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君,求包养

2015-05-14 10:34绯虹
飞言情B 2015年7期
关键词:牛头

绯虹

【故事简介】阎君很郁闷,现在的生魂真是越来越厉害了,不仅生吞生死簿,还把他拐到人间到处秀恩爱,最后居然还说喜欢他……呵呵,这把他的坟都掘了的人,本君能喜欢吗?!

1.

她死了。

她又死了。

她居然又死了!

直到现在方晓晓还被震惊得回不过神来。

“方晓晓!”惊堂木拍得“啪啪”响,“喊你四五遍了!你到底听到没有!”

呆若木鸡地抬起头,方晓晓的语气中还是满满的不可思议,大喊道:“阎君,我又死了!”

阎君吓了一跳:“我知道你又死了!喊这么大声干什么!”

方晓晓的声音非但没降下去,反而又拔高了一个音节:“可是我刚从你这阎王殿里走出去不到十分钟!你怎么做事的!”

“怪我?”阎君气得不行,“从小老师就教你过马路要走人行横道,不要闯红灯!我刚把你放回去,你拐个弯就闯个红灯然后被撞死了,你怪我?”

方晓晓一听,立刻蹿到阎君面前拍他的桌子:“你还好意思说我?你刚刚给我的身体是个色盲你知不知道!你把一个色盲放到十字路口是什么居心?就算地府缺人也不用这么干吧!”

“我找个适合你年龄和身份的身体有多不容易,你还挑这挑那的……”

“你试试一星期因为各种诡异的身体而死个四五次再跟我说这话好吗!”

牛头马面蹲在阎王殿门外嗑着瓜子聊着天,听着里面鸡飞狗跳的声音,面色十分淡定。

“这周地府很热闹啊。”牛头感叹道,“平时都死气沉沉的,安静得我都怕怕的。”

吐出一片瓜子皮,马面认同:“自从来了……哦,不对,自从这位方晓晓姑娘死了,阎君都生机勃勃了起来。”

“不过阎君也很奇怪啊,以前每天不甘心自己死掉、又哭又闹的人那么多,他都大笔一挥在生死簿上一画就丢判官那儿了,怎么就这个方晓晓姑娘他始终没丢到判官那儿去呢?”牛头好奇地问道。

马面一听,大眼睛立刻小心翼翼地透过门缝看向还在阎王殿里吵架的两个人,随后压低了声音跟牛头说:“方晓晓死的那天你请假不在,所以你不知道。据说阎君要画掉方晓晓名字的时候,方晓晓突然冲上去把生死薄上有她名字的那张纸给吃了!所以现在方晓晓已是方外之人,阎君根本没办法掌握她的命数,能掌握的,只有她自己了。”

牛头一听,立刻把对方晓晓的崇拜之情上升了一个段数:“我早就发现了,这方姑娘可不是什么寻常人等啊!”

门外的两个还在窃窃私语,门里的两人吵得天翻地覆。

“我已经让你多活了几世,你怎么还不满足!”阎君眉头皱得死紧。

“几世?”方晓晓冷笑,伸着手指数着,“我自己那辈子,隔壁瓦斯爆炸,结果别人家都没人,就我,睡觉睡得正香就被倒下来的墙砸死了,我刚21岁啊,老板!人生刚开始你告诉我这算一世?还有之后你给我的那几条命,一个有心脏病,我睁开眼睛就看到她站在蹦极的跳台上……蹦极跳一半,死天上了。一个小儿麻痹症,天生跑不快,逛街逛一半碰到恐怖分子持枪抢劫,跑得最慢的首当其冲被收拾了,也就是我。剩下的还用我说吗?什么色盲过马路,什么梦游症的外出郊游,结果在睡着时跳悬崖……哎呀,我真是不想说了,一说都觉得自己死得太惨了……”

阎君张了张嘴,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回答什么,最后无奈地叹口气:“那你说,你想怎么办?”

方晓晓听后立刻挺直了脖子:“我想完完整整地过完一生!”

阎君更是无奈:“其实每次我都想让你完整地过完一生的。”

方晓晓点头:“正因为你没办法保证,所以我要求……”

2.

阎君休假了,假期未定,假期审批部门看到阎君的请假条也很为难。

“阎君大人,虽然地府的公务人员是可以休假的,但是您这个‘假期未定让我们很难办哪。如果是休个一两年,那么阎君这位置空着也就空了,要是休个十年八年,还得安排别的神仙代班。您休假肯定是带薪休了,那代班的仙君也也是得发工资的,地府近期资金还有些紧张……”

阎君摆摆手:“没事,请其他的仙君代班吧,我那份薪水就给他吧。”

安排好休假,阎君便离开了,留下两个工作人员窃窃私语。

“阎君看着情绪不高啊……”

“是啊,感觉都快哭出来了……”

转世后的第一件事,方晓晓就把自己浑身上下摸了一遍,五官端正,四肢齐全,原地跳了两下又跑了两圈,呼哧带喘之后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异常反应,初步判断,这身体是健康的。

但是以阎君的酷炫程度,也说不好会不会有什么胃出血、胆结石、骨质疏松等表面上看不出来的病症。

又跑了两圈,方晓晓回到她刚刚出现的地方,结果却不见了阎君的影子。

找了一圈,才在一棵大树的背阴下看到了一个蜷缩成一团的人。

方晓晓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哎,干吗呢,我要去吃饭了,你去不去?”

