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回不去了

葛俊芳

俗话说，“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对很多人来说，每一天早起都是一场抗争。于是各种起床怪招迭出，譬如每隔五分钟设一个闹钟；铃声设成《新闻联播》那种让人一听就想关掉的。有商家适时推出了一款“Sleep if U can”的自虐闹钟APP，就是在睡前拍摄一张照片，然后到早上闹钟响的时候必须在同样的地方再拍一个一模一样的照片，闹钟才会关闭。话说有一个二货临睡前拍了冰箱里的几个桃子，结果半夜不知被哪个坑爹的偷吃了一个，第二天闹钟响起，因为缺了一个桃子，照片怎么也不匹配，突发奇想用一个苹果冒充，结果被果断识破，于是闹钟狂吼，致其几近崩溃。看到这些，心生嫉妒，那么浓烈的睡意，费这么大劲折腾，你们考虑过那些失眠者的感受吗？

小时候，最烦大人在床前唠叨：“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啊，懒虫！”即使把被子抱走，还是倔强地蜷缩在床上。从小学到大学又要出早操，所以就日复一日地在挣扎中早起。很多让人记忆深刻的酣睡，都是在课堂上，因为有老师做背景，顶风作案，冒险又刺激，反而睡得口水横流。那个时候，好像被神仙撒了数不尽的瞌睡虫，从来没有想过会有睡不着的一天。而到了今天，过了而立之年，似乎没有学业负重，但反而时常在凌晨莫名醒来，然后再也无法睡去，只能形而上地望远山，数星星，要么就形而下地翻冰箱，泡网络。原来，睡不着和醒不来一样地让人无可奈何。

想起那时候，情窦初开，大人们说别浪费时间了，等你长大了再去爱，结果大了却爱无能了只能剩着。那时候，瞌睡特别多，大人们说，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人家头悬梁锥刺股呢，你还睡？到了今天，你恨不得喝安眠药才能入睡，看见别人打呼噜你都眼红。那时候，大人们说，别狐朋狗友，胡吃海塞了，收收心吧；到了今天，你发现自己懒得聚会懒得出门，吃一块巧克力也要反胃三天。是到了今天，才深深地知道，有些东西没有了就再也寻找不回来，有些事过去了就再也回不去了。那些大人们曾经说的，有多贻害终身。他们惯常能做的恰如人间四月天，从枝头掐去那含苞待放的春色，残忍而又心安理得。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固然可敬，但又能怎样，徒增伤感而已，还不如青春年少时策马奔腾。什么时候，就去做什么事情，无所谓对错，只是道法自然，顺其而已。所以，使劲地睡吧，在你能倒头就能睡着的时候；放开了吃吧，在你能大快朵颐的时候；尽情地爱吧，在你还能春心萌动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