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古无端入望中

2014-10-28 14:32鄢福初
文艺生活·上旬刊 2014年10期
关键词:无端里尔克李商隐

鄢福初

唐宣宗大中元年(847)三月七日,李商隐从长安启程去桂林就职,三月二十八日抵达湖南潭州(今长沙),正值连日下雨,洞庭、湘江大水涨满,因涨水受阻,在潭州逗留了一段时日。大约在大中二年(848)五月,李商隐罢幕由桂林北返途中再过潭州时作了这首《潭州》:

潭州官舍暮楼空,今古无端入望中。

湘泪浅深滋竹色,楚歌重叠怨兰丛。

陶公战舰空滩雨,贾傅承尘破庙风。

目断故园人不至,松醪一醉与谁同?

我十分偏爱李商隐的诗。

李商隐的诗一直在表现他的追寻和怅惘。虽然怅惘哀伤、缠绵悱恻,却另有一种对某种追寻入迷的爱、完全沉溺的宝贵气质。他的诗可以说意极工、调极响、语极艳、味极永,有一种内力、一种感动你的力量,就是不懂,也让你喜欢,在直觉上就给你一种吸引,让你感发!写于长沙的这首《潭州》,其实好像也只是平描淡写,更无须探究诗里的那些掌故,“今古无端入望中”,只“无端”二字就能无缘无故地令人感发。它让我想起他的“锦瑟无端五十弦”, 刘皂的 “无端更渡桑乾水”,朱熹的“急雪无端更满襟”,苏曼殊的“无端狂笑无端哭”。还有一首法国诗人里尔克的《严重的时刻》:

谁此刻在世界上某处哭,

无端端在世界上哭,

在哭着我。

谁此刻在世界上某处笑,

无端端在世界上笑,

在笑着我。

谁此刻在世界上某处走,

无端端在世界上走,

向我走来。

谁此刻在世界上某处死,

无端端在世界上死,

眼望着我。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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