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外号

曹延标

张帆真是胆大包天，数学课上他都敢调皮。数学老师年龄不大，眼眶有点深陷，像外国人，目光凶巴巴的，厉害着呢！可是张帆就是不买他的账。

这不，数学老师在上面讲课，他在下面做小动作。

小铃铛看见张帆就来气，她真希望老师天天批评他，所以，张帆稍有风吹草动，小铃铛就向老师反映，这不，她发现张帆在一张白纸上乱写乱画，马上举手。

数学老师问：“什么事，小铃铛？”

“张帆在画画。”

“张帆，你不认真听讲，在干什么？”数学老师声色俱厉地批评张帆，也没有到他面前看看他到底画的是什么。

张帆低着头，不说话。每当老师批评他的时候，他总是这样，看起来态度不错，其实就是软抵抗。

刚坐下没有几分钟，张帆又不老实了，他从衣兜里掏出溜溜球，把头低下去悄悄地玩起来。

这一切还是没有逃脱小铃铛的眼睛，她再次举起手。

“小铃铛，有什么问题吗？”

“老师，张帆上课玩溜溜球。”小铃铛指着张帆说。

张帆这才慌了，把溜溜球往衣兜里装。数学老师快步来到张帆面前，张帆正襟危坐，给人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

“溜溜球拿出来吧！”

“我……没有玩。”张帆吞吞吐吐地说。

“我看见他上课玩溜溜球。”小铃铛马上揭穿他的“罪行”。此时，张帆不再说话。

“还不承认。”数学老师怒喝道，“站起来！我看你是个名副其实的老油条了。”

“嘻嘻，老油条。”小铃铛重复了一句。

“不是老油条是什么？地地道道的一根老油条！几十斤老面炸的一根老油条！”数学老师一脸严肃地批评张帆。

哈哈哈，大家都乐了。就这样，张帆有了一个外号——老油条。

“老油条，作业做好了吗？”小铃铛经过张帆家门口，问正在玩的张帆。

张帆本想回答她，听到小铃铛叫他外号，非常生气：“去你的，小铃铛，就你爱管闲事。”

“老油条，老油条，老油条——”小铃铛连叫了三声老油条。其实，小铃铛不是管闲事。她只是想叫张帆外号开开心，“几十斤老面炸的老油条，谁爱吃啊？快来吃啊，来晚了可就吃不到啦！”

也许小铃铛的声音太大，被张奶奶听见了，她气喘吁吁地来到小铃铛面前，问：“小铃铛，你说什么呢？谁是老油条？”

“张帆就是老油条。”小铃铛笑着跑开了。

小铃铛刚回到家，张奶奶就领着孙子张帆来告状了。就算张帆有奶奶护着，小铃铛也不害怕。

“丁奶奶，你家的小铃铛竟然给我孙子张帆取外号。”张奶奶向小铃铛奶奶告状，“叫什么……反正我说不出口。”

“叫老油条。”小铃铛脱口而出，“名副其实的老油条，地地道道的老油条，几十斤老面炸的老油条。”

“你听听，你听听……”张奶奶气得话也说不出来了。

“不是我取的，是老师叫的。”

“看看，老师给他取的名字，同学们为什么不能叫呢？”丁奶奶不但没有责怪孙女，反而向着她，就像张奶奶一样胳膊肘朝里弯，护着自家的孩子。

“老嫂子，你这话可就不对了。老师可以批评孩子，这些小孩子怎么能跟着起哄呢？这样叫下去，我的孙子长大了连媳妇也找不到。”张奶奶想得真远。

“既然是老师叫的，你去找老师好了，全班同学都叫他外号，你总不能一个个找下去吧。”丁奶奶不想与张奶奶争执下去，她想赶张奶奶走。

“哪有你这么说话的？你的孙女叫我孙子外号，你不但不批评她，反而说我们不好……”就这样，两位老人为孩子的外号吵了起来。

张奶奶碰了钉子，她把所有的怨艾都集中到老师身上。第二天，她领着张帆直奔学校找数学老师：“作为一个老师，你怎么能给我的孙子取外号呢？”

“谁给他取外号啦？”数学老师不承认。

“小铃铛说的，这还有假吗？”张奶奶转身对张帆说，“老师有没有给你取外号？”在老师面前，张帆不敢回答，低着头。

“您知道您孙子上课干什么了吗？不守纪律，做小动作，玩溜溜球，我难道不应该批评他吗？”数学老师开始数落张奶奶，“孩子犯了错误，您不但不批评他，反而找到学校来。我批评他，您还有意见，您怎能这样溺爱孩子呢？”

本来认为自己有理，现在被老师抢白几句，张奶奶倒觉得没理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孙子在学校表现这么差。

“不管怎么说，你给我孙子取外号就是不对。”

数学老师情绪激动地对张奶奶说：“张帆在家犯错误，你们做家长的还能教训他。您的孙子在学校老是欺负同学，我们老师能把他怎么样呢？不能打，不能骂，哪怕批评几句，家长都有意见，闹到学校来。这个孩子以后谁敢管？我们做老师的只能不闻不问，让你们家长自己管好了。”

“老师，别……别……”张奶奶的话软了下来，她怕老师以后不管她的孙子，“我来的目的是想与老师沟通沟通，怎样教育好孩子。”

“这就对了嘛。” 数学老师看张奶奶转变了态度，他的语气也缓和了下来，“张帆这个孩子也不是一无是处，他身上也有很多优点，只要家长与老师好好配合，我相信这个孩子会变好的。”

张奶奶没有想到自己到学校来，竟然碰了一鼻子灰，她凶巴巴地骂了张帆几句就回去了。

张奶奶走后，数学老师来到教室，开始批评大家：“今后，不准任何人叫张帆的外号，谁要是再叫，我就要批评谁，还要给他也取个外号。”数学老师转过脸问小铃铛，“小铃铛，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小铃铛的声音很小，就像一只蚊子从耳边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