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联理论和话语标记语“you see”的语用功能

钟声

关联理论和话语标记语“you see”的语用功能

钟声

在话语交际过程中话语标记语是一种明示导向标记,对话语的生成和理解都起着不可忽视的作用。本文在关联理论的基础上，从会话和认知的角度解析话语标记语you see在实际交际中的语用功能，以此揭示自然语言交际的动态性，并更好地在实际会话中加以运用。

话语标记语 关联理论 “you see” 语用功能

一、引言

在我们的日常言语交际中，话语标记语随处可见。比如英语中的 “you know”，“you see”，“well”，“I mean”等，汉语中的“嘛”、“呢”等。虽然常见，但是在交际中它们并没有实际的话语意义，而是作为一种话语标记语，引导并帮助理解话语信息。它们从整体上对话语的意义和理解产生了影响，这种功能被认为是一种在语用领域的功能。[1]国内外的相关研究对其使用了不同的名称，本文统称这些词为话语标记语。

二、国内外研究状况

话语标记语往往是一些词或者是短语，只是用来指出话语中的各种逻辑关系或者时间空间的关系，其自身对整个话语的意义不构成影响，它也不属于句法当中的一些必要成分，在话语命题意义的理解上完全可以被忽略。但是在实际交流中，听话人在信息处理的时候需要依据话语标记语来认识说话人真正的言语行为。[2]其主要作用就是帮助听话人更好地理解话语的内涵意义。[3]

从20世纪70年代开始，Levinson就开始了对这类词语的讨论，虽然当时并没有出现话语标记语这个术语，但他指出它有一定的语用功能。到了20世纪80年代，随着语用学发展，更多的学者将目光投向了这个研究方向。这一时期出现了译本最具影响力的专著，Schiffrin《话语标记语》，她成功地对 11个话语标记语的语言功能进行了定性与定量分析，包括oh, well,and,but,or,so,because,now,then,you know以及I mean。[4]后来的进一步研究中，人们开始将研究方向转向语用的领域，探讨其语用功能，认为话语标记语在话语的连贯性中起着重要的作用，它能够为听话人提供引导和标识，让听话人根据说话的语境、交际的情景去理解话语交际。20世纪90年代以后，学者们继续从句法——语用对话语标记进行了一系列分类性和举例研究。随后Lenk从话语的微观与宏观意义连贯性这一角度出发对话语标记语的功能进行了深入研究。认为这种语用项目(pragmatic items)对语句起到连接作用，而对对听话人对话语的理解也能产生制约作用。之后Blakemore以Sperber&Wilson的关联理论（Relevance Theory）为基础，率先从认知—语用的角度出发，研究其话语的作用。

国内学者在这个方面的研究主要是对国外研究的综述以及对于well和you know这样的个案研究，代表学者有熊学亮、何自然、冉永平等。

本文在关联理论的基础上，从会话和认知的角度解析话语标记语you see在实际交际中的语用功能，从而帮助人们更好地认识并且运用其语法意义之外的功能。

三、关联理论与话语标记语

关联理论根据人的认知特点，认为交际是一种认知活动，而任何活动总是有一个总的目标的存在，希望在认知的过程中用最小的投入就能换来最大的认知效果，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人们必须将注意力集中在最为关联的信息上。但是实际交流中，说话者的意图和听话者对说话者的意图之间往往存在差别，所以说话人需要动态地去理解话语的意义，即将其字面意义和隐含意义综合起来，并结合说话时的语境，从而找到对方话语中和自己最有关联的信息。通常说话人在表达的过程中会尽可能地传达多的信息，以便对方容易理解，因此说话人就需要找到听话人能够理解的话语的关联信息。但交际的过程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出现特殊情况或变化的时候，就需要由特殊的方式来引导听话人朝着变化的方向进行推理，使其达到说话人所期望的语境效果，才能让交际顺利进行下去。因此，话语标记语的出现是话语关联性的要求，语言交际顺利进行的要求。[5]但它本身并无真实意义，只是一种能够帮助语言交际成功的机制，主要起着引导的作用。

