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析红色歌谣的政治价值

2014-10-08 14:47顾玉兰

顾玉兰

摘 要:在革命战争时期,中国共产党、红军利用红色歌谣宣传党的政策和主张,红色歌谣在土地革命和根据地的建立中、在增进军民感情方面都发挥了重要作用,推动了革命事业在黔西北发展。

关键词:黔西北;红色歌谣;政治价值

中图分类号:J60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596(2014)08-0023-02

黔西北地区是一个多民族聚居的地区,这里生活着汉、彝、苗、仡佬、布依、回、白等30多个民族。在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红军和黔西北人民创作了大量的红色歌谣,这些歌谣既是红军精神的体现,又是民众心声的反映,在思想内容和艺术上具有很高的价值。除此之外,红色歌谣还具有特殊的政治价值。那么,红色歌谣中的政治价值体现在哪些方面呢?现以黔西北红色歌谣为例进行探讨。

一、红色歌谣——共产党政策宣传的有力武器

在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歌谣既是政策宣传的一种工具,又是共产党进行文化建设的一项内容。以政治为助推力,不仅实现了革命的群众化,又借助歌谣这一最有影响力的大众文化,进行文化建设,与农民建立起紧密的联系。红色歌谣是当时环境下用最恰当的宣传方式,让古老的文化融进了先进的、新鲜的血液,由此动摇了国民党统治的根基,并初步显示了中国共产党在文化领域的力量。

在1928年中国共产党第六次全国代表大会召开后,各地的党组织在领导农民的斗争中,逐步形成了开展土地革命、建设农村革命根据地的一整套办法。由于当时的特殊形势,根据地多处于各省的边界地区或远离中心城市的偏僻山区,“这些地区交通不便,经济、文化落后,占主导的仍是沿用旧的耕作方式的小农经济,生产力低下,有些地方还停留在杵臼时代。群众中大多数人不识字,封建的家族组织和迷信习俗很普遍”[1]。根据地的这种实际情况和社会条件,要使抽象的政策和革命主张为人民群众所接受,就必须用群众喜闻乐见、通俗易懂的形式来进行,红色歌谣就是其中最好的一个载体。歌谣在当时农村革命根据地的社会生活中有巨大的实际功用,它是人们沟通交流的重要手段,是最具影响力的大众文化。“由于形势所迫,根据地多位于落后偏远地区,在这些人类学家所谓的‘小传统社会中,歌谣(山歌)无疑是最有影响力的大众文化,它不仅是地方特有的传统习俗,也是底层民间社会表达情感、沟通交流的重要手段”[2]。中国共产党在革命斗争中借助歌谣来做革命宣传、动员等工作。首先是在红军队伍里倡导唱红歌,以鼓舞士气,凝聚人心;其次责成相关部门创作、收集、整理、编排红色歌谣,并形成制度,把它写进中国共产党的决议中。在1929年12月的《古田会议决议》中明确规定:“各政治部负责征集并编制表现各种群众情绪的革命歌谣,军政治部编制委员会负督促及调查之责。”再次,在红军队伍中,还专门成立一支特殊的队伍——文艺宣传队,通过创作红歌、唱红歌来宣传革命道理。红色歌谣在中共革命事业的宣传、组织工作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成为强有力的“思想武器”。

在红军长征途中,中央红军和红二、六军团先后经过黔西北地区,活动时间累计有4个多月,在此期间,成立了中华苏维埃人民共和国川滇黔省革命委员会,建立了黔西北革命根据地,并以黔西、大定(今大方)、毕节为中心,大张旗鼓地开展革命文化活动,宣传红军是新的军队,是人民的军队,宣传抗日反蒋的政治主张,用歌谣在黔西北大地上种下革命的种子。1935年4月,红军在经过黔西打鼓新场(今金沙)时,在一农家的墙壁上写下一段歌谣:“红军到,干人笑,白军到,干人叫。要得干人天天笑,白军不到红军到;要得干人天天叫,红军不到白军到。”[3]红军未到黔西北以前,由于信息相对闭塞,再加上国民党反动派的有意歪曲的宣传,民众对这支部队不了解,甚至有许多误解。红军一进入黔西北,就先利用歌谣加强宣传,让民众尽快了解这支与国民党部队截然不同的部队。通过红军、白军到来干人“笑”与“叫”的两种鲜明的对比,突显红军是受干人欢迎的部队。

