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审美意识结构论文学形象的情象结构

2013-04-07 12:15罗杰
河北开放大学学报 2013年4期
关键词:浮士德主体文学

罗杰

(文山学院 中文系,云南 文山 663000)



从审美意识结构论文学形象的情象结构

罗杰

(文山学院 中文系,云南 文山 663000)

一般文艺理论对文学形象的把握一般依靠的是“知人论世”,但与文学形象密切相关的创作主体的创作意识及在作品中呈现的情象结构,却往往被忽略。创作主体与其创造出来的文学形象之间会形成互相对应的形象体系,情象结构在文学作品中构成的文学形象体系,能为把握文学形象创造及内涵提供新的诠释角度和相对客观的基础。

情象结构;文学形象;审美意识;审美意识结构

一、情象结构的内涵

文学形象的情象结构是创作主体凭借对审美对象进行审美观照后审美经验积累到了一定程度时,在其审美心理结构中集结成的特殊心理结晶,它需要经过创作主体潜意识的作用逐渐形成一个相对来说有一定意识强度的审美意识心理集结块,处于一种无意识与自我意识的原初审美意识状态中,最终通过媒介语言文字付诸成作品。对于文学形象中呈现的情象结构形态,李泽厚先生认为:“所谓独特的审美情感,乃是与艺术形式相对应的主观情感形式或主观情感结构。”(李泽厚,1985)从中我们可知,文学形象中情象结构是创作主体独特情感复杂心理现象,文学形象中的情象结构是一个有相对强度的情象体系,审美情象是创作主体对审美印象经过了审美体验后融合各种审美经验,整合创作主体当下具体情境包括各种审美感受和审美情感后形成的审美意象。

文学形象的情象结构一般需要经历一个建构的过程才会形成文学形象的高级形态,其审美意识结构建构原理如下:首先,在文学形象中情象结构的初级形态是形成了一个具象即“心象”,它就是创作主体对审美对象的总体特征把握后在审美意识结构建立起的情象结构,由于整合了各种审美经验,情象结构又是一个有机的整体形象,同时积累了大量的原初审美意识在其中。作为审美意识结构的一部分,它还处在一个自我意识的原初状态中,是一个无意识与自我意识相交叉联系的基本结构,处于原初性的自觉状态中不断地积累审美经验。在创作主体审美意识建构过程中,情象结构包含了原初审美经验、感知生活层、审美认知内化层、审美情感倾向层、文学形象生成层、审美观照层等,这些层面在审美意识结构中自觉地调整,起到充实文学形象的经验基础的作用。情象结构是文学形象中审美意识的初级结构,具有审美意识结构的某些特点,它虽然处于无序、混乱的无意识状态中,也具备了审美感受和审美情感,却是文学形象结构中必不可少的心理因素,它们会综合其他审美心理因素,通过整合“心象”生成文学形象,从这一角度来说,文学形象就具有了审美意识的功能,能初步地对创作主体的审美态度有一定的指向性。

其次,文学形象的情象结构又是创作主体审美意识结构的集中体现。从创作主体审美意识结构建构的过程来看,文学形象的情象结构是其原初审美意识结构发生质的转变,它的价值在于帮助创作主体建构起文学形象体系。文学形象是在情象结构的基础上具有了审美价值的形象体系,文学形象体系不同于情象结构,它具有了审美意象的简单特征和功能,创作主体在审美活动中会调动审美经验对审美对象作出审美情感态度判断,激发起创作主体的审美心理对之感应,形成了审美印象后进入审美观照活动中。在审美活动过程中创作主体将审美经验、意象层中的原初审美意识、审美体验、审美倾向等多种审美因素,在审美心理作用场中整合为一个相对完整的审美形象,审美形象形成后会加深创作主体审美意识结构的作用。审美形象在审美情感冲动的驱使下多种审美因素参与其中,形成了文学形象,它将创作主体的原初审美意识从隐态转变为显态,是审美意识结构因素发生质变的过程,但这时的文学形象不再是原初审美意识,它是创作主体整合了的审美感受、审美情感、审美体验、审美经验、审美理想,并在审美心理作用场中化合为意象的情象复合结构体,组织成一个相对稳定的文学形象的情象结构。

