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包子铺

2014-05-14 09:54流朔
桃之夭夭A 2014年13期
关键词:包子铺包子

流朔

简介:太久没摸男人的手,连握着泡椒凤爪都觉得温柔。可惜,我却阴差阳错抓住了魔爪。

(一)皇家包子铺的剩女

“什么?他出家了?!”白小馅看着媒婆,失声尖呼。

没错,第十次相亲她又被放了鸽子。

“小馅儿,这次我实在不知情,之前李公子还答应得好好的,哪知……”王婆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圆圆的眼睛似要滴出水来。

白小馅是附近出了名的野,不但脾气古怪,思想也跟别人与众不同。同龄女子羞涩待嫁闺中时,她一撸胳膊开起了包子铺。每天浑身面粉,十指油光,扯着嗓子直吆喝。普通人架不住她的霸气,富家人受不了她的俗气。所以,即使有淮安城第一金嘴的媒婆说亲,她至今依然孤身一人。

白小馅翻了一个白眼,指着头顶上的牌匾,道:“看到没,‘一口包,这可是我太爷爷在世的时候皇上提笔御赐,乃皇家荣誉。我,不求没人要。”

王婆呵呵两声,脸上笑容客气,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隔壁的猪肉铺,又偷偷摸了摸怀里还未捂热的金豆豆,眼神儿一转,谄媚道:

“小馅儿,其实我觉得隔壁铺的掌柜,也挺不错……不然你就跟他相一次?”

听到王婆口中的那人,白小馅身子立马一抖,脸色不自然道:“相、相什么相!”

王婆见机会来了,更加来劲,“掌柜长得俊又能赚钱,不然你就……”

“王婆!你该走了!”白小馅急急下了逐客令,原本还笑容满面的王婆呆愣住,完全没回神。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可是她真的想不通,竟然有男人会出高价把自己往火坑里送。哎……这年头做人难,做媒婆更是难上加难。

送走了王婆,白小馅偷偷看了一眼隔壁猪肉铺,犹豫片刻,到门口提了一笼包子,去了。

看着好几天不踏进铺子的人,正在剁猪肉的朱福幽幽问道:“小馅儿,你又被人甩了?”

杀人的目光直逼朱福,憨厚的朱福被她凌厉的气势吓得一哆嗦,刀子差点落地伤了自己。

白小馅清了清嗓子,双手负于后背,淡淡问:“你家掌柜的呢?”

朱福脸色有些难看,支支吾吾“掌柜的他……”

白小馅从背后拿出热气腾腾的肉包子,“阿福,一笼包子换消息,划算不?”

朱福眼神顿时变得犀利,肉肉的手指缓缓伸向蒸笼,却又突然停住。

本来带着笑意的白小馅看着他突然停了下来,心里一打鼓,由不得问:“嫌少?”

“不、不是的……”朱福摸着肚子吞了一口唾沫,弱弱道:“只是你之前说要是再见到掌柜的,就会宰了他不是吗……”

白小馅脸颊一红,扭头冷哼一声,“他欠我那么多包子债我能宰了他么?”

其实她之所以放话,是因为那天陆逸辰偷偷进了她的浴室,还被她撞上了美男出水的艳景。本来就血流暴涨的她却被别人当头泼了冷水,“白小馅儿,你怎么这么平?”

想到这里白小馅就恨得牙痒痒,怎么会有那种口不择言的人!悄悄闯进她的私密世界,看光了她深藏的小秘密不算,还诅咒她嫁不出去。

为了给陆逸辰瞧瞧自个本事,白小馅一个劲找媒婆相亲,哪知还真应了陆逸辰的话,她——嫁不出去。

朱福沉重地摇了摇头,看着白小馅一脸憨厚,“小馅姑娘,其实我们掌柜挺喜欢你。但你老这么相亲,怕是伤了他的心。”

白小馅脑袋一翁,一扯嘴角,“他喜欢我?”

朱福点点头,诚恳道,“小馅姑娘,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你要是回答我,我就告诉你掌柜的去了哪。”

白小馅单手叉腰,另一只拎着包子的手越收越紧,她心一横,咬出一个字:“问。”

“那天掌柜去找你回来就流鼻血不止……你们……做了什么事吗?”

