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米格—31截击机的现状与未来

黄山伐

国家杜马是俄罗斯政治生活中的重要机构，按理说它应该更关注国计民生的大课题，但在2014年春夏之交，国家杜马居然就一种军用飞机的命运召开多场听证会，甚至为该机的去留与国防部和空军发生激烈摩擦。国家杜马就某一款具体武器专门召开听证会，这在俄罗斯历史上还是头一遭，而话题的主角就是服役已经30余年的米格-31截击机。

未来命运引论战

国家杜马的会议议题开宗明义，就是“米格-31恢复生产：现状及前景”。在莫斯科白宫举行的几场辩论会上，与会者对米格-31的军事价值没有异议，但对于是否应该恢复米格-31的生产，军方和议会却持截然不同立场。听证会上，国家杜马国防委员会主席科莫耶多夫率先发言，极力赞许米格-31的作战性能，称其作用无法替代，力主恢复该机的生产。但以空军总司令邦达列夫中将为首的军方人士却持反对意见，认为该机只能暂时过渡，未来应研发新型截击机。邦达列夫说：“米格-31已经无可挽回地衰老了，目前苏-35S、T-50等先进战机已经问世，它们的雷达探测距离和识别能力是米格-31的两倍。”他认为，军机的发展应有超前思维，例如美国SR-71高空侦察机（1964年实现首飞）的机动性能至今都优于米格-31，但因为整体老化而不得不退役。邦达列夫还指出，米格-31号称速度能达到马赫数2.83，但实际上根本达不到，“飞到马赫数1.5时，座舱风挡玻璃就受不了了”。况且米格-31用的是20世纪60年代诞生的电子战装置，它们早已老化，为此需要进行相关的试验设计。邦达列夫还算了一笔账恢复米格-31的生产，至少需要500亿卢布，这笔钱还不如列入下一个国家武器发展计划，用于开发替代米格-31的新型战机。他透露说，受空军委托，新型截击机的研制工作已经启动，新机有望于2020年完成研发，2028-2030年前全面替换米格-31。

邦达列夫发言结束后，国家杜马国防委员会副主席、两次“苏联英雄”勋章获得者斯维特拉娜·萨维茨卡娅马上站出来驳斥。她气愤地说：“我觉得，在航空工业界有一股势力暗中作祟，试图阻止这款技术含量高、世界上最好的战机恢复生产。”她还质问，空军明知米格-31无法实现高超声速，“为什么不采购高质量的玻璃加以更换？”萨维茨卡娅这番言辞激烈的发言，赢得现场热烈掌声。

但这场论战最终以不再重启米格-31生产线，仅对部分现役战机进行改装结束，俄政府直属的军工委员会委员卡什坦指出，改装方向之一是让米格-31增添前线轰炸机的职能，与此同时，保留其超声速远程截击机的原本地位。应该说，这场论战的结果早在预料之中，因为俄军方已作出决定，接受国家杜马质询只是向议员们作出说明而已。但它透露出的信息颇耐人寻味。俄武器采购机制与美国不同，决策权大多掌握在军方手中，国家杜马只是对整体预算进行审批，不会对具体项目作出裁决。近年来，俄武器采购领域贪腐丑闻频发，加剧国家杜马对军方的不信任。国家杜马国防委员会委员贝斯索诺夫称，召开听证会，只是国家杜马介入军工决策环节的一个尝试，“很难说，新武器采购决策机制已经发生变化。实际上，国防采购法的通过，并没有采纳议员们提出的相关建议。政府不听从议员的忠告，这一情况势必要有所改变”。

按照俄国家杜马国防委员会委员塔尔纳耶夫的说法，近年来，俄罗斯面临的外部威胁日益严重，其中包括美国全球称霸和北约东扩，后者也促进空天打击武器的发展与应用。在现代战争中，天空与太空是飞行器与航天器协同作战的舞台，于是一个十分迫切的问题摆在俄罗斯面前，即如何保障俄联邦在北部方向上的战略安全，如何维护俄联邦在北极的利益？

北极争夺战具有明显的地缘政治特点，占领北极意义重大。据联合国数据显示，北极石油储量为900亿～1000亿吨，超过俄罗斯与沙特石油储量的总和，一旦全球气温逐年升高的话（让石油开采成为可能），北极无疑成为世界大国利益冲突的焦点。同时，那里拥有的不仅仅是石油，还有丰富的鱼类，几乎占世界渔业资源的一半。另外冰雪融化之后，在开辟“大西洋-太平洋”北方航线方面也存在巨大的经济前景。俄罗斯在北极地带有许多国防工业，以及海军北方舰队基地和其他永备性军事设施。另外，俄罗斯在北冰洋上还有长达20000千米的国界线。塔尔纳耶夫说：“正因为‘俄罗斯的北极引起许多国家关注，经常有飞机、舰船和潜艇前往此地，它们来自于北约诸国、各种科研机构和非政府组织，目的是研究北极，俄罗斯只有加紧行动才能巩固其在这一地区的存在感。”

