术在湖北的生存?

A:应该说湖北接纳新事物的能力比任何地方都强。湖北的观众对艺术作品里那些艰涩的,他们不容易理解的东西,会抱着一种新奇的态度去看。也许别的地方的人就会忽略过,因为不感兴趣,或者说根本就刺激不到他。但湖北人不同,他们可劲儿的看,到底是干嘛呢?往俗气里说就是有点好事,往抒情说就是对艺术有点好奇。好奇心是一个民族文化最关键的部分,如果都不好奇了,我觉得这个社会就有问题。

Q:当代艺术的价格这些年被捧到一个很高的价位,特别是您的作品,在过去几年,频频刷新拍卖纪录。您觉得这个价格合理吗?还是西方世界的炒作?

A:对其他民族来说,他想了解中国。不像中国人,出国后就是为了看风景。老外对我们这个时代,或者说我们这个变化感兴趣。碰巧,我画的大概是这些内容。有人出高价收藏,拍卖行的老板很高兴。在商业社会,市场逻辑里,它痛苦地变成了一个商品,变成了一个价值或者说金钱能够衡量的东西。也许很多人觉得我的作品很贵,但艺术家是这个链条中最弱的。就像农民生产粮食,这个价格不是农民自己定的,是由这个社会供求关系定的,他只是最初级的生产者。

Q:你最近几年的创作都让大家觉得毫无章法可循,你是有意为之还是?

A:学校里教的,整齐划一的知识根本不靠谱。我平时看书也比较乱,创作也比较乱,我觉得只有在那种混乱的状态才会舒服。但乱不代表没次序,现在看来次序是非常重要的东西。我们同样,和年轻人都处在建立一个次序,一个系统,一个价值观,一种未来的时期。所以我觉得做任何一个展览,都是为了将来,而不是为了现在,也不是为了过去。

Q:整场你都在强调“痛苦”,你有信仰吗?如何从创作中找到快乐?

A:没有,我跟社会,都建立不起信仰。有些人认为人生就是快乐的,那是躲避,而不是正视。其实搓麻将,搓的是痛苦。不搓麻将,他就会无聊,痛苦。创作还是一种痛苦的东西,他需要寻找一种语言,一种表达,而且,这种东西出来以后,你不能判断这个东西怎么样,大家反应怎么样,这种心理负担是比较多的。“大笑人”活了20年,在创作一个新作品时,你会发现很困难,你需要一个新的灵感和安排一个次序,不是一个简单的重复。

Q:你还在与电影导演合作海报设计?

A:最早做的是电影《绿帽子》的海报,觉得意图挺明显,正好可以创作一下。今年是宁浩的《黄金大劫案》。我一直觉得导演的身体里存在一种叛逆的性格,这种性格符合我对传统文化的一种认识。我觉得在中国传统文化里,最有反叛精神,最与众不同的人

物是哪吒。我觉得他是真正反儒家,反佛教,因为反父母,这也是我对宁浩导演的感受。

Q:这么看来,你在京城的交际圈极广,甚至涉足餐饮?

A:绿茶是我夫人开的,我完全不懂。至于与其他行业打交道,也都有中国人难以躲开的关系网。但我本身不排斥和艺术圈以外的人打交道,很多人都是极其聪明的,会给我不同的生活和理解,可以教会我很多东西。局限在艺术里,可能变成一种狭隘的人,这种状态不好。你看一些写字的人和他的经验,都是相反的,并不统一。为什么传统要求内外在一致?我觉得,很多传播教育带有一种欺骗性。

Q:北京当今仍然是当代艺术最好的生存之地?

A:我小时候坐火车,从天津往北京跑。广播里就说,“我们伟大的祖国到了,我们伟大的祖国是政治经济的中心”。这个中心是一种权利建立起来的,所以矛盾冲突只会胶着,你感受到的东西是最深的状态,每个人想让自己成熟,只能让自己去这个地方,没有办法。对于年轻人,你要是想在艺术上有成就,不但要去北京,还要去纽约。在北京是感受中国人的认识,在纽约感知的是世界对艺术的感知和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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