尿毒清治疗慢性肾脏病的基础和临床研究进展

庄振起， 周广宇*， 尹 敏， 王雪婷， 王 弟

（1.吉林大学中日联谊医院肾内科，吉林长春130033；2.吉林省珲春市医院内分泌肾内科，吉林珲春133300）

尿毒清治疗慢性肾脏病的基础和临床研究进展

庄振起1， 周广宇1*， 尹 敏1， 王雪婷1， 王 弟2

（1.吉林大学中日联谊医院肾内科，吉林长春130033；2.吉林省珲春市医院内分泌肾内科，吉林珲春133300）

尿毒清颗粒（uremic clearance granule，UCG）是治疗慢性肾脏病（chronic kidney disease，CKD）的有效中成药，它在改善肾功能、降低尿蛋白、改善肾性贫血，纠正脂质代谢、钙磷代谢紊乱，阻止肾小球硬化和肾间质纤维化等方面均显示出诸多药理活性。本文将从治疗作用及药理机制两方面，对近年来UCG治疗CKD的基础和临床研究进展作一综述。

尿毒清；慢性肾脏病；研究进展

各种慢性肾脏病可进展为慢性肾衰竭（chronic renal failure，CRF），最终导致尿毒症。肾小球高灌注、高压力、高滤过状态、蛋白尿、肾素-血管紧张素-醛固酮系统 （renin-angiotensin-aldosterone system，RAAS）激活、高血压及脂质代谢紊乱等均是促进不同病因CKD进展的重要机制。CKD的病因主要有原发性和继发性肾小球肾炎、高血压肾小动脉硬化、糖尿病肾病、肾小管间质病变、梗阻性肾病、缺血性肾病及遗传性肾病等。CKD进展至CRF可出现多种并发症，如水电解质紊乱和酸碱失衡、高脂血症、肾性贫血、心衰、尿毒症脑病及肾性骨病等，严重影响CKD患者生活质量，死亡率高。祖国医学的复方制剂——尿毒清颗粒，由大黄、黄芪、白术、茯苓、何首乌、川芎、丹参等十六味中药组成，含多种有效生物活性成分，如异黄酮、大黄素、黄芪甲苷、芍药苷、丹酚酸A等［1］。这些成分的协同作用可以多靶点、多途径地改善肾功能、有效延缓CKD进展，因此尿毒清颗粒被临床广泛应用。本文对UCG治疗CKD的基础研究和临床研究新进展作一综述。

1 尿毒清对CKD的治疗作用研究

1.1 改善肾功能 基础研究表明尿毒清可降低CRF模型大鼠的血肌酐、增加尿量、降低尿蛋白，从而延缓肾衰竭进程［2］。针对CKD常见原因的糖尿病肾病（diabetic kidney disease，DKD），UCG既能减少晚期糖基化终末产物在DKD大鼠的聚积、减少Ⅳ型胶原的表达、改善肾功能，又可发挥降血糖、降蛋白尿、降血脂、抗氧化应激等多重治疗作用［3］。多项临床研究也报道UCG具有改善CRF患者的肾功能、抗肾小球硬化和肾间质纤维化的疗效，并对DKD患者内皮功能有保护作用［4-5］。且由于UCG是无糖剂型，可在DKD患者中安全应用。分析UCG改善肾功能的机制，可归因于其主要中药成分的药理作用：（1）大黄促进代谢产物排泄、改善氮质血症、抑制氧自由基和中分子毒素产生、纠正脂代谢和钙磷代谢异常等，其所含大黄酸可抑制系膜细胞的增生；（2）黄芪具有减轻蛋白尿、改善脂质和糖代谢、降低血小板聚集、抗氧自由基、抗肾间质纤维化等多种作用；（3）川芎、丹参可抑制血小板聚集、激活纤溶系统、减轻肾脏纤维化程度、延缓肾小球硬化进展等。

1.2 降低蛋白尿 蛋白尿是加速肾小球硬化和肾功能恶化的重要因素。基础和临床研究均证实UCG可降低DKD大鼠和DKD患者的尿白蛋白和尿总蛋白［3-6］。分析认为生活指导及西医基础治疗对于减少DKD尿蛋白及改善肾功能至关重要，如在此常规治疗基础上，加用UCG则能进一步改善微量白蛋白尿及临床蛋白尿，达到更理想的治疗DKD降尿蛋白效果。

