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独裁者资产法”出台始末

宋珏

瑞士的银行向来以“安全”著称，即使发生世界大战，储存的财产也能安然无恙。但对于一些特殊人物来说，这种安全从2011年2月1日起恐怕得大为缩水。在这一天，一部刚刚在瑞士国会通过的、称为“返还政治公众人物通过非法手段所获得财产的联邦法令”的法律付诸实施。这个冗长名称的实际意义，在于要求将各国的专制统治者搜刮的巨额财富返还给本国，人们一般简称之为“独裁者资产法”。

如何储存自己天文数字的财富，一向是令独裁者们头疼的问题。放在本国，一旦政局稍有变化，不免鸡飞蛋打；若存到美国等西方大国，又会成为捏在对方手上的把柄。所以“安全”的瑞士银行往往是各大独裁者储存非法资产的首选。虽然几十年下来，政变战争，倒台的独裁者也着实不少。但他们或其亲属避居海外，仍然可以享受搜刮的民脂民膏，而新政府代表本国国民向瑞士银行方面追讨，却往往劳而无功。

为了和独裁者们撇清关系，瑞士方面也曾做过多番努力，例如早在1987年就取消了匿名账户，要求银行积极掌握客户情况，注意可疑的交易，对于有名的政治人物更是登记在案，建立了庞大的数据库。同时根据国际互助打击犯罪法令，对于被本国公正审判定罪的政治人物，原则上可以将其掠夺的财产返还给该国政府。但其中有许多漏洞可钻，比如一些前独裁者由于各种政治原因未被审判，或者审判无法达到瑞士法律所要求的严格标准，从而仍然可以拥有其非法所得。

一个突出的例子是扎伊尔（今刚果民主共和国）前总统蒙博托，在他32年的统治中积聚了至少数十亿美元的财产，其中一部分存在瑞士银行。当他在1997年倒台且病死后，瑞士银行一度冻结了其资产，但蒙博托的势力还在，民主刚果的新政府并未对他提起诉讼，银行继续冻结其资产也名不正言不顺，最终在2009年，虽然社会舆论强烈反对，这笔钱还是给了蒙博托的家人。

在蒙博托事件后，又出现了与之相似的杜瓦利埃事件，早在1986年就倒台的前海地总统杜瓦利埃在瑞士银行有一笔大约六百万美元的存款，已经冻结多年。瑞士方面本来打算还给海地，但是杜瓦利埃的罪行按照瑞士法律已经过了追诉期，所以应该把钱还给杜瓦利埃。这再次让瑞士陷入尴尬情境，2010年2月3日，瑞士政府宣布以宪法为依据继续冻结其资产，同时加快制定新法，以处理此类事件。

蒙博托和杜瓦利埃的资产归属问题最终在2010年底促成了《独裁者资产法》的诞生。这部法律的主旨在于指导对独裁者资产的冻结、没收和返还，特别针对和瑞士没有互助合作关系及法律体系不完善的落后国家。其中特别规定，对独裁者财产的冻结可长达十年，独裁者如不能自证其财产清白，则财产将以公开透明方式返还给其所来自的国家，用来改善人民生活条件或加强法治，而无须经正式审判定罪。

在《独裁者资产法》生效后，杜瓦利埃的资产最终得以返回海地。而法律生效时正值阿拉伯大变局的高潮，本阿里、穆巴拉克和卡扎菲等人在瑞士的资产也先后被冻结，可想而知，这部法律在今后几年内还将大有用武之地。

【点评者说】瑞士银行以客户资产的安全与私密著称，这无疑会成为洗钱的中转站与目的地，要洗的钱，一是有组织犯罪的非法所得，二是贪官掠夺的民脂民膏。不过瑞士真要变得不那么容易洗钱了，还有大把的地方可以选择，在避税地搞离岸公司请人代持，更有隐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