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随心动

2014-09-16 14:45王实刚
足球周刊 2014年28期
关键词:任意球尤文尼奥

王实刚

来自阿涅利的激励

和其他地方比起来,尤文图斯的迷信氛围很淡。不过,我来的第一个赛季,我们老板拉涅利缺席了所有客场比赛,“只有在主场,我才有取胜的信心,到客场我怕影响球队的气场。”

阿涅利,一个显赫的姓氏,曾经人们要在前面加上“律师”、“学者”这样的称谓以区分家族优秀的成员,如今安德烈·阿涅利尚未取得父辈那样的声名,但他已肩负起延续家族荣耀的重任。

安德烈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主席,他是我们中的一员,是一个在资本家家庭出生的“共产主义者”:账单寄给他,功劳却归于球员。他的座右铭是“工作,工作,更多工作”。

和孔蒂一样,安德烈总能在合适的时机对我们说出合适的话,不过他从来不会提高语调。他从来不在我们面前提尤文过去的荣耀,从不拿我们这批球员和普拉蒂尼、巴乔们比,他说的最多的是“为尤文踢球是件幸福的事,只有少数幸运儿才有机会,每一个在这里效力过的球员都赢得了荣誉。以先辈为榜样,做后辈的榜样。”

重夺联赛冠军之后那个赛季,我们的状态出现起伏,安德烈用一个特别的例子激励大伙,“你们知道高尔夫球的莱德杯吗?每隔两年,美国和欧洲各12名顶尖球手联袂捍卫新旧大陆的荣耀。2012年那届,美国队开赛后取得了10比6的巨大优势,他们只需要在剩余12场对决中拿到4个半胜场就取胜,而欧洲队需要8个胜场。”

虽然那些戴着遮阳帽、穿着绅士服装的高尔夫球手和足球运动员大相径庭,但阿涅利的故事深深吸引着我们。

“最后一个比赛日,欧洲队绝地反击,以一个胜场优势捧杯。支持欧洲队逆转的是决心,决心能为你插上翅膀,带你到任何地方。”

安德烈的语调让我想起埃尔·帕西诺,那个在《挑战星期天》里让人心跳加速的橄榄球教练,“伙计们,我们陷入地狱了,大家有两个选择,抱做一团一寸一寸地爬出去,或者各自烂在这里。”

那天晚上,我在网上搜索莱德杯的信息,我找到了那12名欧洲英雄的名字。12人,这也常常是对手们嘲笑尤文的梗:裁判也是他们的。对我们来说,尤文的第12人是球迷,主场、客场,他们无处不在。

安德烈为球队带回了老尤文精神,作为对手时,我曾深受其害:尤文人永远拼尽最后一滴血,尤文人愤怒起来很可怕。

也许在“电话门”之前,尤文受到某种照顾,但我确信即使没有那些画蛇添足的优待,尤文也能凭实力拿冠军。这就是为什么我在尤文重夺联赛冠军的那天穿上了“30 Campioni(冠军)”的T恤:那个被剥夺的,又悬而未决的冠军,始终是属于尤文的。

我和“影子”

2012年9月11日,我遭遇了一次“恐怖袭击”:意大利与马耳他的世界杯预选赛,和我对位的斯坎布里成为了我的影子,我跑位他跟着我,我减速他也减速。从比赛第一秒钟开始,他的眼神就没离开过我,他把对皮球的兴趣全转移到我身上来了,我甚至怀疑他爱上我了。如果他不是在摩德纳两万名观众的眼皮底下而是在黑暗的街角这样“跟踪”我,我一定会报警。

“你在搞什么鬼?”

“对不起。”

“你盯着我看了那么长时间,应该观察了我脸上每个角落了吧?你都没触过球,你是来比赛的吗?”

“主教练让我跟着你,不用再想其他。”

“好吧,但球总离我们十里远,你总得让我喘口气吧。拜托,别把脸贴在离我十厘米的地方。”

“谁在乎球,我的任务就是盯死你。”

如果他当时拿一枚戒指,我想他会单膝跪下对我说:“我,斯坎布里,愿意娶皮尔洛。每天跟随你,踢你,拽你,直到上帝将我们分开。”

他的举动让我发疯,我希望蚂蝗从这个世界上灭绝。

“这好玩吗?我为你难过。”

“比赛不是为了玩,我只是遵守教练的指令。”

“但你永远无法享受比赛。”

“你也不能。”

他说的对极了,我丝毫不能,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过去,教练们总会让自己的王牌盯防对手的9号半,不让他接球。但最近情况不一样了:足球进步了,像我这样在中场拿球、调度的人成了对手重点照顾对象,要面对对手最凶悍的防守。

每次走出球场,我都要带上几处淤青。一次对阵罗马,甚至托蒂都对我做出了一个无比粗暴的犯规。赛后他向我道歉,我当然接受了。

弗格森爵士,一手打造曼联王朝的无瑕之人,对我却使出了他很少用的招数。在米兰与曼联许多次较量中的某次,弗爵安排朴智星当我的影子。朴一定是韩国历史上第一件“核动力产品”:他以闪电般的速度冲刺,跑遍球场每一个角落。他投入每次进攻,一旦丢球又能马上回到我身边。他用手拉我,使劲浑身解数骚扰我。从另一个角度说,他对工作的投入让人感动:作为一个成名球星,他不惜放下身段当“看门狗”。