(二)我负责卖肉,你负责包养

站在寻欢楼门口,白小馅发誓她只是闷得慌,才来这里寻寻快乐,绝对不是为了陆逸辰。

寻欢楼的老鸨看见“熟客”,立刻上来伺候,“哟,小馅来了啊,陆公子在里面,在里面。”

白小馅抿了抿唇,微微扬起削尖的下巴,“带路。”

说实话,白小馅一点都不喜欢胭脂水粉味,浓郁的香味简直扼住她的喉咙,让她窒息。老鸨带她来到了大厅,那里正有美女歌舞,舞姿翩翩,引人入醉。

舞台正对的地方,某人掀袍而坐,指间托着银色酒杯,薄唇翕合,一双好看的眸子微微眯起,在璀璨的光影下勾勒出一张俊美的祸水脸。

陆逸辰的视线顺势而来,似笑非笑,“小馅儿,你来了。”

被那灼热的视线一叮,白小馅心头一紧,一边走过去一边不自在地移开目光,“朱福让你回家剁肉!”

闻言,围着陆逸辰的女人纷纷掩口低笑,陆逸辰脸色转黑,深邃的瞳眸里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白小馅毫不客气的在他旁边坐下,拿起瓜子一边磕一边看着舞台上的舞姬,“不够浪不够浪,就那样的舞姿怎么能吸引这位爷呢!”

陆逸辰脸色更加难看了,停了片刻,却对着白小馅暧昧一笑,“怎么,难道你的舞姿比她更加妖娆?”

陆逸辰本来是打算奚落一下她,他知道,自从白小馅爷爷去世之后,弱小的她便替云游的父母撑起了白家一直引以为豪的包子铺,还扬言要再次将它发扬光大。哪知白小馅丢掉瓜子壳拍拍手掌,“行,若我跳得好你就乖乖跟我走。”

“成交。”

狡黠一笑,白小馅起身,“刘妈,给我准备一套衣服!要露胳膊露腿的!”

事实证明,陆逸辰错了。那在舞台上风姿卓卓,妖媚惑人的小狐狸精绝对不是包子铺前满脸面粉,手心囤油的女汉子。

白小馅捏着纱绢回眸一笑,甜美的笑容犹如陈年佳酿逶迤过心头,让人情不自禁地迷醉其中。陆逸辰低头微微勾了勾唇角,抬起酒杯轻抿了一口清酒。他往白小馅儿身上轻飘飘一扫,嘴角微翘,吟道:

“舞凤髻蟠空,袅娜腰肢温更柔。千歌万舞不可数,就中最爱霓裳舞。”

话落,他起身抽出腰间的竹笛,配以琴瑟和鸣,一时间才子佳人引得寻欢楼里的人纷纷注目。

白小馅舞姿翩然,想当初她母亲作为舞娘进宫里舞的就是这云起霓裳,也因此在伴奏的乐师里结识了父亲。

一舞毕,白小馅微喘息着依靠着陆逸辰,眼神得意,“如何?”

陆逸辰认栽,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牵着白小馅的手跨出了寻欢楼,“我饿了,快回去蒸包子。”

“……”

朱福看着两人牵手而归,惊得放下了手中的刀,将一块上好的猪腿肉深深划了一道。

“呐呐,阿福,你家掌柜的要吃包子,快给我弄点上等的肉馅来。”

朱福看向自家掌柜,发现他眉角微挑,心情极好。不知这白小馅是用了什么招数,能将一大早怒意横生摔门而去的男人给哄回来。

“好。”默默点点头,朱福又暗自感叹掌柜的又被那古灵精怪的丫头坑了。

这么多上好的肉换来几个包子,对方还扬言欠了几个月的包子债,这到底是要肉偿还是包养啊?

白小馅眼睛滴溜一转,笑嘻嘻地拴着陆逸辰的胳膊,“我说陆掌柜,你看我们两家店铺相辅相成,难分难离,若是能更加亲近,这淮安城恐怕没有第二家包子铺能比得了了。”

陆逸辰反握住她的手腕,稍稍用力并微笑道:“说重点。”

被他戳穿心思,白小馅呵呵一笑,更加谄媚,“要是我的小包子铺能跟陆掌柜的大肉铺合并,我两赚钱一起花,岂不快哉!”

邻街巷里也都知道,这陆掌柜是淮安城出了名的一两不让,只是恰恰对于白小馅,竟是跟傻了一般任其坑害。

不过这一次,陆掌柜皱眉思忖半晌,问:“你不觉得有些矛盾?”

“哪里矛盾?”

