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透时空迷雾的审美探索:马良书绘画创作的生态价值刍议

2013-08-15 00:42北京蔡劲松
名作欣赏 2013年10期
关键词:马良创作精神

/ 北京_蔡劲松

近代以来,虽然石涛“笔墨当随时代”的论断早已成为艺术界的共识,但在经济全球化和中国社会转型的当下,对石涛命题的片面理解和对时代脉搏的肤浅把握,导致艺术创作出现了一种“崇尚物欲、忽视人文”的倾向,造成艺术生理“缺氧”,成为影响艺术生态健康发展的深层缘由。因此,艺术家面临的一个重要选择,就是如何在适应社会发展和坚守艺术精神家园的矛盾之间,作出正确的判断并付出切实的努力。作为一个学者型艺术家,马良书始终清醒地意识到在传统基础上,融会中西、探时代精神之风骨以及守护艺术审美与文化价值的重要性。

马良书认为,画什么、怎么画,既是一个已经作答的话题,也是一个无法作答的问题。在他看来,绘画创作需要一些最基本的价值准则。倘若重复已有的范式,即宣告无意义。没有突破,或者没有新意、没有自我个性、没有独立的风格,都将宣告无意义。他认为,绘画作品的艺术品质有高下之分:“没有动人的情感魅力,就没有品质;没有形式语言的高度,就没有品质;没有思想观念的深度,就没有品质。”这就涉及到“画什么”这个元问题的两个层面:一是,选择所需描绘的对象,想要绘画并且必须面对的内容和素材;二是,想要画出什么来,想表达的指向是什么,以及画出什么样的意味来。

在二十余年的创作实践和学理探究中,马良书秉承一颗求真明理之心,始终在叩问“画什么和怎么画”这个永恒的问题。他一方面注重对中国绘画传统的承袭,注重从艺术史的角度反复咀嚼画论、画理中的精妙部分;另一方面更注重以开放的心态置身于文化的沐浴下,以生命之激情映照内心,求达自然游走、壮美无声之境。

纵观马良书的创作路径,可以明显感到他是一位具有强烈艺术探索精神和文化自觉意识的画家。无论是他早期的大型主题性历史题材创作,还是后来富有生活气息、关注个体命运与价值的人物描绘,以及近期冥想式、诗意性、重意蕴的故土山水精神呈现,无疑都反映了他追求笔墨意趣之外的整体风貌——内蕴着艺术传承过程中穿透时空迷雾的文化特征,超然物外的鲜活肌理,以及致力于构筑中国画生命精神高地的审美探索,其艺术生态价值或可归结为三。

第一,根植于文化土壤的胸臆抒发。这可从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他先后参加文化部主办的迎接香港、澳门回归主题性创作艺术大展,分别获得银奖和铜奖并被国家博物馆、香港博物馆收藏的《1840年赴国难者祭》《我走过这段台阶》,以及《农民工》《过年》等作品中窥见一斑。他这一时期的重彩人物画,在彰显其扎实的素描和造型基础的同时,积极探索史诗性的笔墨语言和文化特征,光线仿佛已经不单单是光线,人物表情也不单单是具象的神态,它们协调地融会贯通在线条、色彩、思想和情感之中,共同呈现出无比深邃的精神性。事实上,马良书在这类作品中明确的创作指向和厚重的精神旨意,是与他长期对艺术本体的深层思考分不开的。正因为此,凝练的画面才能从文化土壤与历史胸襟中喷发出来,进而转化为“动人的情感魅力”,深深地触动观者的内心,为时代发展增添生动的艺术注解。

第二,发端于文化交融的学理纷呈。我以为,马良书之所以能够在绘画创作中取得突出的成就,是他先后求学于湖北美院、清华美院,坚持继承和弘扬学院深厚的学术传统,在求理中践真、在溯源中求变、在反省中拓新的必然结果。他不断从创作的宽度、文化的深度、精神的高度探求中西交融的路径与方式,建立了独具个性的艺术图式和创作语汇。譬如,他在新世纪初期创作的《蛰居者》《吃草莓的人》《新闻时间》等作品,同样是彩墨人物画,却基于个人生存状态和自我精神写照的坐标,在传统与创新中找到了契合点,将技法的融合变化演变为一种精神的突围,拓展了作品的社会性话语力度,唤起观者无限遐思。此后数年,他相继创作了《五月花红》《野地之花》《窗前》《淡香》《向日葵》等一批纯净、清韵的水墨作品,在追求高纯度的静态审美意蕴方面,进行了观念与技巧并驾齐驱的探索与实验。从中,虽图式不同,但精神诉求和文化观照始终是一致的,既能看到其创作流变的个性意蕴,也能体悟其中的共性内涵、“心相”感悟与文化性格。在这里,他常常以平实的视角观照社会与自然,展现了艺术创造源于不同心源与造化、以生命意象为终极关怀的根源本质。正如他在其获得清华大学优秀博士论文的文章前言中指出:“中国画形态流变的趋势表现为,形式语言层面的不断丰富、审美观念层面的不断充实、艺术精神内涵的不断扩充总是围绕着儒道相合的生命意象这一深层质点而展开的,正是这一深层质点保持了中国画的文化性格在形态的不断变化中的恒定统一。”

第三,凝结于文化审美的高尚趣味。近些年,马良书痴迷于诗情画意与理想境界的反复描绘,无论是以家乡山水为题材,以月光夜色为主题,还是以田园梦境为旨归,都带有浓烈的与众不同的原创性艺术风格和文化审美意趣。他强调形式语言自身的感染力,应验万物相通、时空共融的美学思绪,不知疲倦地将笔墨构成带入到黑白灰、粉绿蓝的悟对中,让画面中的点与面都沾染了生命的气息,浸透着心灵的色彩。《水静风轻看鸟飞》,寄寓的何尝不是他自己的内心激荡与真情追逐?画中溪流和树林顺乎自然,淡云与飞鸟相互呼应,初春的景致在一气呵成的笔触中形成了虚实天成、浑然通达的自然气韵。《桃香留我在家眠》《梦到香林便是家》《明月三千里》等作品中,他不露痕迹地使水墨介入叙事,让形式自然融入自己构筑的心灵家园中,涵养了一片片“梦里故乡路,精神栖息处”的景致,成功地营建了充满人文诗意与审美空间的真挚抒情。而《风静水明心清》《门前花千树》《何不归来看桃红》《田园如梦》等作品,似乎表现手法和描绘内容上更加直白,但在创作理念和画面取舍上,却一直在寻求新的笔墨结构和时代特性,在回归自然惬意的同时,又与生命自然的张力相辅相成,在传统美学与当代程式的转化及协调中趋于统一,使描绘的对象兼具了情感、语言、观念等元素,保持了画面内恬淡、安宁的境界品格,以及画面外追求完善人格的精神向往与高尚趣味,已然形成了水墨景物画独具一格的人文生成机制。

如此,马良书在当代中国绘画探索的路径上创造的价值,某种意义正是以内敛、沉静、清醒而敏锐的表达方式积聚正能量,维系和传递艺术情感的精神势能。尤其可贵的是,这种能量是正向的、执著的,是站在传统的基石上,用文化的方式和审美的姿态向前看、朝前走,不知困顿地营造属于画家自己的那片氧气充足、阳光明澈的艺术创作生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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