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信阳潢川一中 北在北城
黄昏向晚。大片雪花,飘落下来。
从广阔无垠的天宇,轻盈、曼妙、皎洁,像一个个飞舞的精灵,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穿过山林、田野、村舍,又停落在谁家篱墙和鱼鳞瓦的屋脊上面,一片苍茫洁白。
村庄被大雪覆盖,却依然掩盖不住柴门犬吠。有人趁着风雪,寒夜归来。
外面大雪飘飘,内心雪路绵延。
谁的梦境是如此的甜美而丰盈?
我能很清晰地听到,她滑落时清脆的声响,有音乐的节拍,像青苗拔节,又宛若月夜玉兰花开。
很多年了,我一直深深眷恋着乡下的雪。不论我走得再久,离得再远,乡下的雪早已在雪花飘落的童年,给生命铺下了一个幽深、渺远的底子。
想家的时候,故乡的雪就是最温暖的惦念。
乡下的雪像乡下的人一样,内心纯净、柔软;乡下的雪像一位圣洁的天使,静静守护在生命落寞的季节。
很多年了,就这样,我一直深深恋着乡下的雪,想起小时候,想起雪落梅开的时节。
北风呼啸的日子,看到城市灰色的天空,灰色的楼宇,灰色的街道,灰色的马路,和那川流不息的人群,内心怅然若失。
突然感到,这个没有雪的冬天,灵魂寂寥,无所依偎。一些冷风灌进来,内心是如此的喧嚣荒寒而空洞。
我等待着,等待着,想象中的雪花始终还是没有在期盼中到来。
这一季的梅花也只能在诗篇里默默盛开。
如果我能够翻晒,淤积在童年积水里的月色——
那些雨水里的花朵就会重新缀上枝头。冬夜赶牛的大伯,讲过的故事,就会再一次在雪花中灿然盛开。
如果我能够翻晒,淤积在童年积水里的月色——
那些像芦花一样飘到另一世界的,我叫爷爷、伯伯、婶婶的人,就会再一次的聚集在村西的打谷场或者秋天的屋檐下,说一些家长里短或者关心粮食的话。
如果我能够翻晒,淤积在童年积水里的月色——
父亲的那双搁置起的旧鞋子,依然会是皎月下,最动人的情节。喊一声,春天,跌跌荡荡,就会冒出绿来。
很多时候,等待是必须的。
必须经过冬天的酝酿,缜密的思索,必须经过东风的手、阳光的手、春雨的手、农人的手,作精心的剪裁,春天的线条才能逐渐温润明朗起来。
大大小小的村庄,躲在山洼洼间,仿佛一夜淅沥的雨声中突然醒来的迎春花。各种花也跟着迫不及待地你追我赶的开。你涂一簇姹紫,我抹一枝嫣红。
人间春色,像冲开冰封的河水,欢畅地流淌在原野,蜿蜒进田间地头,穿越农人们幸福的梦境,金色的憧憬。
时常梦见,面容熟悉的鱼,成群成群地回游,在故乡,在那条名叫潢河的小河流中,趁着泛滥的春汛。
梦中的潢河两岸,村舍俨然,鸡犬相闻,桃红李白,阡陌纵横……
离开之后,才发现,小河流从故乡的怀抱中流出来。故乡从麦海稻浪中浮出来。而麦海稻浪则成为人生寂寞旅途上一道扣人心弦的风景。
人总是很容易怀念的,比如走过的路,吃过的饭,听过的音乐。
犹如这窗外的半尺月光,安安静静的,仿佛叫你想起了什么。
仿佛,一封素笺,嵌着旧年的风霜。一首月光曲,牵动天涯的两端,江湖的春天。
又仿佛,一个面容姣好,像月光一样的朋友,烟花三月,去了如水如翡翠的江南,也许那里才是她真正的归宿。
想起故乡的一段山水,母亲的霜发,月下的村野、麦田,飞鸟的影子,葱茏的佳木。
想起大唐那个白衣白马的李白,醉在诗里,醉在自己的梦里,醉在白白的月光中,一醉就是千年,眠在苍苍的青山下。
想起那只蝶,停留在春天的窗棂上,像梁祝绝版的盟誓,抑或是庄周羽化的那只?
这窗外的半尺月光,打开了一扇窗,让我在一个安静的夜,视通万里,思接千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