为了巩固俄罗斯在北极地区的长期军事存在，捍卫其北极主导大国地位，普京总统号召扩大部队与永备工事在这一地区的部署。为此，俄罗斯开始恢复该地区的机场网络和基础设施建设，扩大军事部署，加强演习频率。与此同时，俄罗斯空天防御领域所面临的威胁也与日剧增，为了弥补空天防御领域的薄弱环节，俄罗斯急需启用米格-31远程超声速截击机，在当前条件下，它是最适合与下列武器抗衡的“撒手锏”，其中包括巡航导弹、低空无人机和其他空袭兵器。米格-31能够成为北极卫士的另一个原因在于：它可以在敌巡航导弹发射之前远程消灭其载体（包括飞机、舰艇和车辆等）。当俄军发现巡航导弹载体后，会通知米格-31迅速升空，它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现并消灭目标，让后者根本来不及发射巡航导弹。米格-31可以抵达任何飞行器所活动的区域，并且它在高度与速度方面完全不落下风，这些飞行器包括：利用地效技术飞行的巡航导弹、处于低空飞行状态的卫星、隐身战机，以及其他在极限低空和极限高空活动的飞行器。同时，米格-31还不受昼夜、气候、电子干扰和红外干扰的影响。

美国人知道米格-31的价值

米格-31是20世纪70年代研制的一款截击机，也是苏联历史上的首款四代机（北约称“三代机”），1975年完成首飞，1981年由高尔基市（今下诺夫哥罗德市）的“隼”航空制造厂投产，1994年停产，共生产了500多架。米格-31的出现让外军航空兵彻底改变了战术，也改变了北极地区的空中态势，此前外国战机不止一次地侵犯苏联领空，不仅让苏联国土防空军焦躁不安，也让民航飞机和军用战机心有余悸，尤其是美国战机几乎每天都要来刺痛一下苏联的防空系统，有时它们在一个昼夜内飞抵苏联边境的次数竟然达到12次！正是米格-31让外来侵犯者变得“踯躅”起来，在多次演习中，米格-31都练习了四机编队作战的战术，它们之间设定密码通信信道，借此可以交换信息、提供目标指引数据。利用这种战术，四架米格-31空中巡逻的区域可达1000千米。因为有些截击机装备的无线电电子设备较弱，米格-31战机可以为它们提供信息，协调行动。endprint

早在苏联时期，米格-31的深度升级工作就展开了。1984年，米高扬设计局拿出米格-31M截击机方案，它装备新型机载电子设备、发动机和武器，可以有效拦截隐身飞机和低空飞行的巡航导弹，它是苏联军事航空研发领域的巅峰之作，关于它的资料一直处于保密状态。与他国同类战机相比，米格-31M的优势如下：首先，在速度方面，它要比各国同型战机快500千米/时；其次，机载R-37远距空空导弹的挂载装置为半埋式，根本不影响飞机的气动布局，确保其最大速度达到3000千米/时，高度达到2～2.2万米，如果在超声速状态下飞行，可以飞得更远，而在悬挂类似导弹的情况下，外国同型战机的速度将会低于2000千米/时，高度也会比米格-31M战机低3000～5000米，这样它们在发射导弹时传递给导弹的能量就会比米格-31M小，结果导致导弹的飞行距离少了三分之一，这就让米格-31M在格斗时占据优势，可以在敌机导弹打击范围之外先发制人。20世纪80年代后半期，“隼”工厂生产出6架米格-31M。1992年3月，俄罗斯与部分独联体国家军政领导人参观了这些战机，地点是在白俄罗斯首都明斯克郊外的马丘利什空军基地。1994年，俄总统叶利钦给米高扬设计局发去贺电，祝贺设计局与相关企业研制的米格-31M战机成功通过最后试验。当时该机发射的导弹击中300多千米里处的目标，创造新的世界纪录，并且至今未被打破。1995年8月，米格-31M截击机出现在莫斯科国际航展上，虽然展出的时间很短，却引起巨大轰动。然而米格-31M截击机并未投入量产，原因是为这些战机提供发动机的彼尔姆发动机工厂被美国人收购了，他们不为俄军战机提供发动机了。

米格-31还有一种升级款，即米格-31D，配备76M6“接触”反卫星导弹，充当“树冠”反卫星系统的空中发射平台。该项目始于1984年，苏联军工系统对3架米格-31截击机进行改装，但由于苏联解体，这项工作被迫中止。如果该项目重启的话，将会应用目前最先进的科技成果和生产工艺，一定会被打造成一款优秀的反导和太空防御兵器。