他一手撑着白小馅的肩膀,慢悠悠说,“你我店铺相合,我们又是什么关系?”

陆逸辰话音刚落,白小馅就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陆逸辰,你当我是傻子?你要跟我相亲,肉偿就能完?”

“哦……”陆逸辰摇摇头,“是我错了,我以为你会说嫁过来。”

“……”

(三)飞黄腾达有你的份

近日,淮安城里闹得沸沸扬扬,从皇宫里传出了民间手艺大赛的消息。据说皇帝要亲临现场,得第一者则进入御膳房,并且可将获奖的美食名扬天下。

这一点,正戳中了白小馅的心窝,终于要等来这一天了!她一定要抓住机会,让包子铺名声大噪!

一大早,她就抱着一袋面粉去找陆逸辰,本来应该还赖在床上的男人今日却不见了踪影。看着凌乱的床铺,他似乎走得急,连腰带也没有系。

“这人是去哪儿了?”

自个儿嘀咕了一句,她刚要转身离开却看见枕头旁一个玉佩,精致细腻的质地,光洁透亮,上面还刻着一个“凰”字。看到这个字的瞬间,白小馅的身子狠狠一震,她的心被揪得紧紧的,似乎只要一个微小的动静就能让她憋死过去。

一个模糊的记忆被打开,她握着玉佩,一脸惊恐:莫非陆逸辰是……

蹲在包子铺门口几个时辰,白小馅终于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他步履有些不稳,恍惚的神情似是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嘿!”

眼前突然放大的脸庞吓得陆逸辰猝不及防,踉跄后退一步。他看到是白小馅,立马变得神经兮兮,四处观望一番便抓住她的手跑进店铺。

“你干嘛?”白小馅奇怪地看着他。

陆逸辰脸色有些不对,但又说不是来是哪里不对,淡淡道:“没什么。”

“是吗……”孤疑地望他一眼,白小馅忽然想起什么,将陆逸辰拽到桌子旁,指着桌上的图纸说,“我拿这个去参加手艺大赛,你说好不好?”

“我觉得我一定——”

她才开了个头,就被打断:“不行。”

白小馅蒙了。

陆逸辰一挥衣袖,坐在椅子上倒了一杯清茶,鄙视地打量着她:“就你那点水水,也想进御膳房?”

白小馅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严肃道:“你是怕我飞黄腾达了踹掉你,不用担心,我以后的前程还需要你的照耀。”

陆逸辰不明所以地抬头,瞧见白小馅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一时不自然地轻咳一声,但还是说,“无论如何,我不答应。”

这下白小馅怒了,“为什么!我太爷爷可是受过皇恩的,我爹娘也进过宫,我也……”

“我说了不准!”陆逸辰面色发冷,突如其来的怒吼将白小馅所有的话全都堵了回去。他的语调变得极其冷,令人费解。“白小馅,若你执意要去参加那个手艺大赛,我们……便分道扬镳吧。”

他竟敢威胁她!

白小馅狠狠瞪他一眼,“我告诉你陆逸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辫子,姐姐我偏要参加,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得同意!”

说完,她大步跨出了包子铺,独留下身后神情讳莫难测的陆逸辰。

这两天,白小馅几乎没有看见陆逸辰。他要不是一大早失踪,就是很晚才回来,整天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白小馅独自为手艺大赛准备,在厨房里研究如何才能和出上等的好面,提升包子的嚼劲。正在她思考之际,忽然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白小馅身子一僵,刚想一个后踢让那登徒子断子绝孙,却听熟悉的声音在耳际响起:“小馅儿……”

浓郁的酒气铺天盖地而来,白小馅一愣,陆逸辰喝酒了?

他的下巴搭着她的肩头,火热的唇似有似乎的在她耳际摩擦,白小馅只觉得脸颊温度迅速飙升,太久没有碰过男人的手,连呼吸都觉得撩人。

“小馅儿……不要离开……不要离开我。”他说话带着几分苦涩,低沉的嗓音刺激着白小馅,让她心里有些莫名慌张。

“你说什么呐,咱们店铺都合一块了,我怎么可能会离开你?”

陆逸辰苦笑一声,蓦地将怀里的女子抱得更紧,仿佛下一秒她就会从他眼前消失。

白小馅在心里无奈的叹口气,毕竟是平明百姓,若她真的飞黄腾达,这样的担心也是该有的。

可是她才不是薄情之人,所以如果能进了皇宫,她绝对不会忘记陆逸辰。但是……这个明明手拿皇亲玉佩的人,到底在担心个毛啊?