1.3 改善肾性贫血 研究应用尿毒清治疗尿毒症家兔发现，尿毒清中的主药大黄能通过改善肾功能，清除体内毒素，从而减轻毒素对网状内皮细胞系统的损害，从而达到纠正贫血的功效［7］。临床上也证实口服UCG在纠正尿毒症贫血方面优于单用西药［8］。最新报道UCG还可以有效改善透析患者的促红素抵抗［9］，可见UCG能通过多途径改善肾性贫血。

1.4 改善脂质代谢紊乱 CKD合并脂代谢紊乱，可通过多种机制导致肾小球损伤。目前基础和临床研究均表明，尿毒清可显著降低血脂、减少心血管并发症［10-11］。但需注

意的是，其对早、中期CRF的疗效较好，而对终末期肾脏病的疗效不明显，因此提示在CRF疾病早期即加用UCG，才能有助于CRF患者脂代谢紊乱的改善。

1.5 纠正钙磷代谢紊乱 钙磷代谢紊乱是CKD患者的常见并发症，含钙的磷结合剂大量服用可导致钙负荷，不含钙的磷结合剂价格昂贵，导致我国透析患者的钙磷代谢紊乱情况难以合理解决。研究表明UCG治疗CKD对于尿量＞400 mL/d的患者，可使血钙显著上升、血磷及甲状旁腺素显著下降，对尿量＜400 mL/d的CKD 5期患者则无改善，故推测UCG可能通过改善肾功能来达到调节钙磷代谢的作用［12］。针对透析患者加用UCG治疗，可降低透析间期的血磷水平，这又提示UCG有独立于改善肾功能之外的调节钙磷作用［13］。还有研究发现，行透析的尿毒症伴主动脉钙化患者钙磷代谢紊乱突出，表明血液透析对磷的清除远远不够，而UCG治疗后血磷和甲状旁腺素均明显下降［14］。因此，尿毒症期患者在规律透析基础上，如加用UCG不仅有助于改善钙磷代谢紊乱，还可减少含钙的磷结合剂摄入，从而降低钙负荷风险，为透析患者提供经济、有效、安全的高磷血症治疗措施。

1.6 调节糖代谢和改善胰岛素抵抗 动物实验和临床研究都表明尿毒清治疗DKD除改善肾功能，还降低血糖，调节糖代谢［3-6］。而且应用UCG能减少DKD患者的胰岛素用量，明显改善CRF患者的胰岛素敏感指数［15］。这些均揭示了尿毒清针对DKD可发挥多重治疗效果，其改善肾功能的作用可能与改善胰岛素抵抗有关。

2 尿毒清治疗CKD的药理机制研究

2.1 尿毒清的抗纤维化作用机制 近年研究提示肾脏纤维化的机制是炎症细胞浸润、肾脏固有细胞发生表型改变、细胞外基质（extracellularmatrix，ECM）产生和降解失调而使其过度积聚，导致正常结构和功能永久丧失。目前普遍认为，基质金属蛋白酶（matrix metalloproteinases，MMPs）/金属蛋白酶组织抑制剂（tissue inhibitor of matrix metalloproteinases，TIMPs）和纤溶酶原激活物（plasminogen activator，PA）/纤溶酶原激活物抑制物（plasminogen activator inhibitor，PAI）是ECM的重要调节酶系统。研究证明，尿毒清可通过影响ECM降解酶表达、调节MMPs基因转录、抑制MMPs相关信号转导等多种途径干预ECM的降解［16］。具体的UCG抗纤维化机制如下。