总之,文学形象的情象结构是创作主体的审美意识结构的集中体现,它在审美活动中经过创作主体的特殊审美情感处理,具备审美价值成为文学形象体系,文学形象的情象建构成完整的审美意象后,在作品中体现为一个比较稳定、有序、系统化的整体审美意识结构,它处于一个十分稳定的高级形态中。

二、情象结构与文学形象的关系

1.情象结构与创作意识

创作主体的审美意识结构中有多种审美因素的存在,一般包括审美体验、审美趣味、审美情感、审美理想、审美感受、审美评价等,它们在文学作品的文学形象的情象结构相对应。文学形象的情象结构蕴涵的审美因素:审美理想,是创作主体根据原初审美意识,由审美对象激发出的新意象,是创作主体的情感态度的表现,包蕴新的情感因素,寄寓了创作主体的审美趣味和审美理解,表现为审美趣味的高级形态,是创作主体的创作意识将审美意象内化和审美精神外化到同一审美对象上产生的一种心理作用,也可以理解为是创作意识上的理想形象态。审美理想反映了创作主体在理想人生上的态度,审美理想往往是创作主体对现实生活的态度直接反映,实际上也可以看作创作主体的最高审美情感态度倾向。歌德说:“我们不知道有不存在人类关系的世界,我们也不希望有不打上这种关系印记的艺术。”(歌德,1982)创作主体的审美倾向决定了审美理想必然是超然于现实生活层面而存在于情象结构中,它存在于创作主体的审美意识结构中。马克思将审美理想看成人类历史的产物,认为审美活动是整个人类活动的一个组成部分。文学形象的情象结构是把创作主体的审美理想和生活审美联结起来的,创作实践其实是审美理想的实践,即在文学创作实践中,审美理想具有了社会意义,生活审美具有审美意义,社会意义与审美意义辩证统一。

审美趣味,审美趣味是创作主体自身独有的感受和评价,与创作主体的审美体验相关,在创作主体的审美意识结构中的原初审美经验对审美趣味的形成有影响,是创作主体作出的感受和评价时的一种情感倾向。它是创作主体在社会生活实践活动和审美活动中形成的,是审美心理过程积淀而成的审美心理倾向。创作意识中审美趣味是创作主体内在心理活动的自觉行为,而不是审美对象的本质特征的作用,是创作意识在文学形象的情象结构中的作用,影响到文学形象审美价值的形成。

审美评价,创作主体对审美对象的本质特征作出情感态度的断定,创作主体判断和评价审美对象的情感态度倾向,是从审美意识结构上整体对审美对象的本质作出理性或感性的评价,“它是运用知觉对包含知觉中的知觉对象进行审美的判断”。(朱狄,1984)创作主体一般对审美对象作出直觉的审美评价,在审美活动中创作主体凭借以往的审美经验,可能是创作主体自身内在的原初审美意识,对审美对象作出直接的情感态度判断,创作主体的审美直觉回应,是沉淀在审美意识结构中原初审美意识凝聚了大量的心理因素,使得创作主体能够产生直觉判断。创作主体的理性审美评价却需要对审美对象作出一个全面的判定,需要创作主体具备完整的审美意识结构和心理能力。

2.情象结构与创作主体人格结构层次

创作主体的创作意识同社会生活意义有重叠,但较之生活意义更具有创作主体性的特点,在文学作品中是文学形象的情象结构中包含的主体性精神内涵,文学形象的情象结构是创作主体的审美意识结构层次的延伸,一般分为六大层次,它们分别是审美意识结构的生命本能活动层次、生活感受层次、社会文化生活层次、科学人文层次、创造价值层次、超越价值层次等。文学作品中的情象结构,是创作主体的人格结构,同时也是其人生现实的对应物,在现实人生中审美意识能够帮助人从各个审美意识结构层次来认识自己,并在现实生活中找到自身处于何种创作主体,人在什么样的社会关系中会处于什么样的创作主体,即“人必须靠自己完成自己,必须决定自己要成为某种特定的东西,必须力求解决他要靠自己的努力对自己解决的问题”。(兰德曼,1988)情象结构是在完整人性的创作主体身上发生的,而不在其他层次上的创作主体发生。创作主体审美意识结构建构起的各种层次就是创作主体现实人生的多样性和完整性,创作主体不是作为单一的生存主体在世界上存在,而是以完整的审美意识结构呈现为丰富多样的理想人生,正是审美意识的完整性和同一性,才使得创作主体不同于其他生存状态的创作主体,也是创作主体在建构审美意识结构的过程中实现了对自我的认识和塑造,完整的形象体系形成是一个创作主体的自觉意识,是审美意识结构完整的导引作用,因此,在审美意识结构中创作主体通过情象结构进行意识交流而产生一个复杂的形象体系,即创作主体自身的审美意识体系与之相对应的作品中的形象体系,两者之间形成一个形象与审美意识交流的审美场。