1936年2月9日,红军占领毕节后,战士和干部走上街头,唱歌、跳舞、演戏进行宣传,而教唱红色歌谣,是红军进行文艺宣传的一个最普遍、最有效的方式。教唱的代表歌谣有《红军歌》:“好铁要打钉,好男要当兵,当兵就要当红军。北上打日本,就地除豪绅,解放天下受苦人。”还有《当兵就要当红军》:“当兵就要当红军,配合工农杀敌人;消灭豪绅和地主,英勇杀敌不留情。”中国是传统的农业社会,农民最关心的是土地问题,但长期以来,土地都被地主豪绅等少数人掌握在手中,实行土地革命,是中国亿万农民群众的根本要求。在中国共产党之前,没有哪一个政党单独代表农民提出独立的土地纲领,只有中国共产党坚决地制定和执行革命的土地纲领,为农民的根本利益认真奋斗。在根据地内,共产党领导人民进行的最主要的社会变革,就是实行土地革命,消灭封建地主土地所有制,实现“耕者有其田”。利用红色歌谣宣传“打土豪分田地”政策收到了良好的效果,从总体的情况来看,在根据地进行的宣传中,革命文件的效果不如革命标语、口号,革命标语、口号的效果又不如歌谣。

举行军民联欢会是当时红军进行文艺宣传的一种独具特色的方式。拥护红军的大定人民在红军离开时,召开千人提灯大会欢送红军,在会上,红军演唱了《一把扇子》:“一把扇子两面花,穷人爱我我爱他。打土豪,分田地,大家乐哈哈!”等红色歌谣,并动员民众参加红军。此类红色歌谣在扩大红军队伍方面发挥了巨大的作用,“红二、六军团在黔、大、毕期间,广泛地开展了‘扩红的工作,在短短的时间内,扩充了新战士5000多名,这是二、六军团在长征过程中‘扩红成绩最为辉煌的时期。文艺宣传对‘扩红工作起到了有力的推动作用”[3]。当时黔西北到处都传唱着这样的歌声:“当兵就要当红军,处处工农来欢迎;打倒土豪分田地,要耕田来有田耕。当兵就要当红军,处处工农来欢迎;长官士兵都一样,没有人来压迫人。”

“‘山歌加政策是一种有力的武器,不论是扩大红军、慰劳红军、欢送红军上前线,甚至在前沿阵地进行鼓动,或者在分田地、建政权、搞生产中,山歌发挥了宣传政策,宣传战果,鼓励士气,推动各项工作的巨大作用。”[4]这一论述精要地概括了红色歌谣的政治价值。

二、红色歌谣——民众政治情感的载体

红色歌谣与其他歌谣相比,在内容和形式上都有重要创新。在红色歌谣中,“这种新变不仅体现在新鲜词语、新生事物的出现,更体现在红色歌谣中蕴含着不同以往民歌的‘情感结构:一种十分强烈的主体意识、主人公意识、革命斗争意识”[2]。从民众切身利益出发的政策宣传、革命活动,促进了民众对红色苏维埃政权的认同和接受,民众也借红色歌谣来所映自己的诉求。与一般歌谣相比,红色歌谣中民众的政治诉求、斗争意识和情感表现都十分强烈。

“是谁的心好,是红军的心好。开官府的仓,分官府的盐。开官府的库,分官府的粮”[5]。开仓开库分盐分粮,正是由于红军让民众有吃有穿,民众认同“是红军的心好”。在此基础上形成了泾渭分明、坚定的政治情感——对敌人的憎恨、对共产党和红军的爱戴。布依族歌谣“地方有个活阎王,剥削穷人起洋房,哪时红军捉到你,叫你狗命活不长”[6],表达了对敌人的憎恨。苗族歌谣“苗家要紧跟红军,红军比爹娘还亲。苗家一心跟红军,海枯石烂不变心”[5],“跟随红军跟到头,跟随红军跟到底。不听官僚骗,要跟红军同路走。不听恶霸说,要跟红军在一起”[5],表达了苗族同胞跟跟共产党、跟红军走的新的政治信仰和坚定的革命追求。在红军离开后,民众强烈的、主动的斗争意识爆发了出来,“组织苗家拿枪守好村,组织苗家拿刀守好寨。有枪才能打猛虎,有刀才能杀巨蟒”[5]。