即便是苏联时期生产的米格-31都没有升级过，到目前为止，俄军继承下来的500架米格-31只剩下122架，关键问题就在于失去D-30F6大功率涡扇发动机，制造商就是那场被美资买走的彼尔姆工厂。按照政府的说法，中断米格-31量产的原因是经济不景气，然而有一系列资料表明美国对当时俄罗斯政府的压力也起到一定作用，它通过各种手段迫使俄军不能继续装备这种战机，因为谁都清楚它的作战能力和发展潜力。俄专家研究表明，缺少发动机不是米格-31停产的决定性因素，彼尔姆工厂仓库中还保存着600多台D-30F6发动机，只要经过简单维护后就可以装到米格-31上，至少可以再生产300架，并且保证现有战机飞行15～20年。况且“隼”工厂和一些航空修理厂还保存着一定的生产能力，基础设施、人员队伍和文件图纸也都完好地保留着。塔尔纳耶夫认为，从这一点来看，如果再生产米格-31的话，成本就会比“重打鼓另开张”省下三分之一，完全不像俄空军总司令邦达列夫说的那样“恢复生产是愚蠢的”。有意思的是，曾有不少国家提出订购米格-31的要求，其中最明确的是叙利亚，该国政府在2012年初宣布要从俄罗斯订购8架米格-31，不过至今连一架也没得到。

需要指出的是，米格-31战机不仅具备空中加油系统，还具备收集空情雷达信息、并与友机交换该作息的能力，同时可以用这些信息数据控制武器，从而较好地完成为远程战略轰炸机护航和空中突防等任务，在这一点上，目前世界上还没有任何一款战机能够与其相提并论。塔尔纳耶夫认为，为了让米格-31在为战略轰炸机护航时更好地发挥作用，可以考虑让其与战略轰炸机和加油机之间建立信息交换机制，这样就可以打造一个集核打击、空中掩护和空中保障于一体的作战平台了。

米格-31BM成骨干

就当前来说，维系米格-31机群运行的最好办法是实施机体翻修和设备更新。据俄罗斯《航空航天》杂志披露，俄空军计划将60余架状态较好的米格-31升级为米格-31BM。与老版相比，米格-31BM加装新式雷达和武器火控系统，能发现320千米外的目标，并在目标抵近280千米处将其摧毁，挂载的武器种类也明显增多，可使用远程空空导弹、制导航空炸弹在内的多种武器，作战效能提升至原来米格-31的2.6倍。

专家认为，米格-31BM战机所能达到的技战术水平，在未来数十年内不论俄罗斯还是其他国家都不可能超越。这些技战术参数如下：

1 米格-31BM超声速巡航速度为2500千米/小时（马赫数2.32），最大速度可达3000千米/时（马赫数2.82）。有消息称，在研的T-50歼击机最大巡航速度仅为1800千米/时，苏-35S在短时间内的速度能达到2500千米/时，约15分钟，不能持续太长时间。

2 米格-31BM最大挂载量为9～10吨，苏-35S和T-50约为8吨。

3可以在爬升时克服音障，而苏-35S和T-50战机做不到。

4 米格-31BM静升限约为2.06万米，苏-35S为1.8万米，T-50为2万米；米格-31BM动升限为2.5万米（飞机稳定上升所能达到的最大高度称静升限；利用飞机动能以跃升方式所能达到的最大高度称动升限）。

需要指出的是，米格-31BM战机在速度与升限方面的数据不仅苏-35S和T-50战机达不到，欧美的F-22、F-35、台风和阵风战机也都望尘莫及。米格-31BM战机在完成以下任务时，将在15年内没有对手，这些任务包括：在巡航导弹射程之外拦截并消灭其载体，这种载体包括空中、地面和水上运输工具；发现并消灭无人机和巡航导弹等低空目标；对敌防空系统进行战役侦察；由于装备先进的雷达天线系统和机身设计，所以不易被敌方雷达发现；为陆海空战略核打击平台护航；可以消灭或致瘫地面以上200～800千米轨道内的200千克以下卫星。另外，米格-31BM还是目前世界上唯一有希望发射高超声速飞行器的战机（在这种情况下，后者可以不使用专门火箭助推器）。专家认为，米格-31BM战机可以携带2～3个重量为1.2～1.5吨的超高声速飞行器。在使用米格-31战机发射时由于可以省去火箭助推器，从而使超高声速飞行器的飞行距离增加1～2倍（视弹体直径和战斗部重量而定）。

俄国家杜马国防委员会主席科莫耶多夫坚持认为，米格-31是一款非常有升级潜力的战机，在其基础上可以研制出更好的空天防御战机、战略侦察机、远程打击战机、近地卫星毁伤兵器等。俄罗斯在制定2016-2025年国家武器发展计划时已经考虑到米格-31战机的升级问题，并准备结合新技艺、新材料和新发动机来提升该机的战斗能力。令人兴奋的是，从政府、国防部和工业部都传来相同的消息，除了保留米格-31机群到2025年外，国防部与相关部门正在制定计划，研究未来用以替换米格-31战机的新兵器。

编辑：赵静蕊 吴建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