三、文学作品中的情象结构形态分析

1.中国诗词中的情象结构

中国古典诗词中的情象结构,具体表现为诗词中融入了诗人审美情感的意象(情象或者心象),意象不仅蕴涵着诗人特殊的审美情感和审美趣味,还蕴涵着诗人一定的审美理想,体现了诗人的审美倾向、思想倾向、情感倾向,积淀起的是诗人审美意识及固定的情象结构,又会因各自的时间意识在当下即境中表现出不同的意境。如中国古典诗词中常以梅格高洁入意象,梅因其具有中国文人特有的人格精神,在中国古典诗词创作中得到诗人的特别青睐,以梅为意象的诗词中常常建构起的就是一种固定不变的情象结构,仔细辨认后发现梅之精神即诗人之精神,梅形象中包蕴着中国文人的情结与审美理想。

现以陆游《卜算子·咏梅》中的情象结构来说明:“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在词中诗人借梅来自喻其在现实生活备受摧残的不幸遭遇和不愿同流合污的高尚情操,并明确表示出其高洁人格。梅作为陆游审美人格追求的体现,蕴涵了特定的审美情感和审美理想,诗人因梅构建起的是寄喻了人生超越思想的情象结构。首先,梅体现的是陆游现实人生的审美观照,他以一种社会历史的使命与道德责任来审视其现实人生,梅的情象中透视出的是诗人悲天悯人、忧国忧民的文人情怀,虽然表象是孤傲不群的梅,但实际是诗人在冷酷无情的现实中的处境,诗人处于怀才不遇、悲怆失意的境地。现实失意之情激发起的是对生活的抗争,加之年近半百,岁月不再,前途迷茫,此情此境是审美观照现实人生后内化为情感寄托,由此将情感抒发至外在审美对象(梅),客观之象(梅), 因此初步建构起情象结构,表现出了对梅特殊的情感,梅有了诗人的感情色彩,此为情象结构的表层。其次,在情象结构中逐步建构起的是诗人与梅之间的审美倾向,表现为审美人格的傲雪的气质和高洁的品格。诗人借喻梅传达出自身越是身处困境中越要倔强、顽强地生存,如同独自开放的梅有着孤苦无依的愁苦之境,加之所处环境如此恶劣,寒风更细雨备受摧残,两境叠加,营造出审美意境凄苦中却又道出诗人的审美倾向是人格,是朴实无华,不贪图虚荣,与世无争,做人胸怀坦荡,如此孤傲挺立开放,更进一步明确了诗人的思想倾向。再次,梅包孕着一种自由生命意识,中国古代文人的一种对待现实人生不完满与审美人格追求之间产生差异的生命忧患意识,人类永恒地寻找一片自由生命的心灵空间,寻找人存在与生存的人性净土。即要在短暂的人生中追求自由生命,找回自我,重现自然本性,找到心灵中的自由生命之境,陆游词中蕴涵着中国文人的自由生命意识。在现实人生中由于各方面的原因,陆游找不到属于自我的人生与生命自由之境,经常哀叹人生不对位,在现实中找不到真正属于自己的生存与心灵空间,内心总是达不到所谓澄怀心境的境界,在封建专治统治的压迫下,人性中不可压抑的自由生命意识得不到正常的释怀,而自由生命意识却又驱使他们要把人性中的自然本性自我释放出来,这其中又能体现出自由生命意识与中国文人审美人格之间存在一定的共同性。

中国古典诗词中建构的情象结构中的审美对象,是为审美确立的情象之物,它是中华民族文化中积淀下来的审美物,有着潜在的精神内涵与审美心理,有待审美主体用情感去激活,唤醒人的精神去感受,这样使得处于情象结构的审美主体与审美客体都有深远的意义。