我为那些被教练派来当我影子的球员难过:他们不只是球员,更是男人,男人就该有羞耻心,就该创造而不是破坏。

我是在球场上流浪的吉普赛人,一个在全场游弋只为寻找一块不受拘束的立足之地,只需要一块几步见方的草皮上我能把球送到队友脚下助其得分。有人把这称作助攻,但我只是在传递快乐。

也许我的这种特质让一些人产生臆想:2008年欧洲杯与罗马尼亚的比赛前,某位记者说我有罗马尼亚血统,属于吉普赛人。他们开始调查我每位亲人的隐私,写出不着边际的报道。

我知道造谣的每一个步骤,就像我知道酿酒:我的父亲路易吉经营着一个酒庄,还做些钢铁生意。倒卖金属算是吉普赛人最拿手的生意之一,也许记者们正是这样为谣言找到了证据。

我绝没有种族歧视的意思,我只想强调我的家族来自伦巴第,我来自布雷西亚,是纯种的意大利人。我归属的族群,和吉普赛族群,都有迷人的文化。

破解任意球的秘密

我是意大利人,但你也可以叫皮尔尼奥:每次罚任意球,我都感觉自己是巴西人。

我的每个任意球都有相似的轨迹,这种轨迹源自南美,更确切地说源自一名叫儒尼尼奥的中场。

在里昂效力时,他向世界奉献了一部任意球教科书:把球放好,奇怪地扭曲身体,助跑,得分。这一套“仪式”很少失灵,查过他的数据,我相信如此高的成功率不是偶然。儒尼尼奥就像一名交响乐指挥,不过他用脚而不是手拿指挥棒,休止符则由大脚趾划出。

我收集了他的比赛录像,甚至还有老照片。经过仔细、耐性地研究,我发现了他的秘密:他用一种与众不同的方式罚球。接着我去球场实践:我模仿他的动作,可一开始效果很差,球不是大大高出横梁就是径直飞上天空。

许多球飞出米兰内洛的栅栏,基地外的球迷开心地接受这些“纪念品”,我也伪装出一副故意给他们送礼的表情。如此情形持续了几天,库存的皮球越来越少,米兰内洛的器材管理员坐不住了。不过我还是偷偷又练了几周。

因扎吉告诉我们,灵感常常在全神贯注时出现,我真正理解儒尼尼奥秘笈是在马桶上。看比赛录像只能知其然,要知其所以然还得开动脑筋:儒尼尼奥只用了三只脚趾击球,我之前一直用整个脚面。

第二天一早,我撇下内斯塔和Playstation,径直奔向训练场。我甚至只穿了双拖鞋:实践儒尼尼奥的秘笈压根就不需要足球鞋。

器材员已经上班了。

“给我一个球行吗?”

“去XX的。”他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

“我看见一只鸭子。”

“好吧,快XX给我一个球。”

他不情愿地抛过来一个球,并准备去树林里捡球。但这一次,皮球飞入了大门上角,就是横梁和立柱交接的区域。我制造的弧线如此精准,即使门将也无力阻止。

“安德烈,有本事你再踢一次……”,背后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我觉得向我发出挑战的不只是器材管理员,还有儒尼尼奥。

“好的,你看好了。”

我助跑,然后把球射进上角。同样的弧线我连续重复了五次,我宣布,我真正破解了儒尼尼奥秘笈:用内脚背的三个脚趾击打皮球与草皮接触的一小片区域,与皮球接触前,应该尽量绷直脚面,在击球的一瞬间放松。这样击发的皮球,在飞行是完全不旋转,在接近球门时却忽然下坠,“掉”入球门。这是我送给门将们的“诅咒”。

这种任意球,能轻松飞跃人墙。对我来说,最妙的地方在于观察对手们的表情:皮球擦着头皮飞过,他们几乎能看清球上的logo但就是无力阻止它飞向球门。罚球点离球门越远,对我来说越好,因为皮球飞行时间越长下降速度越快。

我希望成为意甲历史任意球之王,为了这一目标,我已努力了许多年。小时候,我会把沙发移到客厅的窗户下,用一颗海绵球模仿任意球。十有八九,我都能踢中“球门”。

那时我还收集《米兰体育报》发行的经典任意球集锦,巴乔、济科、普拉蒂尼是那些录像的主角。我想象他们是在遥控器的指挥下踢进那些球,而我才是背后的指挥官……

我讨厌“集体利益高于一切”之类的套话,对我来说,球队的利益很重要,但并不需要我牺牲自己的个性。尽管我酷爱任意球,但我从未给自己制定进球指标。许多前锋的合同里都规定了进球奖金,某些人因此而变得自私。

对我来说,球员工作最无聊的部分莫过于赛前热身,尤其是面对客场那些敌对球迷。

我觉得,应该这样形容热身:一名脱光了的超模站在面前,你却说‘等等,我15分钟以后回来,那15分钟里你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想她,等着把她揽入怀中。

我知道热身有助于避免伤病,但我们完全可以找到比在球场上跑圈更好的方法。每场比赛前的那15分钟,我都尽量分散注意力,热身大部分时间我都在球场上“散步”,这是我的“抗议”方法。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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