(四)千方百计阻止你

后来这段时间里,白小馅不是粉面丢了,就是肉馅被偷,她仔细一想,肯定是陆逸辰搞的鬼。这个人太奇怪了,之前还说过期待她的包子铺名扬天下,为何现在百般阻挠?

莫非……他害怕自己的身份被拆穿,她笑话他不成?

想到这里,白小馅心里暗自窃喜。她小时候有一次随母亲进宫,那凤凰玉佩她是见过的。所以就算陆逸辰再怎么阻止,她都要让他无法招架。

比赛的日子近在眼前,白小馅弄出了许多新花样。晚上,她在房里看着设计的图纸直乐。突然,她的房门被用力撞开,陆逸辰神色焦急地走进来抓住她的手,“小馅儿,快跟我走。”

走?去哪儿?她眼下就要比赛了啊!

“喂喂,你怎么啦,难道有人发现你行踪啦?”

陆逸辰闻言脸色一变,抓紧她的手腕半眯着眼睛,语气冷然,“你知道些什么?”

再次确定了心中的猜想,白小馅呵呵一笑,继续卖关子,“没有啦,我什么都不知道。”

陆逸辰似乎真的担心有什么事情发生,他的眼神又焦急的往门口一看,不再耽搁,“你快跟我走,不然没有时间了。”

这个人太奇怪了!白小馅紧蹙着柳眉,甩开陆逸辰的手,“我哪也不去,我要比赛。”

“白小馅!”

白小馅急了:“陆逸辰你好奇怪!你到底再逃避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参加比赛?!”

看着她小脸气得通红,陆逸辰愣了一会,眼中带着苦涩,半晌才低沉道:“为什么……你不是知道么?”

白小馅炸毛,“我不知道!”

似是听到了夜晚急促的风声,陆逸辰眉眼一冷,再次拽住她就往门外拖,“不行,你必须得走!”

“我不——陆逸辰你快放开我!好疼!”她极力挣扎,那人却罔若未闻。

情急之下,她扯着陆逸辰的手低头就是一个乱啃。

陆逸辰吃痛,放开她之际一个回身将压在了门上。后背一个猛烈撞击,白小馅疼得倒抽凉气,抬眼刚要破口大骂,对上的却是陆逸辰点缀着痛苦的眼眸。

冰凉的指尖拂过她削尖的下巴,陆逸辰微眯着眸子看着眼前的女人,看不透,猜不透。

“白小馅,如果今夜不离开,你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他冷冷道。

白小馅咧嘴一笑,轻轻地叹了口气:“陆逸辰,我真的想将我们家的包子铺发扬光大,你知道吗?”

陆逸辰凝眉,微敛的眉眼凝聚了一股势不可挡的杀气。他缓缓地抬手抚上白小馅的脖颈,却在对上她询问的目光时停住了。

“白小馅,我只问你一句。”他手指颤抖地摩擦着白小馅淡红的唇。“要是你去参加比赛,即使我两形同陌路,你也不会后悔吗?”

白小馅咬了咬唇,露齿一笑,“不悔。”

心头一凉,陆逸辰踉跄后退,嘴角自嘲地勾了勾,“抱歉,是我想太多。”

“陆逸辰……”她开始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

“我以为在你心里,我起码能有一点位置。”

“你在朕心里占的位置多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白小馅吃惊地抬头看院子的那一端,一袭华衣翩翩而来。那人眉宇沉敛,带着天生高傲的贵气,凌驾于众人之上,款款而来。

陆逸辰脸色僵白,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白小馅痴痴地看着那人,他的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人,样子挺吓人。她刚想询问,却见那人看着陆逸辰冷笑:“陆刑司,半年不见,别来无恙。”

白小馅傻眼了,幽幽揪住陆逸辰的衣角,“原来你不是皇帝啊……”

(五)天字号包子铺

陆逸辰,玄字天牢铁刑司,落入他手里的人,从来没有活口。

白小馅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个官职,也不知道他为何放着大好的官爷,跑到自家包子铺隔壁卖起了猪肉。她只知道,昨天知道真相的朱福,眼里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憎恶,不,是恨意。

她问过陆逸辰为什么,但是他给予的她只是沉默。

手艺大赛如期而至,赛场上陆逸辰跟皇帝坐于台上。白小馅看着台上的男人,穿上华丽的服饰倒还真有些人模狗样,可惜她几次看他,他的视线终究没有落到她身上。

失落地垂下眼眸,她觉得胸口有些发闷,自那天之后他们便没有说上话。也对,他回宫,而她依然独自落在破旧的包子铺。白小馅似乎有点理解陆逸辰的话了,身份揭穿之后,他们便是形同陌路。

“朕宣布,这次手艺大赛第一名得者是——‘一口包!”