2.西方小说文学形象的情象结构

西方小说的情象结构一般体现在文学形象体系中,文学形象体系中有丰富的情感和心理活动,特定地表现创作主体的心灵与所阅历的社会人生及复杂人性,文学形象体系中有创作主体为审美活动而建构起整个审美意识系统的表现,有深刻的体悟社会生活,有从情象结构到无意识深层的审美内涵,英国美学家卡里特认为“审美活动实际上属于我们精神的认识方面”。(卡里特,1990)文学创作属于审美活动,在此活动中进行的创作实践是精神实践,创作出的作品是精神产品,作品中的文学形象是创作主体审美精神的集中体现。

以歌德的《浮士德》来分析西方小说中的情象结构,歌德以诗剧的文学形态表现出以浮士德为主的文学形象体系,剧中人物形象体系形成的情象结构蕴涵人生哲理和审美意味。处于情象结构中的作者与人物形象浮士德是个相对完整的人格建构体系,整个人物形象体系构成人类集体无意识的体现。浮士德是人类追求超越和生命价值的实现,从作品中体现的意义来看《浮士德》的情象结构,浮士德是人类集体意识的情象:第一,浮士德是人类追求生命价值的原型,从知识的悲剧中走出的他,是歌德借以表达人类创造生活和树立生活信念,同时体现了自我追求生命价值的精神探索史。第二,浮士德具有歌德所处时代的影子,是启蒙时期的德国时代精神与生活态度,浮士德五大梦想的追求是人类永恒创造动力的结果,这丰富了整个文学形象体系的真实性,加强了形象自身的思想倾向性。第三,浮士德形象体系是人性正常发展过程中必然出现的现象,浮士德精神是永恒追求生命价值的集中体现,从物质生活文化需求追求开始到社会文化、政治理想、古典美的追求中,是按照正常人性对审美创造的规律来塑造,符合人类执著追求理想的必然人性。第四,整个形象体系是一个辩证统一的人性结构,感性冲动与理性冲动、生活物欲与精神满足、有限人生无奈与无限价值永恒,逐层奋斗的过程暗示了人性在变化发展中寻求永恒的存在。第五,浮士德形象体系是审美主体构建起审美人生及健全人格的典型,是歌德审美理想的形象化,表现为浮士德是自然本性体系的建构,具有人性的开放性、创新性、超越性,最后浮士德进入天堂实现了全面而完满的人生,实现了人的生命价值和审美理想。至此,浮士德形象体系完成了整体性达到最深层次的审美价值。

歌德《浮士德》中的情象结构凭借浮士德形象构建起的是人的审美精神的最高典范,是人的生命价值的终极追求、无限探索、永恒存在,浮士德精神在人类集体无意识中成为只有在合理人性的指引下追求终极归宿,因而是相对完整且完满的审美形象结构。

综上所述,从审美意识结构来看文学形象的情象结构是一个拥有创作主体心理能量的审美心理结构,蕴涵了强大的审美心理动力。通过对文学形象情象结构的分析,再依据创作主体与艺术形象相互对应形成的形象体系,分析情象结构在文学作品中构成的具体结构层次,可以为把握艺术形象提供新的诠释角度和相对客观的基础。

[1]李泽厚.李泽厚哲学美学文选[M].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5.

[2]歌德.歌德的格言和感想集[C].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2.

[3]朱狄.当代西方美学[M].上海:人民出版社,1984.

[4](德)兰德曼.哲学人类学[M].张乐天,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8.

[5]卡里特.走向表现主义的美学[M].北京:光明日报出版社,1990.

On the Sentiment Image Structure of the Literary Image from Aesthetic Structure

LUO Jie

(Department of Chinese, Wenshan College, Wenshan, Yunnan 663000, China)

General theory of literature and art to grasp literary image depends on “understanding people and reflecting on society”. But the writer’s creation consciousness and the sentiment image structure presented in the works are often neglected, which is closely associated with the literary image. Mutually corresponding image system will be formed between creation subject and the created literary figure. In the literary works, the literary image system constituted by the sentiment image structure will be able to provide a new interpretation perspective and relatively objective foundation for grasping the literary image creation and its connotation.

sentiment image structure; literary image; aesthetic consciousness; aesthetic consciousness structure

2013-03-28

罗杰(1980-),男,彝族,云南广南人,美学硕士,讲师,主要从事审美意识结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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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8-469X(2013)04-005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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