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 屋

2015-04-20 11:05张常宋
爱你 2015年18期
关键词:凤头卧室床上

◎ 张常宋/译

老 屋

◎ 张常宋/译

我转动钥匙,最后一次走进我们全家共同生活过的房子,屋内的寂静让我措手不及。

这是我家在加拿大拥有的第一栋也是唯一的一栋房子。过去两年间,母亲和父亲先后亡故,我们兄弟姐妹几个决定把房子卖掉。

我们家是从苏格兰移民过来的,我们在许多小镇住过,父亲在哪里能找到活干,我们就搬到哪里,总是住在别人的房子里。我的父母和他们之前的几代移民一样,梦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当银行打来电话,说房子首付(我记得是333加元)的贷款已批淮时,父亲拉着母亲在厨房里尽情地跳起了舞,两人纵声欢笑。

我们刚搬进来的时候,屋里还是一团糟:厨房地面铺的油地毡中间鼓了起来,水槽锈迹斑斑,水龙头还在滴水。我们没有泄气,而是马上开始动手翻修。

我们终于有自己的家了!在翻修房子的头几年里,我学会了如何使用水准仪,如何吊铅垂线,如何装圆突形线脚的墙饰。只要能负担得起,我们就修理修理房子,添置点家具。地下室被清理一空,收拾得可以住人了,电线和管道也换了新的。过了几年,我们手头不那么紧了,又建了汽车棚和屋后的露台。

我走进父母的卧室,这是我最不愿离开的一个房间。卧室很小,刷的是白漆。就是在这个房间,母亲度过了她对抗癌症的最后几个月。就是在这张床上,我坐在她的身边,把碎冰喂到她嘴里,帮她擦洗,梳头,给她讲故事。也是在这里,在母亲的生命走向尽头的日子里,父亲和母亲做着他们每天都做的事。

母亲时睡时醒,父亲坐在床尾假装看书,留意着母亲的每一个动静。如果他试图离开,不管如何蹑手蹑脚,母亲都会醒来。

“你去哪儿,詹姆斯?”母亲轻柔地问道。

“我马上就回来,凯茜。”父亲向母亲保证道。

“只要我知道你在就行。”母亲会说,之后再回到她那断断续续的睡梦中。

母亲去世后,我第一次看见父亲独自躺在那张床上,我知道我永远也无法触及父亲失去至爱的悲伤。

失去母亲一年后,父亲意外摔倒并撞到了头,骤然离世。

就在此前一周,父亲坐在餐桌对面,用他那一向直截了当的方式对我说:“不要为我难过,丫头,我这辈子得偿所愿了。”

现在回想起这些话,我觉得那是父亲最后送给我的最珍贵的礼物了。

我站在屋后的露台上,留神听那对凤头鸟的叫声。在过去这几年的夏天里,它们每晚都会来这儿的喂食器吃食。在母亲感觉没那么虚弱时,她会在黄昏时试着走到露台,和父亲坐在一起等那对凤头鸟,听它们在后院的两头呼唤对方。父亲和母亲之间不会有多少言语,两人之间要说的话早就说过了。

是时候离开了。

我再次快速检查了一遍房间,拿上几件要带走的东西,关门,上锁,离开。开车沿街道行驶时,我习惯性地看了一眼后视镜,仿佛看见母亲站在车道的尽头,正在目送我离开。

(司志政 摘自《新东方英语·大学生》2015年7月 图/廖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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