“今日赐号:天字。”

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白小馅往台上看去,碰上了陆逸辰淡漠的眼神。她是第一名没错,她即将入御膳房,包子铺也名扬天下,可是……为什么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周围的庆贺声,欢呼声,白小馅都罔若未闻,她的目光一动不动地钉在了陆逸辰身上,可他只是淡淡起身,漠然离去。

御膳房的白大厨,不大不小的官儿。

大概是白小馅包子口味独特,皇宫里三宫六院,各路嫔妃都抢着跟她订包子。她的愿望实现了,但她感觉自己似乎丢了什么。

这天,她给碧云宫的清妃送完包子,路过御花园的时候恰巧碰见了陆逸辰。

“陆逸辰!”她大声呼唤,丝毫不在意周围官员和下人诧异地眼神。

陆逸辰习惯性地皱了皱眉,开口却是疏离的,“白姑娘。”

白、白姑娘?

白小馅看着他冷冰冰的表情,心里窝火却又不好发作,只得笑道:“我有点事儿想请教大人,不知可否移步?”

陆逸辰没有说话,只是点头跟上她。

来到池塘边,白小馅猛然回身,质问道:“你怎么都不来看我?我一个都要闷死了!”

陆逸辰不答。

白小馅继续,“陆逸辰,你是不是一定要这样对我?你说的什么形同陌路我全当放屁!我只告诉你,就算你再想否认,你也是跟我合了店铺,相了亲的人!”

闻言,陆逸辰嘴唇动了动,但依旧未说一个字。

白小馅怒了,“陆逸辰!你跟不跟我讲话!”

男人静静地看着她,墨色的眼眸深处夹杂着的感情太难懂,他刚张开嘴,只见眼前的女人一晃,两半柔软的唇似是夹带着一股深深的怨念狠狠地吻上了他的唇。

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直到胸口闷得快不能呼吸,白小馅才感觉自己猛地被人推开。

“白小馅,你想憋死自己么?”

那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淡淡的,带着一丝宠溺和无奈。

白小馅低着头,看着陆逸辰的鞋子发呆。片刻,感觉到了头顶轻柔的触摸,她才闷闷道:“陆逸辰,你之前说你离不开我。你……是不是喜欢我?”

陆逸辰摸着她秀发的手一顿,不自然地移开视线。

白小馅偷得他的表情,心里喜悦,脸上却故作难受,“虽然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但是我好像喜欢上你了,陆逸辰。”

他诧异地看着她,风起飞花翩然,天地之间只剩下她的明眸浅笑,心里仿佛有一阵暖流拂过。他迈出一步,想要抱紧眼前的丫头,可惜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两人。

“陆刑司!陆大人!”匆匆赶来的是皇帝身边的小李子。

陆逸辰放下手,淡淡回身。“何事。”

“皇上找您呢!”

“知道了。”说着,他看了白小馅一眼,“你先回去吧。”

“大人。”小李子哈了哈腰,“皇上说……请白姑娘一并移步御书房。”

陆逸辰瞳孔骤缩,刺骨的寒气染上了他的全身。

“哈哈哈哈——”

一阵愉悦的笑声从御书房传了出来,天子坐在书桌前,将手里的折子放下,“我就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原来曾经是母后舞姬的女儿!朕记得刘氏的霓裳舞跳的非常不错呢!”

白小馅微微一笑,她没想到自己的母亲当初竟是专门为当今皇帝的母后跳舞的。“谢皇上夸奖。”

帝王的目光淡淡的移到陆逸辰脸上,嘴角噙笑,“果然陆刑司最懂朕心,知道朕对那云起霓裳念念不忘,特地出宫给朕寻得。”

陆逸辰神色一黯,微微垂眸,“皇上言重。”

帝王看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陆逸辰的女子,嘴角扬起一抹孤冷的弧度。他顿了顿,开口问:“那你们的关系是……”

“我们是——”白小馅笑着想要回答。

“只是相识。”陆逸辰不由分说地抢了她的话,惹得白小馅不悦。

皇帝意味深长地审视着二人,摇摇头,“可我觉得白姑娘好像不是这么认为的。”说着,她冰冷的目光射向了白小馅,溅起一层鸡皮疙瘩。

二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白小馅身上,紧张得说不出话,看着陆逸辰凝重的神情白小馅觉得自己不能说跟她是相亲关系,可是骗天子那可是欺君之罪,是要杀头的啊!