2.1.1 对致纤维化因子表达的影响 转化生长因子（transforming growth factor，TGF）-β1是ECM沉积、肾纤维化的重要调节因子，它能刺激ECM的产生，又能促进TIMP-1、PAI-1的表达进而抑制ECM降解。研究揭示，尿毒清延缓肾脏纤维化的机制与降低肾组织中TGF-β1 mRNA的表达从而减少ECM的沉积密切相关［17］。结缔组织生长因子（connective tissue growth factor，CTGF）是TGF-β1致纤维化作用的下游因子，它可刺激ECM合成，在肾脏纤维化病程中起重要作用［18］。研究发现，尿毒症血清能明显上调肾小管上皮细胞CTGFmRNA的表达，尿毒清含药血清能部分抑制这种作用［19］，提示尿毒清治疗CRF的机制可能与下调CTGFmRNA的表达有关。

2.1.2 促进TGF-β1启动子的甲基化 Miao X H等发现UCG治疗可使CRF模型大鼠肾皮质的TGF-β1蛋白及mRNA表达均明显降低，并促进TGF-β1基因启动子甲基化，导致TGF-β1mRNA低水平表达［20］。这一研究提示TGF-β1基因启动子低甲基化可能是TGF-β1过度表达导致肾小球硬化的机制之一，UCG抗纤维化的作用与促进TGF-β1基因启动子甲基化有关。

2.1.3 抑制肾小管上皮细胞-间充质细胞转分化 Lu Z Y等对UCG抑制单侧输尿管结扎大鼠肾小管上皮细胞-间充质细胞转分化的研究发现，体内实验中治疗后肾小管间质纤维化明显降低；体外实验中，含UCG的血清能部分抑制TGF-β1介导的肾小管上皮细胞株 （HK-2）向成纤维细胞表型转化［21］。进一步分析表明上述治疗作用与UCG增加E-钙黏蛋白表达、抑制波形蛋白及α-平滑肌肌动蛋白表达有关。该研究表明UCG的抗纤维化作用与抑制肾小管上皮细胞-间充质细胞转分化有关。

2.1.4 抑制肾小管Toll样受体-4的表达 研究发现单侧输尿管梗阻大鼠还可能通过激活Toll样受体-4，诱导核转录因子kappa B（nuclear factor-kappa B，NF-κB），来促进肾间质纤维化，应用UCG可降低肾小管Toll样受体-4和NF-κB的表达，抑制肾间质纤维化［22］。因此提示UCG的抗纤维化作用还可能与抑制肾小管Toll样受体-4有关。

2.2 对足细胞的影响 足细胞是肾小球滤过屏障的重要成分，CKD状态下足细胞密度降低或者绝对数量减少均可诱发肾小球硬化。研究发现UCG可改善DKD大鼠肾脏病理特征，减轻足突融合，并可维持足细胞膜蛋白分子如nephrin、podocin的分布与表达［23］。这项研究揭示，尿毒清不仅能抗增殖、抗纤维化，还具有修复足细胞损伤的作用。

2.3 对血液流变学和内皮功能的影响 CKD患者存在高凝状态、肾内微循环障碍，一氧化氮（nitric oxide，NO）合成不足、内皮素（Endothelin，ET）升高引起的血流动力学变化和内皮功能异常可能是CRF进行性恶化的机制之一。尿毒清的复方成分具有通腑降浊、活血化瘀的功效，应用UCG可明显改善CRF大鼠的血液流变学［24］。最新研究也发现UCG可降低老龄自发性高血压大鼠的血压、血脂及改善血黏度［10］。临床研究也证实尿毒清可改善CRF患者NO与ET的失衡状态，从而改善血流动力学和病理结构的变化［25］。另外，P-选择素作为血小板活化的标志，可在DKD肾组织中高表达，参与肾小管间质病变。研究发现UCG对P-选择素有抑制作用［26］。这提示UCG可能通过抗血小板活化降低肾组织内P-选择素水平，缓解由凝血系统参与的炎症反应对肾组织的损伤作用。UCG还可通过抑制糖尿病大鼠NF-κB、NO合酶及血管内皮细胞生长因子的表达，对内皮损伤起到保护作用［27］；并可保护老年DKD患者的内皮功能［8］。

