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夜的雨

康淑芬

夜，静静的。

窗外，黑漆漆的，没有月亮。无际的夜空下，雨声哗啦啦地响着，像一面水帘挂在窗户上。

沉淀了聚散离合的那轮中秋月呢，嫦娥呢？颖子又像往常一样，依窗坐着，望着窗外的夜空，痴痴地想着。

女儿远在京城，老公远在省城。

颖子在家里望着窗外，几次打电话女儿都没有接，一定是女儿有事没有听到，只好拿着手机给远方的女儿发一个短信。

不一会，女儿回话了，说与朋友们在一起玩呢，没听到，嘱咐妈妈家乡气温低了，多穿点衣服。女儿的话让她感到温暖。

天边似有一丝光亮挣扎着，厚厚的乌云，翻滚着不让中秋的月亮显现出来，天宫的精灵一瓢瓢地往下泼洒着水珠，淋漓在烦乱重重的人心上。颖子轻轻地梳理了一下头发，目光被天上的乌云缠绕着，怎么也收不回来了。

颖子想京城一定可以看到明亮的月亮。

不知怎的，一种若隐若无的情绪，向颖子的心头袭来。

昨天，颖子接到女儿的电话：

“妈！中秋节我就不回去了，单位就放三天假！”

“哦，不回来了啊！”颖子叹气的在电话这头说。

“放三天假啊，是回不来呢。”颖子说。

“是的啊，坐车都要坐两天，就能在家住一天，又要急匆匆的赶回去啊。”女儿很无奈地对颖子说道。

“那你就别回来了，折腾啥啊。中秋节自己买点好吃的，记得每天不管有多忙，都要记得吃饭啊！这次你就别回来了，十一放假再回来吧。”颖子对女儿说。

女儿上一次回家，还是在去年过年的时候。颖子等到她回来过年时，家里的年货，女儿爱吃的东西早备好了。在女儿没回来之前，她顾不上歇口气，早把该买的东西都买了，把该收拾的都收拾了。她这样没日没夜地忙碌着，想着一家人眼看着就要团聚了，她心里是幸福的，天伦之乐，再累也是甜的。

自从女儿上大学和工作后，一年中，这样相聚的日子不多。在有月光的夜晚里，颖子想还有好多次这样月明月暗地轮换，才能盼望到女儿回家。

女儿小的时候，也是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她和女儿从妈妈那儿回来时，刚下过雨的路很滑，小区里的路又没有修好。她不小心，一脚踏上路边的石子，一下子滑倒了，女儿用她那柔弱的小身躯搀扶着她走在回家的路上。颖子一想到那场景就由衷地欣慰，女儿是贴身的小棉袄一点没错。

每到节假日，看着同事们的孩子都陆续地回来了，颖子的心就翻腾起来，心就像被小猫尖细的爪子挠着一般，刺痒痒的。前几天，接到女儿的电话，她没有把焦躁的心事告诉她。这几年，哪怕是再想她，都是自己承受，免得让女儿牵挂与担忧。这样的日子，她很难过，也不怪女儿不在身边，孩子有自己的工作和理想，自己不该牵绊她的。

差不多每隔一天，女儿都会打来一次电话。

每次，颖子都会这样说：“爸爸妈妈一切都好，你安心工作吧！”

但颖子摁下电话的那一刻，都要呆愣好久，好像回味女儿在电话里留下了什么回声似的。

颖子相信无论女儿走得有多远，父母都有一根连接女儿心灵的线，只要在内心有一丝思念，女儿都会感受到远方父母的呼唤。

夜，已深了，起风了，刮得落叶哗哗地响。夜空里的乌云，渐渐地飘走了，雨停了。颖子的心，早飞到了远方。朦胧中，月亮接着融入了苍穹，她的视线模糊一片。

夜晚有些凉，颖子不敢看窗外的月亮。

女儿会与什么样的朋友在一起欢庆中秋，女儿一定会在温暖的灯光下开心地笑。女儿大了，有了自己的生活，想到这里，颖子仿佛看到女儿像月亮一样离自己越飞越远。

颖子想着想着，听到外面有一群年轻人的说笑声，在这个雨后初晴月色清冷的晚上，显得特别的清晰。

颖子站到窗前，听年轻人的声音慢慢消失。

夜风，轻轻地吹，叶儿沙沙地响。

这一刻，窗外的月亮，很近又很远。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