四、解读You see的语用功能

You see在日常的话语中是十分常见的一个标记语，或者说小句，根据《中国学习者英语口语语料库初始研究》的对比得出，在中国学习者中，使用 you see的频率是26%，在本族语使用者中占11.8%，[6]因此You see在日常交际的话语理解中起着很重要的作用。以前的学者们在研究这个小句的时候认为它的语用功能主要是为了拉近人物关系或吸引人物注意。[7]笔者认为仅仅这样是远远不够的，本文将从提示信息和人际功能两方面加以分析，认为话语标记语you see不但可以提示话语信息的变化，还可以缓和负面信息给听话人带来的面子威胁（face threatening）。

（一）you see的提示信息功能

通过搜集来的语料信息，you see具有如下三种提示信息的功能，分别是改变信息、信息增补和信息修正的提示功能。

1.信息改变标记(change marker)

在人们的话语交际中，听话人习惯性地将听到的新信息融合到自己原有的旧信息当中，试图寻找两者的结合点，从而找到认知语境的关联性，但是在真正的谈话中，不一定说话人所说的每一句话都针对听话人的回答，所以对于这种突然间“偏题”的信息，原因可能有两种，一是交谈语境发生变化，引起说话人说出和原来话题不相关联的话语；二是思维发散，说话人有意图地改变信息。为了减少听话人的不必要的联想和理解难度，说话人会尽可能地通过提示语告诉听话人这种信息的改变。You see有时候就会出现在这种情况下，担任信息改变标记。

（1）A:Our company will hold a party tomorrow night,will you come?

B:I have to check my schedule.You see,the rain is stopped.

下班出办公楼的时候，秘书问经理会不会参加公司的派对，经理没做出决定，看到雨停了，就顺口说了一句。这句话和前面谈话的内容没有关系，经理用you see引出这句话，就是提示秘书别谈公司的事情了。

（2）A:I love the weather,I feel comfortable.

B:Yes,it’s a lovely day,isn’t it?You see,it’s time we go to somewhere different.

这段对话的信息内容已经从谈论天气到不浪费好天气出去游玩的提议上了，通过you see的提示作用，改变了原先的话语信息。

2.补充信息标记(addition marker)

当说话人认为自己在表达事情过程中阐述得不够清楚的时候会通过补充一些信息来更加明确自己要表达的意思，而you see就经常充当了补充信息的标记词。

（3）A:Do you like watch movie?

B:Yes,I like it very much,you see,Jacky Chen is my favorite.

（4）A:You look much better now.How about your stomach?

B:It’s getting better.The Chinese doctor give me acupuncture,you see,it’s a very effective cure.

例（3）和例（4）均通过you see的提示，将说话人的意思表达得更加明确，特别是例（4）中，对于专有名词针灸，说话人通过you see的提示，对其给予了更加充分的解释。

3.信息修正标记(repair marker)

在说话的时候，有时候人们会欲扬先抑，或是说一些具有转折性的话，在这种情况下，说话人有时候会通过话语来引出即将说出的相反的话语，或是修正前面的话语，不至于让后面的话语过于突兀。

（5）A:I come to apologize for what I have done, please forgive me and give me another chance.

B:I really want to forgive you,but it’s a serious fault,you see.

（6）A tree may seem to be isolated,but you see,it does affect and be affected by everything in it’s environment.

