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难以割舍的成长热土

李永胜

这些年一直在外求学、工作，离开从小玩耍生活的家乡故土近二十年了。虽然一天到晚忙忙碌碌，但只要稍稍闲下来，特别是深夜加完班后难以入眠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地想起儿时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想起一起玩大的小伙伴们，想起那片永远难以割舍的成长热土，清晰的印象和脉络在心灵深处铭刻，抹不去、擦不掉，时常历历在目、魂牵梦绕。

我的家乡在京杭大运河边上，是华北地区比较典型的一个农村乡镇，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家乡景色自然、空气清新、民风纯朴，乡亲们善良宽容、老实厚道，人们耕田种地、安居乐业。特别是家乡人很勤劳，每天天刚蒙蒙亮，就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吆喝声，那是人们正赶着马车到田里干活，他们每天在土地上辛勤劳作，最大的希望就是年年有个好收成，儿女们有个好未来。在家乡，三邻五舍，全是亲人，见面不亦乐乎，家长里短，日常琐事，唠个不休。一家有难，全村支援。没有寒暄客套，只有义不容辞。与其说是一个村，不如看成是一个家。每次回到老家，老人们就像看到自己的孩子一样，对我特别亲切。东边的大伯给我拿来家中的小枣，西边的婶子拿出家里的苹果，隔壁的爷爷还用上衣兜来饱满的花生。东西不多，但都是一份沉甸甸的心意。每次离家时，各家送来的东西都会装满我的两个大包，还一个劲儿地叮嘱我要常回来看看。此刻，我的鼻子总是酸酸的，眼前也开始变得模糊。

童年那段无忧无虑的欢乐时光，令我念念不忘。春天，桃花、杏花、梨花和各色的野花竞相开放，将整个村庄装扮得花枝招展、姹紫嫣红。我和玩伴们跳进村东的五北沟，打水仗、游泳、捉鱼虾，把平静的溪水闹腾得水花四溅，水花一朵一朵浸湿我们的衣衫，润透我们的发梢。盛夏，花树烂漫，草长莺飞，酸枣野果爬满枝头，我们登上高处，放声大叫，回声悦耳，小村全貌尽收眼底，老屋错落有致，屋顶炊烟袅袅。秋天，我们天天欣赏那画般的田野、庄稼地，一片金黄，一片火红，一片碧绿，有时还偷偷地烧邻居家的地瓜、花生吃，惹大娘、叔叔们生气，但他们过几天就又高兴起来了。如果玩累了，就躺在土地上，看白云飘过天空，看人字形的一队大雁往南飞去，感到天是那么高、那么蓝、那么透明，尽情地享受着秋天带来的快乐。冬天，我们可以恣意地在雪地里堆雪人，滚雪球，打雪仗……虽然手脸冻得通红，仍然乐此不疲。每次回到家乡，我总要去曾经玩耍的地方转一转，到家里的老屋里坐一坐，似乎还留有昨日的余温，不由得思绪万千。记得那时一声声的欢呼、一波波的笑声，真想把那些纯真无邪的日子停止，永远停留在那美好的瞬间。

令人难忘的还有逢三隔五的集市。每次赶上集市，我都会央求奶奶和妈妈带着我去赶集。一路上我欣喜若狂，赶完这趟企盼下趟，盼望着集市上的那一串串糖葫芦。逢年过节，集市更是人流如织，车水马龙，摊点井然有序地排列在路的两旁，三里五村的人，成群结队，扶老携幼，甚至举家出动地拥到这里。街道上人群的嘈杂声、讨价还价的叫卖声、牲畜的叫唤声，还有小孩子们的嬉闹声，不失为乡镇街道上一道亮丽的风景。现如今，与妻子光顾大都市的超市，那些琳琅满目的国内外商品，包装精美、制作精良，但价格却高得惊人。我时常给妻子开玩笑地说，后面去个零我才能接受！当然，从超市出来回家的路上，偶然也能看到路边推车叫卖的糖葫芦，心里不禁有一丝触动，那竹签穿的一个个山楂，犹如一个个往事、一段段岁月，让我静静地凝视，久久不想离开。

远的不说，这次蛇年春节渐渐远去，但回家的感觉永难抹去。现在，假日免费高速路上拥堵的车流，表明国人都在争先恐后地享受社会发展带来的丰硕成果。每逢佳节倍思亲，我也不例外。逢年过节总想回家看看，因为家中有翘首期盼儿归的老父老母，还有情同手足的兄弟姐妹。虽然到家后有一路的疲劳，还有父母絮絮叨叨地叮嘱、反反复复地提醒，却让我感受着亲人的温暖，体味着亲情的弥足珍贵。小时候对父母的不理解甚至顶撞，突然间会意识到自己的不懂事。每每想起这些，就会情不自禁地驻足在繁华的都市、陌生的街头，四处探寻和辨认耳畔偶然飘过的熟悉的乡音，找一找家的感觉。

城市的喧嚣、紧张的生活、忙碌的工作，特别是作为一名军人，四海为家，也许会让我们的思绪无暇泛起早已逝去的家乡回忆，但那些有着容颜和记忆的影像，有着生命年轮和真情实感的亲历事件，有着视觉、听觉、嗅觉、感觉的凭证，都将暂时封存在心灵深处。直到有一天，这些珍藏家乡记忆的宝盒偶然被打开，就会产生强大的“多米诺”连锁反应，会如潮水般涌出来。家乡里带着泥土的花生、酸里透着甜的梨和苹果、赶马车的吆喝声都会变得真实清晰，举目可见。此时此刻，被家乡记忆包围的我，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这些感受变成可以留存的文字，在多年以后，让我依然可以享受那份浓浓的乡情和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