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风光一时 如今变成“灰地”美国大型购物中心要死了

◎杨孝文 任秋凌

当年风光一时 如今变成“灰地”美国大型购物中心要死了

◎杨孝文 任秋凌

美国城市购物中心人去楼空，一片黯淡

“大型购物中心之父”维克托·格伦

说到购物中心，人们会联想到吃喝闲逛，都市人的休闲娱乐天堂。诞生于上世纪50年代的美国大型购物中心（Mall），一度是美国消费文化的标志性符号之一。然而，今非昔比，曾经繁华喧嚣的它们正悄悄走向衰落，有的甚至沦为“鬼城”，成为需改变使用功能的“灰地”，这是为什么？

美国的大型购物中心“Mall”曾经风光一时，为了拥有大面积的停车场和相对廉价的土地，这些“Mall”往往建在郊区，其功能的齐全，满足了当年美国以传统核心家庭为主的消费需求。如今美国郊区的人口构成取而代之的是大量的新移民和老年居民，而且郊区还是众多单身人士（年轻人、独身主义者、离异人士）和空巢老人的聚居地，而年轻的消费者更青睐具有个性的特色店而不是大而全却“粗鄙”的“Mall”，这使得美国的大型购物中心日益沦为“灰地”（greyfield，由于商业中心转移而产生的衰败或即将倒闭的商业设施）。虽然中国由于拥有更多的人口暂时还未出现此种情形，但是新一代追求个性消费者的产生，也提醒我们业界在大力推进城镇化的同时，对大型购物中心的建设要具有前瞻性的考量。

繁华商城变鬼城

英国广播电台（BBC）4月11日进行了“大型购物中心为何走向衰落”的专题报道。“Mall”原意是林荫道，现在特指规模巨大、连成一体、包罗众多专卖店和商铺，集购物、休闲、娱乐、饮食为一体的购物中心，也指有屋顶的商业林荫道，因为有一条或多条步行街，购物、消费餐饮或漫步，犹如在林荫道上闲逛一样舒适惬意。

购物中心不应是充满邪恶恐怖色彩的。然而1977年，美国著名导演乔治·罗梅罗选择在繁华的宾夕法尼亚州门罗维尔大型购物中心，拍摄了僵尸恐怖片《活死人黎明》。电影画面诡异，封闭的购物中心里传出可怕的回音，导演希望借助丧尸题材来讽刺消费文化。有趣的是，30多年前罗梅罗电影里的场景，与今天许多照片中显示的购物中心景象，有颇多相似之处。

从加利福尼亚州到新英格兰地区，美国各地宣布“死亡”的大型购物中心日益增多，还有一些处于垂死挣扎边缘。它们活力不再、废弃之后在岁月和风雨的侵蚀下，变得面目全非，充满诡异和神秘色彩。在美国郊区边缘的高速路两旁，这些死气沉沉的钢筋混凝土庞然大物已经超过100个。这个趋势如此明显，甚至产生了一个相关资料网站——购物中心之死（deadmalls.com），消费者和开发商在网站上交流故事，缅怀他们儿时的常去之处。

迫使一度坚不可摧的大型购物中心渐渐衰亡，沦为21世纪“鬼城”的原因有多方面，例如美国某些地区，尤其是中西部地区的经济衰退、网上购物这种快速发展的新潮流、新型城市购物中心的出现等等。现如今，有些“鬼城”变成了吸引各地摄影师和探险爱好者的景点。

这些购物中心大多内部设计拙劣，比淡季时的海滨游乐场更冷清。它们所采用的大理石、瓷砖、宽大的好莱坞风格楼梯，已经与新时代人的审美格格不入。在密苏里州圣路易斯的克雷斯特伍德大型购物中心，墙壁上写有“高枕无忧”字样，现在看来，这几个字颇具讽刺意味。不过，也有很多废弃的大型购物中心正在重新定位，进行翻新和扩建改造。

曾是美式生活标志

美国首批大型购物中心出现时，距离居住区一般有数公里远，消费者需要开车前往。实际上，远离居住区是有意为之。“大型购物中心之父”维克托·格伦希望让它们成为一个核心，刺激周边地区建造新的设施完善的居住区——包含公寓、诊所、学校等，并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繁荣，升级为城市居住区。

格伦1903年出生在奥地利维也纳，除了拥有建筑师的身份，他还是一位社会学家。1938年，奥地利被纳粹德国吞并之后，这位建筑师离开故土来到纽约。他设计了世界上第一座室内现代大型购物中心——位于明尼阿波利斯市伊代纳小镇的南谷购物中心。它的特殊之处在于全封闭的设计，里面提供大量齐全的商品和服务，还设有方便的停车场，能满足开车购物的消费者所需。

