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语篇体裁中投射型小句复合体浅析

王 丽

（复旦大学 外文学院，上海 200433；华东政法大学 图书馆，上海 201620）

从19世纪开始，就有学者开始讨论类似于投射型小句复合体的语言现象，较为著名的是以Leech和Short为代表的文学文体派和以Quirk为代表的语言语法派。而以Halliday为代表的系统功能语言学家则以系统功能为理论依据，从功能语义和功能结构两方面论述投射型小句复合体［1］。Halliday认为，“一个句子，事实上，可以定义为一个小句复合体。小句复合体将是我们在小句以上唯一承认的语法单位。”［2］（P216）我国学者丁建新在 Halliday研究的基础上，将英语小句复合体投射系统分为并列、主从、嵌入三个子系统。本文通过对不同语篇体裁中的投射型小句复合体进行研究，探讨投射型小句复合体的类型、作用和投射命题动词的使用情况。

一、投射型小句复合体的概念

“投射”这一概念是Halliday在系统功能语法框架内描述小句关系类型时提出的。他指出，投射是与扩展相并列的“一种逻辑语义关系，在这样的小句复合体中，其中一个小句的功能不是作为对（非语言）经验的直接表述，而是作为对（语言的）表述的表述”［2］（P250）。并列结构与言语投射相联系，而主从结构与心理投射相联系，这是含有投射关系的小句复合体中最基本的类型。除含有投射关系的小句复合体外，还有含有投射关系的名词性词组。在小句复合体中，一个小句总是投射另一个小句。例（1）可以非常清楚地揭示这种关系：

（1）a．Tom said，“I have never made such a decision．”

b．Tom said that he had never made such a decision．

例（1）的两个小句复合体均为投射型，例（1a）中引号内的小句是一种现象，是对经验的直接表述，是被投射句。在整个小句复合体中，引号内的内容成为一种元现象，是对语言表述的表述，被Tom said这一言语过程言语化了。

二、投射型小句复合体的类型

投射型小句复合体有不同的类型。从功能语义和功能结构的角度出发，Halliday和Matthiessen将其划分为三个系统：投射的内容层面，被投射的是述说或观点；投射的方式，是并列引述或主从转述；言语功能，投射的是命题或提议。三个系统相结合可以产生八种类型的投射句，如：

其中，例（2a）、（2b）、（2e）、（2f）为命题投射，例（2c）、（2d）、（2g）、（2h）为提议投射。值得注意的是，提议投射中的被投射成分既可以由限定小句充当，也可由非限定句充当，例（2d）、（2h）所示的为后者，因此，更准确地讲，此两句中的投射由动词词组复合体呈现。

三、语篇体裁对投射型小句复合体的影响

语篇体裁在系统语法内部有不同的定义。Hasan指出，语篇体裁是指语法的类型，语篇体裁是因与之相联系的意义而得名的。生活中常见的语篇体裁包括评论、报道、小说、学术论文、广告等。

（一）语篇体裁对投射型小句复合体类型的影响

丁建新［3］统计了评论、报道和广告三种体裁的语篇各10篇，通过计算各种投射型小句复合体占整个语篇小句复合体数的比率发现，评论占17%，其中并列式占3%，主从式和嵌入式各占7%；报道占62%，其中并列式占33%，主从式占27%，嵌入式占2%；广告只占4%，其中并列式占2%，主从式占2%，嵌入式无。

王净［4］统计了10篇英文报道语篇和10篇英文法学语篇，分析发现，在英文报道语篇中，主从投射的出现率高于并列投射，它们分别占全部语篇小句复合 体 的37．50%和 24．63%，嵌 入 投 射 则 占35．11%。而在法学语篇中，主从投射的出现率和并列投射的出现率相同，都只占1．68%，嵌入投射的出现率则略高，为11．80%。

