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无言
——试析《纳德与西敏：一次别离》

◎王姝曼

人性无言
——试析《纳德与西敏：一次别离》

◎王姝曼

伊朗电影《纳德与西敏：一次别离》，在叙事上通过普通民众的视角探讨了有关人性的深刻话题：在现实与道德间的徘徊，在情感与理智间的徘徊。这些徘徊在冲突中揭露了人最真实的心理状态，勾勒了复杂多变的人性。

人性 惊奇感 信仰

当越来越多的人在被商业电影的快节奏所吸引的时候，感性的认知变得愈加麻木；当越来越多人选择信奉无神主义的时候，信仰的力量变得愈加单薄。我们在虚空而高速的社会飞速地旋转，渐渐失去对美的观察力和对生活的洞察力。《纳德与西敏：一次别离》却是一个例外，它没有华丽的包装，就连镜头也大多都是手持摄像所拍摄的。但是它却是让人惊奇的，这种惊奇柔软而细密，布满高度感知的神秘力量。

休谟在《人性论》中公开承认人的本性是自私的，他说：“我们承认人们有某种程度的自私；因为我们知道，自私和人性是不可分离的，并且是我们的组织和结构中所固有的。”导演在《纳德与西敏：一次别离》中塑造的有关别离的冲突就是为了表现人在不同环境下先为己的私欲所在。

故事始于西敏的自私，她是伊朗新时代女性的代表，她读过书，眼界宽阔，思想西化，她想让孩子受到更好的教育，所以决定移民离开伊朗。但是她的这一决定完全忽视了丈夫纳德卧床的父亲。所以夫妻俩产生了冲突，一气之下的西敏选择离开了家。正因为西敏的离家，使得纳德不得不请佣人照看痴呆的父亲，才有了后来一系列的意外。可以说，是西敏的自私导致了后来的悲剧，但是影片中的西敏所展现出对于孩子的关心，对丈夫的留恋以及对瑞茨的同情是她人性中的善端。何为善端？孟子说过：“人之性, 必有异于禽兽之处, 这种异于禽兽的性, 便是善端。”

纳德也是有私心的，但他在电影中表现出更多的是一种来自于中产阶级的冷漠。他每次回到家中都只会冷漠地直呼瑞茨为“女士”，而对于家庭教师却尊敬地称呼为“Ghahraii太太”；他对于瑞茨所表达的“家住太远，可不可以增加佣金”的请求表示无视。这种冷漠是带有尖锐的棱角的，在矛盾出现的时候，可以伤及无辜，不留余地。纳德的冷漠来源于中产阶级精英的优越感，而他的自私与欺骗却是多重困境下的无奈之举。他欺骗法官，逃避责任并不是完全为了自己，他是怕自己坐牢了，女儿特敏没有人照顾；他对瑞茨动粗，也是出于对父亲的过度关心。所以说纳德也是一个很复杂的角色，他虽然生活优渥，但是背负了太多责任，处处为僵破而强大的体系所掣肘。

西敏和纳德可以说是伊朗社会中的先进者，他们所代表的中产阶级面临着巨大的选择：离开还是留守。这个选择反映了伊朗国家失序的现状，在这个现状下的中产阶级精英内心的纠结、人性的复杂是导演所希望表达的一点。

如果说纳德一家是中产阶级的代表，那瑞茨一家则是底层民众的代表。由于生活的困境使得他们卑微地活着，在这样无奈的生活中，他们人性中自私的一面自然地得以体现：瑞茨为了自己出门看病将老人绑在床上；在自己被纳德推倒后，将自己的流产怪罪在纳德头上；纵容丈夫对纳德一家骚扰和纠缠。物质世界的贫乏使得他们不得不为了自己的利益百般挣扎，但是在这些自私的挣扎中，他们最终选择弃械而逃，放下执念，这些都源于他们内心的真善和对信仰的执着。瑞茨一家信奉伊斯兰教，视《古兰经》为最高行为准则。在伊朗，伊斯兰教主张行善，相信因果轮回。在《古兰经》中反复强调的即为“信主行善”。行善的信士“将要享受最大的报酬。而相反，“凡作恶而为其罪孽所包罗者，都是火狱的居民，他们将永居其中。”并且，无论行什么善功，“安拉对它是全知的。”作恶者，真主同样全知，并且自受其害，因为“凡干一微蚁重之善者，将看到它；凡干一微蚁重之恶者，将看到它”。瑞茨是一个极具悲剧色彩的角色，她卑微地活着，绝望地挣扎，可是在她的身上我们看到了一种强盛的生命力与坚定的信念，即使在困境中也不向现实妥协，不愿有违自己的信仰。这种生命力与人性之美不得不让我们肃然起敬。

导演通过对生活本质的精细提炼,并将涓涓流淌的诗意倾注于质朴、平凡的小事中，让我们感受到“天下有大美而不言”的哲学，这种美不是流于表面的形式，而是一种回归人性的灵魂之旅，让我们感受到人性的复杂与多面，在这里不需要任何的视听修饰，这只是一场默然的感悟，又何必多言？

[1]安燕：《天地有大美而不言——伊朗电影美学观初探》，《电影文学》，2006年05期,p14-16.

[2]《孟子名言》，李慧等译，齐鲁书社,2006年9月.让·米特里[法]：《电影美学与心理学》,崔君衍译,江苏文艺出版社,2012年9月第一版,p261.

[3]休谟:《人性论》,关文运译,[M]. 北京：商务印书馆,1980,p625.

[4]伊斯梅尔·马金鹏:《古兰经》，译注[M],宁夏:宁夏人民出版社,2005,p54.

（作者单位：南京师范大学）

（责任编辑 冯雪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