随着土地革命的开展,让红军经过的农村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阶段关系发生了剧烈的变动,以前被压迫的农民在政治、经济上翻了身。在共产党、红军到来前,布依族歌谣是:“没有衣穿背背巴,穿条裤子打疙瘩。夜晚钻进包谷草,白天出门当牛马。”[6]红军到来后:“红军热爱老百姓,穷人分田又分地,不是天干时运转,红军来了好福气。”[6]红军领导、发动民众进行土地革命,让农民拥有梦寐以求的土地,这种突出的巨变让农民作出了明确的政治判断——共产党惩处恶霸地主,分田地,帮助、解放穷人,就是民众的大救星,就是民众的大恩人,因此牢记共产党的恩情:“秋收天气米谷黄,手拿镰刀收割忙,自已种地自己收,红军恩情永不忘。”[6]广大农民在政治、经济上都翻了身,又极大地激发了他们的革命积极性、主动性。

1935年,在红军长征途中,中国共产党就宣布实行中国境内各民族一律平等的政策。黔西北地区除汉族外,世代居住着苗、布依、彝、仡佬、回族等少数民族,是一个多民族聚居的地区。红军进入黔西北后,纪律严明,十分尊重各少数民族的习俗,如经过彝族聚居的寨子时,不准侵犯彝族的祠堂,不准乱动彝族的灵房、神龛,过年期间群众家里的灰渣打扫后不准倒到屋外去等。红军还帮少数民族同胞挑水、打扫卫生等,百姓深受感动,用歌谣反映了对红军的认同、信任的政治情感。彝族歌谣:“红军过了安家坝,天明大亮到彝家,彝家儿女迎亲人,快快喝杯香浓茶。红军个个态度好,挑水扫院舂粑粑。标语布告贴满寨,彝家心里拨亮啦。寨里兽医席大爷,帮助红军医战马,红军窜寨交朋友,寨家掏出知心话,同是穷人苦里长,红军彝家一藤瓜。”用一根藤上瓜这个形象的比喻,真实地展现了红军和彝家亲如家人的关系。

在革命战争时期,中国共产党、红军的政策和革命主张通过红色歌谣这一方式有效地传播到群众中去,戳穿了国民党反动派对共产党和红军的污蔑,消除了反动宣传给红军带来的不良影响,密切了军民关系,并在土地革命和保卫根据地的斗争中发挥了巨大作用,革命事业得到了黔西北各族人民的大力支持。同时,黔西北各族人民通过红色歌谣表达自己的政治诉求,表达对敌人憎恨、对红军爱戴的鲜明的政治情感和黔西北人民跟共产党走、跟红军走的新的政治信仰和坚定的革命追求。

——————————

参考文献:

〔1〕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中国共产党历史[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7.259.

〔2〕曹成竹.关于歌谣的政治美学——文化领导权视域下的红色歌谣[J].文学理论与批评,2012,(2):109-112.

〔3〕毕节地区文化局.毕节地区革命文化史料[M].黔西:贵州省地矿局测绘大队印刷厂,1991.24.

〔4〕张涛.江西红色歌谣的产生及其艺术价值[J].创作评谭,2012,(2):41-44.

〔5〕毕节地区民族宗教事务局.六寨苗族口碑文化[M].贵阳:贵州民族出版社,2004.350.

〔6〕毕节地区民间文学集成编委会.中国民间文学三套集成.贵州省毕节地区地直卷.故事 歌谣 谚语[M].黔西:贵州省地质矿产局测绘大队测绘印刷厂,1988.501.

(责任编辑 王文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