2.4 改善微炎症反应状态 CRF患者体内毒素刺激炎症因

子产生，肾脏清除能力减弱又导致体内炎症因子蓄积。研究表明UCG治疗CRF非透析患者，既能降低血肌酐，又能降低超敏C反应蛋白、TNF-α、IL-6等炎症因子［28］。还有研究证实UCG可降低血液透析和腹膜透析患者的血清IL-6、TNF-α及超敏C反应蛋白水平［29-30］，揭示了UCG可改善透析和非透析患者的微炎症状态，其改善肾功能的作用可能与改善微炎症状态有关。另外最新研究还发现UCG通过下调肾损伤分子-1、NF-κB及TNF-α在肾脏中的表达，减轻造影剂肾病大鼠的炎症反应，从而对造影剂肾病有一定的防治作用［31］。

2.5 抗氧化应激作用 过多的氧自由基可直接导致细胞凋亡、组织受损。丙二醛是目前公认的反映脂质过氧化的指标，超氧化物歧化酶（superoxide dismutase，SOD）和谷胱甘肽过氧化物酶（glutathione peroxidase，GSH-Px）是人体重要的抗氧化酶。研究发现UCG可改善单侧输尿管梗阻大鼠肾间质纤维化中氧化应激变化［32］，且UCG中的大黄能抑制大鼠肾脏系膜细胞增殖和肾匀浆中丙二醛的产生，具有明显的抗氧化应激作用，而且复方中药尿毒清抗氧化应激作用效果优于单味大黄［33］。应用UCG治疗CKD合并主动脉瓣膜钙化患者，可升高血清SOD和GSH-Px水平，降低丙二醛，这提示UCG可通过内在抗氧化特性清除自由基和增加SOD的活性来提高CRF患者抗氧化能力［34］。目前人们认识到氧化应激和炎症状态是CKD患者发生心血管疾病的主要机制，其中晚期氧化蛋白产物（advanced oxidation protein products，AOPP）可诱导单核细胞激活，不对称二甲基精氨酸（asymmetric dimethylarginine，ADMA）可能是内皮功能损害的新机制。AOPP为大分子物质，常规血液透析对清除AOPP能力差，而应用尿毒清可使血液透析患者血清ADMA、AOPP显著下降［35］。由此可见，UCG的抗氧化应激和抗炎是通过多途径实现的，血液透析患者服用尿毒清还可降低心血管疾病风险。

3 总结

尿毒清颗粒具有通腑降浊，健脾利湿，活血化瘀、扶正益气、祛浊解毒的作用，可以多层次、多靶点、综合发挥药效。临床一般用法为温开水冲服，每日4次，6、12、18时各服1袋，22时服2袋；也可将尿毒清颗粒2袋水煎150 mL保留灌肠30 min，每日1次，连续30 d为1个疗程。基础研究和临床研究均证实UCG可改善肾功能、缓解CKD并发症、降低尿蛋白、改善肾性贫血，纠正脂质代谢、糖代谢及钙磷代谢紊乱，减轻肾小球病理改变、阻止肾小球硬化和肾间质纤维化等。临床治疗慢性肾脏病总有效率达60%～90%。根据目前的分子学研究进展，其药理机制主要与抗纤维化、修复足细胞、改善血液流变学、保护内皮功能、改善微炎症反应、抗氧化应激等有关。因此，无论是CKD非透析患者还是透析患者，在基础西医治疗上加用尿毒清颗粒均可多重获益。但针对CKD早期肾功能正常患者，UCG是否能降低尿蛋白、延缓肾功能进展还需要临床工作者进一步研究。另外，国内的多项研究均提示进展至终末期肾病者应用UCG对肾功能缓解不明显，而对贫血、钙磷代谢紊乱等有显著改善，很少有人研究该药物独立于改善肾功能之外的减轻并发症的机制。因此中药复方制剂尿毒清颗粒的药理机制的研究还有待进一步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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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287

A

1001-1528（2015）11-2482-04

10.3969/j.issn.1001-1528.2015.11.032

2014-06-15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 （81370810）

庄振起 （1989—），男，硕士，从事肾脏疾病的发病机制和临床诊治研究。Tel：（0431）84995080，E-mail：zhuangzhenqi@ 126.com

*通信作者：周广宇 （1971—），女，博士，副教授，硕士生导师，从事肾脏疾病的发病机制和临床诊治研究。Tel：（0431）84995080，E-mail：zhougy@jlu.edu.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