通过上述分析发现，投射型小句复合体的使用及类型受语篇体裁的影响。报道力求全面、如实地呈现语篇声音，而并列投射和主从投射最擅长传达语篇声音，所以在英文报道语篇中并列投射和主从投射的出现率较高。而英文评论和法学语篇则追求的是凝重和严肃的印象，因此使用了相对较多的嵌入投射。广告则是一种要求客观地介绍商品和服务的语篇体裁，而投射却擅长于表达主观意向，因此广告语篇中很少出现投射型小句复合体。

（二）语篇体裁对投射型小句复合体投射命题动词的影响

由例（2）可以发现，在投射型小句复合体中，用于投射命题的言语动词一般都是常见的言语或陈述动词，如say，tell，think和want等。一般情况下，常用的投射命题的言语动词分为四类：最常见的言语动词say；专门用于陈述的动词tell（＋受话者），remark，observe，point out，report，announce和专门用于提问的动词ask，demand，inquire，query；由“说”的意义外加某种环境因素构成的动词reply，explain，protest，continue，interrupt，warn等；具有各种内涵的言语动词insist，complain，cry，shout，boast，murmur，stammer等。

在不同语篇体裁中，投射型小句复合体所追求的信息表达方式不同，导致不同语篇体裁惯用的投射命题的言语动词亦不相同。

小说语篇常用具有各种内涵的言语动词来增加小说的可读性，使读者充分融入到作者描述的情景中去，例如：

（3）a．“Would you be good enough？”Tom panted out．

b．“Then I ought to have said ‘That’s what the song is called’？”Tom corrected himself．

c．“But that’s a different kind of fastness，”Tom objected．

例（3）中pant out，correct和object从严格意义上讲并不是言语动词，但是用于小说体裁则可以反映人物说话时的状态，分别表示气喘吁吁、更正和反对的神态。

报道语篇中的投射型小句复合体中往往采用最常见的言语动词say，力求向读者全面、如实地呈现语篇声音，使其有身临其境的感觉。例如：

（4）“The Sai Ying Pun area has a good mix of locals and expats，”says the Frenchman．“I’ve always believed that its F ＆ B was underdeveloped and has a lot of potential．Ever since the escalator opened，this street has really been busy．”

学术论文的主要目的是向读者呈现研究方法和内容。由于投射型小句复合体本身带有一定的主观性，因此在使用投射型小句复合体时一般采用嵌入性的投射隐喻句，以表示论述内容的简洁性和客观性。在此类嵌入性的投射隐喻句中，一般采用observe，point out，report，announce等专门用于陈述的动词，例如：“It is reported that”，“It is pointed out that”，“It is observed that”等。

（三）语篇体裁对投射型小句复合体功能的影响

投射句所完成的是Halliday所说的“讲话者作为闯入者的功能”。小说主要是讲述故事的，报道是传递信息的，而学术论文则是传播和交流科技知识和科技信息的。因此，为了达到语篇的目的，小说中的投射型小句复合体更倾向于使读者融入到作者所描绘的世界中；报道中的投射型小句复合体则倾向于向读者表达全面的、真实的、生动的信息；学术论文中的投射型小句复合体亦倾向于使读者与语篇融为一体，但它与叙事语境下的投射型小句复合体有很大的区别，那就是它的客观性、非人格化。

可以说，语篇体裁的不同，导致背景语境对投射型小句复合体所构建的语境有一种同化作用，而投射型小句复合体的使用又能为背景语境提供一个对话的语境。因为投射的本质是“体现的体现”，并且它主要表现的是言语与心理过程，因而投射所构建的不管是话语还是思想，都有一种对话性［5］，而对话性的本质是交际性与参与性，因而它可以为语篇提供一种交际资源，丰富语篇的表达方式。

［1］曾蕾．英汉“投射”小句复合体的功能与语义分析［J］．现代外语，2000（2）．

［2］Halliday，M．A．K．An Introduction to Functional Grammar［M］．London：Edward Arnold，1994．

［3］丁建新．英语小句复合体投射系统之研究［J］．现代外语，2000（1）．

［4］王净．英语“投射”小句复合体的逻辑－语义功能初探［J］．海南广播电视大学学报，2008（3）．

［5］Bakhtin，M．The Dialogic Imagination：Four Essays［M］．Austin：University of Texas Press，19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