“我……”她咬了咬唇,“我是陆大人的小跟班!”

闭上了眼睛,陆逸辰吐了口气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只听皇帝那危险的声音又再次响起,“陆刑司,真的是这样?”

陆逸辰行礼,“是。”

闻言,年轻的帝王笑了,笑得令人心肝脾齐齐一颤。片刻,他冷然开口:“既然如此,那朕想要了这个小跟班,陆刑司可答应?”

(六)身陷囹圄绝情泪

一大清早,还在床上打滚的白小馅就被人从被窝里拎了起来。

看着突然出现的大批官兵,她顿时睡意全无,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蛮横地架住了肩膀。

“喂你们干什么!放开我!”她极力挣扎。

“犯人白小馅!你敢毒害清妃娘娘!”

“娘娘昨日吃了你的包子差点丢了性命,吾等奉皇命,押你进死牢!”

啊?

她还在风中凌乱,就被人架出了房间,来往宫人纷纷驻足观望。

“冤枉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没有下毒!”白小馅撕心裂肺地喊着,可惜那些人就当没有听到。

路过走廊的时正巧碰到了陆逸辰,她就像见了救命稻草,大声呼唤,“陆逸辰!陆逸辰快救救我!我没有下毒!我没有啊!”

然而那个男人像玄冰一样面无表情地立在那里,直到再也看不见身影。

“混账!”

御书房皇帝摔了折子,宫人纷纷隐退,小李子吓得缩在角落里大气也不敢出。

正堂里陆逸辰跪在皇帝面前,表情漠然。

“陆逸辰,从认识到现在,你从来没有求过朕。就算曾经你差点死在牢里,也连哼都不哼,可今日却为了区区一个丫头来求朕?”他目光森然,带着嗜血的光。

陆逸辰抿抿唇,沉声道:“请皇上饶她一命!”说着,他的额头狠狠地磕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皇帝冷嘲一笑,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陆逸辰……昨天因为她你第一次拒绝了朕,今日还是为了她你甘愿跪下求朕。”

陆逸辰没有说话。

皇上继续道:“从朕记事起,你万事顺着朕。”他冷冷道:“如今为了逆贼的后人你竟敢忤逆朕?”

陆逸辰绝望般地闭上了眼睛,逃不掉的终归是逃不掉。他不敢让白小馅知道,她的父母不是去云游,而是早已尸埋深宫。

先皇在世的时候,最宠华妃。而对于当今皇帝,他的母亲令妃永远没有崭露头角的一天。

华妃心慈仁厚,看令妃天天闷闷不乐,并把自己最喜欢的舞娘和乐师配给了令妃,但是一切的噩梦也就此开始。华妃被诬陷与乐师私通,死罪。

“朕记得,当初父皇让你处理掉她父母的时候,你连眼睛都不眨。”

玄字天牢里,他这一生都是由鲜血堆积起来的,腐败的地牢,永远见不到阳光,没有生命,更没有爱。所以除了撕心裂肺惨绝人寰的叫喊,陆逸辰的世界黑如暗夜。

但是……那一次他第一次感受到了爱,是白小馅父母敲碎了他尘封的心灵。

“放过她可以,但是朕必须给天下一个交代。玄字天牢,都是见血的。”皇帝的淡淡道:“还是你想把她父母尝过的极刑全都对她使一遍?”

陆逸辰抿了抿唇,低声道:“臣……愿意以自己的命换她的命。”

帝王微微眯起了眼睛,空气里弥漫着冰冷的味道,默许。

“皇上……这样会不会太残忍?”

只剩下小李子的书房,皇上幽幽叹了口气。“今日他会因为这个女人对朕说不,不敢保证明日他会因为这个女人而反了朕!”

“是。小的明白了。”

散发着霉味的天牢一派死寂,白小馅蜷缩在角落里,眼圈红红的。

“陆刑司。”

听到这三个字,她猛然起身,跑上前去看通道的那头。陆逸辰衣袂翩飞,慢慢走了过来。

“陆逸辰!”她兴奋地叫出声。

那人缓缓走到她面前,隔着门看她,“来人,把她吊起来。”

白小馅的笑容僵住了,自己被扯出了牢房,用铁链吊在了木桩上。“陆、陆逸辰……你要干什么?”

