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寒们的 “三十而立”

2013-05-15 07:44
视野 2013年8期
关键词:韩寒

花 蜜

1982年出生的韩寒,正值而立之年。过去一年,韩寒做了不少事情。在话剧《1988:我想和这个世界谈谈》引发不小争议之后,根据韩寒首部魔幻现实主义同名小说改编的话剧《光荣日》一路巡演一路风尘,被主流语境评为“中国版的《人间喜剧》,或许是一部现实版的《世说新语》”。

而韩寒自己,跨界也很成功,策划主编的科学文艺画册《它们》热销之外,还令他因此获得科学年度新闻人物评选的热门候选人。

关于韩寒,常有一个争论——韩寒的经历,究竟有没有普遍意义?

反对者有反对者的道理。韩寒高中肄业,是畅销书作者、赛车手、前杂志主编、中国个人博客点击量最大者,他还出过一张专辑,代言的服饰品牌广告在各个地铁公交车站里轮番轰炸着大家的眼球。他在多个身份间游刃有余,像玩票一样轻松自如,却都“玩”成了个中翘楚。2010年4月,他还入选了美国《时代周刊》“全球最具影响力100人”榜单。

与此同时,他的同龄人在做些什么?

在21世纪的头几年,令韩寒崭露头角的“新概念作文大赛”仍然红火,当时的语文课堂上,老师们喜欢训斥学生的一句话是“韩寒不是每个人都能做的”!但这也阻止不了雪片般的稿件飞向“新概念”主办方,参赛人数由最早的4000递增至如今的每年7万,人人都怀着成为下一个韩寒的梦。

如果,当年的韩寒也在2000年,自己的18岁选择上大学,和这10年一个多亿的中国年轻人作出相同的选择,他的人生轨迹会发生多大的变化,没有人知道。

1998年,凭借一篇《杯中窥人》,书读得不好,文章却写得很好的韩寒引发了教育界与文化界的大讨论。2005年起发酵的博客热,再造了我们这个时代所要求的韩寒。

起初,韩寒更倾向于在熟知的领域发表见解。2006年3月以《文坛是个屁,谁都别装逼》一文,批评白烨。“韩白之争”让白烨、陆天明、陆川与高晓松等名人和他就文坛门第观念争论不休。接下来,战火烧到了诗歌、选修乃至近现代文学“大师”身上。他像童话里的小孩,拿起把剑就敢于挑战所有道貌岸然的国王,再掀掉他们身上最后一块遮羞布。奥运火炬传递期间,直指国人“非理性爱国”;汶川地震后,他冷静分析莎朗·斯通的“报应”言论,对被骂汉奸一笑了之;“周老虎”事件、三聚氰胺事件、上海大火事件……韩寒和这个时代的脉搏一起跳动。

他并不是个多么深刻的学者,唯一坚守的或许是普世价值,就像他回答记者提问时所说的一样,没有什么“逻辑和中国逻辑之分”,也没有“东方与西方价值之别”,只有最根本的自由和公平令他信服。也许,韩寒的见解也并不周密、独到,但他的对手却几乎清一色地更加孱弱无能。

新世纪的这十几年,我们在韩寒身上,看到了一种可能性。所以,艾未未的评价是:“韩寒是什么呢?我觉得,他什么都不是。他只是我们经过异常泥泞的、曲折的、阴郁和黑暗的跋涉之后所看到的那一片平原。”

给你一点颜色:韩寒们的“文艺复兴”

在新书《我所理解的生活》中,破天荒地收录了韩寒于2011年12月发表的《谈革命》《说民主》《要自由》三篇引发巨大争议的博文。

“韩三篇”中,韩寒花了很多的篇幅来表达他对国民素质的悲观,诸如“最关键是就大部分中国人一副别人死绝不吭声,只有吃亏到自己头上才会嗷嗷叫的习性,一辈子都团结不起来”、“对物质和权力的崇拜,严重危害了民族的机体,扼杀了文化的创造力”。

韩寒显然选择了做那个发声的人。

2012年10月11日,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圆了中国作家百年诺奖梦,全国迅速掀起一股“莫言热”。与此同时,和诺奖一样挑动国人神经的“文艺复兴”这个话题,也再次进入公众热议范畴。

中国的“文艺复兴”真的从莫言开始了?