在例（5）的对话中，you see可以翻译成“要知道，听我说”，放在句末，缓和了but所带来的急剧转折，让听话人从内心感受说话人的矛盾心情。在例（6）中，同样在缓和了but所带来的突兀的同时，you see引出下文，纠正了前半句的错误。

（二）you see的人际功能

在言语交际中，使用you see不但可以充当缓和语，减轻对听话人面子的威胁力度，还可以增强说话人对所说的话语的自信。1.减轻威胁面子的力度

Brown和Levinson认为，有一些言语行为在本质上是会对面子产生威胁的，讲究礼貌就是要减轻某些交际行为给面子带来的威胁。[8]为了减轻给听话人造成的面子威胁，说话人就会使用一些礼貌策略来缓解这种威胁，在言语交际中，话语标记语you see在一定程度上就起到了缓和面子威胁、讲究礼貌的作用。

在日常的言语交际中，经常会出现说话人和听话人意见不一致，甚至发生矛盾和冲突的情况，这些都会严重威胁到说话人或听话人的面子，此时就需要引入一些缓和语（mitigator），这种语言可以很好地调节人际关系，缓和言语间的矛盾和言语的威胁性。比如在请求遭到拒绝或是邀请遭到拒绝时，you see就能很好地起到缓和语的作用，减轻言语行为的威胁力度。从Sperber和Wilson提出的关联理论可以解释you see可以充当缓和语的原因。比如A在请求B做一件事情的时候，请求本身的前提是认为B有能力完成这件事情或具备完成这件事情的条件，但当遭到B拒绝的时候，又说明B没有完成此事的能力。这样的话A就需要调整自己对于原来B的语境假设，以便交际能够顺利进行下去。同理，在邀请别人的时候也是认为对方有接受该邀请的能力或条件的。

（7）A:Can I watch TV now?

B:No,you see,your homework is not finished.

比如在上面这个例子中，A希望看电视的要求遭到了B的拒绝，如果没有you see引入的下文，A的面子必然会受到严重的威胁，而现在，这种威胁的力度大大降低了。

（8）A:Will you come with me?

B:Sorry,I cannot come along,you see,I have to stay with my sick mother.

面对A的邀请，B的拒绝是一种威胁A积极面子的行为，而you see适当地引出下文不仅削弱了威胁的力度，也让A知道了拒绝的确是事出有因。

2.增强说话人信心

我们发现，在交谈中，当说话人觉得自己说的话有理有据，就会对自己充满信心，在这种情况下，说话人有时候会用you see来高调地引出自己将要说的话，增强自己的自信心。

（9）I told you that child cannot be raised by grandparents,or he will be spoiled,you see,my son is a good example.

说话人坚定地认为自己孩子就是给祖父母宠坏的，所以在教导别的家长的时候对自己的看法充满信心，认为肯定能获得听话人的赞同。

（10）A:You see,I happen to have been the great man’s secretary.

B:Really?Oh,I wasn’t aware of that.

通过俩人对话，我们可以很容易地感受到说话人自信满满的模样，原因就在于说话人一开始就用了you see来引起人们的注意，所以人们将要注意的事，也就是成为大人物的秘书这件事必定让说话人觉得非常自信。

五、结语

本文探讨了日常生活中容易被人们忽视的话语标记语you see的语用功能。虽然它只是一个标记语，不影响话语的真值条件和命题内容，但是它可以为听话人理解话语提供引导和标记，使得听话人能够找寻关联，更好地朝着说话人的真实意图去理解话语。本文认为you see不但可以传递信息，还具有一定的人际功能。在言语交际中，话语标记语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不过本文对于you see只是一个初步的探讨，还有很多话语标记语值得学者们研究。

[1]何自然,冉永平.话语联系语的语用制约性[J].外语教学与研究,1999(3).

[2]何自然,冉永平.认知语用学——言语交际的认知研究[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6:311.

[3]Risselada,R.&W.Spooren.Introduction:Discourse M-arkers and Coherence Relations[J].Journal of Pragmatics,1998(30):131-133.

[4]冉永平.话语标记语的语用学研究综述[J].外语研究,2000(4):9.

[5]马萧.话语标记语的语用功能与翻译[J].中国翻译, 2003(9).

[6]卫乃兴.中国学习者英语口语语料库初始研究[J].现代外语,2004(5).

[7]钟红.会话附加语的作用及运用[J].毕节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03(9).

[8]何兆熊.新编语用学概要[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0.

（作者单位：安徽大学国际商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