世界上第一座室内现代大型购物中心——位于美国明尼阿波利斯市伊代纳小镇南谷购物中心。

美国俄亥俄州的兰德尔公园大型购物中心，1976年开业，曾是世界最大的封闭式商场，工作人员曾达到近5000人，2009年停业。

美国城市购物中心1975年开业，最繁荣时有超过140家店铺入驻。不过，2013年12月31日，最后一家店关闭，整个购物中心如同进入冬眠状态。

为了促进地方经济发展，美国加利福尼亚州霍桑广场购物中心1977年开业，全盛时期有134间店进驻，但20世纪90年代步入衰弱期，于1999年关闭。

美国城市购物中心如今内部一片颓唐

俄亥俄州的伍德维尔购物中心1969年开业，是历史较为悠久的商场，不过也熬不过衰败的命运，最终倒闭。

其实，在南谷大型购物中心出现前很长一段时间，类似的购物中心就已经出现。早在公元100年左右，叙利亚大马士革建筑师和工程师阿波罗多拉，便主持建造了古罗马图拉真市场，阿勒颇、大马士革的大型露天市场也是非常引人注目的购物中心。

1956年南谷购物中心的开业，成为一个重大事件，被各大媒体争相报道，美国《生活》杂志称它为“大而显眼的中心”。伊代纳小镇乃至整个美国都疯狂追逐大型购物中心内的消费狂欢，享受一年到头多角度空调带给他们的舒适。

尔后，在宽松的税收政策和相关规划的刺激下，大型购物中心往往建在郊区等相对偏远地区。它们同时具备了城市中心百货店商品种类齐全的优势和专卖店的特色，并多位于高速公路的出入口，且停车位充足。

战后繁荣、婴儿潮、郊区化、汽车普及等，都是与当时的购物中心相伴而生的美国社会现象，大型购物中心成为美国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同时也成为羡慕美国生活方式的国家的效仿对象，风行世界。20世纪80年代，美国大型购物中心发展进入鼎盛时期，并形成了独特的Mall文化，例如“Mall老鼠”(mallrats)，指的是喜欢逛购物中心的年轻人这样的群体。

年轻消费者更追求个性

好景不长。不幸的是，大型购物中心的规模虽然越来越大，但许多设计拙劣粗糙，渐渐失去对年轻消费者的吸引力。格伦在购物中心周边建造住宅、学校、人工湖和公园的想法，似乎成了一个“白日梦”。1978年，格伦表示，购物中心的过度发展违背了他当初对其社会性的诉求。

20世纪90年代中期，美国每年大约建造140座大型购物中心。然而到了2007年，建造的脚步停止，这是半个世纪以来美国首次未建任何大型购物中心的年份。

造成这种现象的根本原因是美国不景气的经济。当然，随着“婴儿潮”时代的人群逐渐老化，有些大型购物中心陆续关门是因为跟不上年轻消费者的口味。现在的人们表现出强烈的个性化需求，大量个性化专业商店应运而生，专门聘请设计师设计独具风格的产品，而众多购物中心未能及时应对需求变化，在经营上受到了较大影响。至今，美国购物中心倒闭的数量仍然在增加。

如今，随着年轻消费者口味的改变，美国现代大型购物中心早已失去了上世纪50年代的快乐主义氛围，甚至沦为多余之物。发展鼎盛时，大型购物中心里面的房间空间巨大，拥有大量机械和电力设施，很难挪移另作他用。很多美国人建议将其改造成巨型休闲中心，如保龄球场、游乐场等。毫无疑问，这并非馊主意，因为拆除如此巨大的建筑需要动用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

世界最大购物中心在东莞

按总出租面积看，世界最大的大型购物中心是中国广东省东莞市的新华南MALL，它的占地面积是罗马圣彼得大教堂的20倍，是美国最大购物中心（从可出租面积看）宾夕法尼亚州普鲁士国王购物中心（使用面积约26万平方米）的两倍。2005年开张时，新华南MALL的开发商以为每日可以吸引10万顾客。但是9年过去了，只有少量顾客光顾门口的快餐连锁店或商场外的IMAX影院。世界十大购物中心中，伊朗占了两座。孟加拉的人均国内生产总值（GDP）虽然只有1851美元，但也建造了一座面积远超过普鲁士国王购物中心的新商场。

美国大型购物中心的兴衰过程显示，流行和时尚总会过去。不久之后，恐怕就没人知道应当如何利用这些现代版的“古埃及寺庙”，这个时代的购物中心或将成为以后的考古学研究对象，或者被写入民间传说。

作为一种建筑以及社会经济载体，大型购物中心就像一面镜子，折射出过去50年间美国人和世界生活方式与消费习惯发生的变化。看着废弃购物中心的照片，人们可能会感到一种悲凉，这对各国的城市设计建造者应是一种提示。

伊利诺伊州的迪克斯购物广场，曾是电影《福禄双霸天》的拍摄场地，废弃后，犹如破落的垃圾场。

弗吉尼亚州科罗弗里夫购物中心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很受当地家庭欢迎。1990年之后，穿着宽松衣物的年轻人在此聚集，使一些家庭主妇心生畏惧，开始远离商场。2007年租约到期后永久关闭。

本栏目责编/叶晓婷 yexiaoting@vip.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