男人面无表情地走到烧着艳艳火苗的刑具处,这里,每一个刑具的用法他都再熟悉不过。每一个刑具上沾过多少人的血,他也记得清清楚楚。

因为他有一个外号,叫死神。

拿着铁烙走到白小馅的面前,他的眼里冰冷如雪,若不是因为颤抖微微飘下的火星,没有人能看出今日的铁刑司跟往日悠着何种不同。

“为何要害清妃?”

“我没有害她!”她拧紧眉头,坚定道。

陆逸辰看了她一会儿,冷冷道:“我早就劝过你不要进宫,是你不听。”

“呵,眼下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白小馅冷哼一声。

沉默了片刻,陆逸辰再次开口,“你不是想知道为何朱福那般恨我么?”

白小馅心头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浮现。

“这里,”说着,他指着身后的刑具,“所有的东西我用在了他一家二十八口人身上。”

“他之前可是状元。”

“什么……”

“白小馅,进了玄字天牢的人没有一个人能活。”

他的话铿锵有力,却像锤子一下砸上心头。眼前这个人没有了昔日带着调笑的样子,他就像一把无情利刃,等着裁决,等着饮血。

“陆逸辰……你不相信我吗?”

“信与不信跟你活不能活都没有关系。”陆逸辰神情微凉,他的手指在袖口里攒成拳头,心口宛如有一把利刃在无情的划开,终于说出那句话:“我能帮你出去,不过你要答应,如果出了死牢,再也不准踏进淮安城。”

白小馅算是明白了,他这次来是为了彻底断开他们之前的联系。

“为什么?”

“我怕你牵连我。”他的回答,毫不犹豫。

心里自嘲一笑,原来他都是这么以为的。讽刺地扬扬嘴角,她说:“那就恳请刑司帮我。”

见他转身要走,白小馅终是无法控制,她不相信,那么多日日夜夜的相处,他对她表现出的一切都是假象。

她要询问,她要证实,她需要一个放手的理由。

“你!有没有……对我动过哪怕是一点点心?”她灰白的脸色,心尖一点一点落空,聚结着一股绝望,一种说不出的深深的悲戚。

半晌之后,答案传来,干净利落:“没有。”

白小馅狠狠咬了咬唇,看着他的背影,捂着胸口淡淡笑道:“陆逸辰,是我错爱了你。”

(七)尾声

“陆刑司,你选吧。”大牢里,小李子站在陆逸辰面前,身旁是等待着用刑的狱卒,手里端着各种刑具,令人毛骨悚然。

“极刑。”

“大人!”狱卒手一抖,呼喊道:“极刑会要了您的命!”

陆逸辰自嘲一笑,看着冉冉火苗,“在这里,哪一种刑法不会让人死?我将它们一一列出来,用它们惩治别人,却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会被它们惩治。”

狱卒表情痛苦,他们知道,陆逸辰从来都不是冷血无情的人,只是这身份彻彻底底地捆绑了他。

“我将极刑用在了她父母身上,现在对我自己用,不过是因果循环。”

不过是为了惩治,不懂得爱的我……

“替本王谢谢皇上,务必请他……信守承诺。”他淡淡开口。

小李子点点头,“白姑娘已经出宫了,这一世必不会再扰她。”

忽而轻笑,陆逸辰抬眼望着天窗,似乎可以看到那人离去的背影。当初年幼的那一撇,他注定无法将她遗忘。

他曾经想过,宁愿杀了她也不要让她遭这份罪。而今他以死赔罪,守住秘密,这样,便可护她一世安宁。

天牢里传来一阵又一阵极度痛苦的闷哼,那种濒死折磨的酷刑,大概永远比不上一个刚刚懂爱却失去挚爱的悲痛。

有悠扬的笛声从宫闱深处断断续续地传来,走到皇宫门口的白小馅蓦然驻足,回头凝望着金碧辉煌地宫殿,扬了扬唇。

笛声相合,翩然而舞。她没有告诉他,霓裳从来只为心爱之人而跳。

那人,大概永远不会再见。他说形同陌路,这次,她便成了他的愿。

爱离别,求不得。从此,她再也不会舞起霓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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