韩寒说得很决绝。“没有什么文艺复兴了。这个时代东西太多了,就算文艺复兴到来,新的工业革命再来,我们也不会在这个时代的当时就觉察到。”在韩寒的语气中,有着一贯的批判和不羁的味道。

不过,他态度一转,又补充道:过去的就过去了,总要力所能及地做一些事情。

这一次,韩寒恰好在做一个有关“文艺复兴”的事情。在莫言获奖前12天,即9月29日,由黄耀明、韩寒、彭浩翔牵头发起的“文艺复兴基金会”在香港正式成立,致力于独立音乐、文学、影像三个领域的推广和发展。每年,除了三个领域的资助计划外,基金会还举办“文艺复兴”音乐节,“文艺复兴”电影节……“期望发掘优秀创作人才,复兴华人创作者的独立创新精神”。

韩寒对支持资助独立创作一事的想法由来已久,他的《独唱团》曾命名为《文艺复兴》,但因种种原因作罢。但是,为独立创作争取空间的念头并未因此打消。

一个更加美好的社会,理应由更多『韩寒』组成。不一定像他一样有名、富有又拥有极高的影响力,但却活得和谐、从容和骄傲。不一定要用眼泪和暴力来对抗威权,也可以用风趣和迂回,来消解压迫。

而他们三人能够走到一起,是有原因的。

黄耀明、韩寒、彭浩翔三人有共同点,他们的气质、经历与基金会的理念最相契合。“没有读大学,没有特别的家庭环境、骄傲的背景,最终也能抵抗住社会压力,在主流社会站住脚,在这些行为背后,正是文艺复兴最需要的精神:独立自主。”

彭浩翔、黄耀明无不如此。他们的故事所告诉人们的就是:在独立和主流之间有一条河,他们三人都是顺利渡过了这条河的人。

基金会的成员,除了秘书处的几个人,所有人都是义务性质的,谁有时间谁就多做一点。

在宣布《独唱团》死亡的那篇文章里,韩寒最后写道:“希望朋友们新年快乐,因为此事既无关死亡,也无关永别,而冬至花败,春暖花开,都是生活常态。”这好像是他对自己过去生命的一次小结。

李承鹏与他的“全世界人民都知道”

李承鹏最近也出了本新书,叫作《全世界人民都知道》。

有人在微博上调侃:“看了一半,随时受不了了。需要看两天《新闻联播》才可以再平静地继续看这本书。”

经历成都的“禁言风波”后,李大眼这次享受到了小布什的待遇——在北京签售现场,一名读者对李大眼“掌掴、扔菜刀” 之后“边跑边骂汉奸”,原因则是所谓“反感作者所著新书内容”。之后在深圳中心书城签售场外,又有意见相左的人辩论后发生打斗。

面对炒作的质疑,李承鹏无奈地摇摇头,抬起手又放下,苦笑着调侃道:“好吧,我是在炒作,全国人民配合我炒作。”此刻,坐在他一旁的朋友哈哈地笑了起来,直言李承鹏“毛了”。

“我所理解的生活就是除了造谣以外,去造其他一切东西。我心中的造化,就是你创造了多少文化。”相对韩寒在新书中花了很多的篇幅来表达对国民素质的悲观,李承鹏似乎更喜欢在公共语境中不厌其烦地表达“对于国家与民族的热爱”。

“经受得起多大的赞美,就经受得起多深的诋毁。”2009年,李承鹏《中国足球内幕》一推出就遭到众多围攻,说他造谣、诽谤、吸毒,甚至是被富婆包养。一家中超俱乐部的老板还声称要起诉他。

离开足球的李承鹏选择了一条和韩寒类似的道路:成为一个自由人,写小说,并发现写小说能够养活自己。这似乎是一条反方向的路——文学应该是年轻人和理想主义者才干的事情。对于写作,李承鹏说这是一场艰难的攀登,处处是雷区,处处是禁区,好不容易蹚过,还有无法掌控的审查,“《李可乐抗拆记》都删遍了”。

事实上,从记者、球评人到作家、“自荐参选人”,李承鹏如孙悟空般频繁地转换角色,每一次都会掀起些风浪。他害怕看到40岁的男人,脑袋谢顶,肚腩突出,身材发福,“低眉顺眼像是认识了世界却是早早向人生俯首称臣”。他想要达到的40岁男人的状态是犀利依旧,愤怒依然,却有了迂回的方式。

有人说,一个更加美好的社会,理应由更多“韩寒”组成。不一定像他一样有名、富有又拥有极高的影响力,但却活得和谐、从容和骄傲。不一定要用眼泪和暴力来对抗威权,也可以用风趣和迂回,来消解压迫。

老师是对的,韩寒只有一个。或许有人同样取得了商业价值上的成功,如郭敬明,但对社会各个层面产生的复杂影响力,再也没有人能超越这些在“公民”领域内“三十而立”的人们。

无论情愿与否,他们都成为了这个时代的一个象征性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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