好一会,阎君才抬起惨白的脸站起身,一声不吭地跟在方晓晓身后,履行着“保护方晓晓完整地过完一生”的职责。

虽然觉得阎君看着有些奇怪,但是方晓晓没多想,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思考着自己到底想吃什么。

不过走了几步远,身后突然传来“咕咚”一声。

方晓晓回过头来,却看见阎君已经笔直地趴在了地上,踢了两脚之后依旧昏迷不醒。

后知后觉的方晓晓忽然意识到,这个地府里大名鼎鼎的阎君殿下……中暑了。

知道这个事实后,方晓晓险些笑岔了气,捂着胸口缓了半天才提起一点力气,抓起阎君的衣领将他拖回大树下,又是扇风又是喂水,好一会儿才把阎君弄醒。

阎君似乎也很不想接受这个丢人的事实,用手背遮着眼睛不肯睁开,本就不大的一张脸就剩下秀挺的鼻尖和薄薄的唇。

看了一会儿方晓晓突然恍然大悟,之前看到阎君就顾着生气了,竟没想到他长得还挺帅的。

越看越觉得这人顺眼,方晓晓坐在一边搓着下巴盯着阎君的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阎君又躺了一会儿,放下手,坐起身,脸上的惨白已经渐渐退去,恢复成正常的白皙,只是脸颊上带着点点不知名的红晕,抬眼看向若有所思的方晓晓:“现在该干什么去?”

“嗯……”方晓晓略微思索了一下,“你带钱了吗?”

阎君点头,随后从衣服里拿出一张金灿灿的银行卡:“地府没什么花销,我就把我这几百年的薪水都转成人民币了。”

几百年的薪水?!那得有多少钱?!

恍惚了半分钟,方晓晓骤然一声欢呼,整个人像只树獭一样跳到阎君身上:“呀!呀!我有钱了!我有钱了!”

虽然阎君不懂明明是他有钱,为什么方晓晓会说是自己有钱,但是看方晓晓这么开心,阎君还是十分配合地托起方晓晓的身子,然后拍拍她的背。

3.

方晓晓本身是死于一次意外事故,只是在当地的新闻里播一播就完事了,遍布大江南北的前男友们并不知道。

曾经的方晓晓惨遭各种前男友抛弃,所以,这段时间方晓晓每天的生活都是翻阅阎君生死簿的复印本,看看她的前男友们都在什么地方,然后带着阎君,飞到五湖四海去找前男友们秀恩爱。

起初阎君知道方晓晓这个决定后很是抗拒,但是方晓晓总会以死相逼,阎君只能乖乖就范。其实随便死两个人阎君不在乎,他在乎的是方晓晓这个方外之人,不在生死簿上的人死掉了会去哪里他不知道,毕竟千百年间因为外力自生死簿上消失的,只出现过一个孙悟空和他的猴子猴孙,最后人家还成佛了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福泽后辈。所以这个方晓晓,还是看紧点好,毕竟她变成现在这样还是自己一时失察……

又成功地秀走一任前男友,方晓晓在自己小本本上画掉一个名字,随后兴致勃勃地拉住他:“下一个在哈尔滨,走走走,go,go,go!”

到此时,已经是方晓晓的第八任男友了,阎君突然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免费的人形定位仪,方晓晓的前男友在哪儿,他就在哪儿。想到这,他直接甩掉方晓晓的手:“你给我差不多一点吧!一个不过二十一岁的女孩子为什么交了这么多男朋友,这是你的私生活我无权过问,但是你这一个个的跟我炫耀算什么事?你就巴不得让别人知道你不检点吗?”

还准备抓回阎君胳膊的方晓晓手一僵,抬眼看向阎君:“你什么意思?”

阎君勾唇冷笑:“你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不知道我什么意思。”

方晓晓听后,并没有辩解,只是抿紧的嘴唇剧烈颤抖着,眼神都变了。

片刻后阎君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无论方晓晓脸皮厚到一个什么程度,她还是个女孩子,但是话都说出口了,他还能怎么办……

于是,一时间两个人只是对视,都没有说话。

最后阎君挺不住了,想要开口道歉,倒是方晓晓先转过身背对着他,语气平淡:“最后一个了,见完你就可以不用陪着我了。如果不放心,把我杀了带走也行。”

阎君眼神微动,看着这么平静的方晓晓,反而觉得自己刚刚的话真是有点过分了,看着她的眼神中不自觉地带了几分愧疚和难受。

最后他叹了口气:“哈尔滨是吧,眼睛闭上。”

方晓晓听话地闭上眼睛,耳边一阵风声,随后就觉得周身的空气一冷——就算阎君不说,她也知道到了。

方晓晓找到哈尔滨这任男友的时候,他正在一个研究室门口打电话,清秀的眉宇间满满的焦急。

身边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孩走过来开口:“别打了,你这电话都打三四天了,一开始是没人接,现在是关机,这你还不懂吗?”

男孩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那女孩笑:“你当是看电视剧哪那么狗血,能出什么事啊,顶多是交了男朋友不想跟你这前男友再联系了呗。”

男孩眉头一皱:“你别乱说!晓晓不是你说的这种人!”

刚准备凑上前去吓他一跳的方晓晓,反而因为从他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吓了一跳,立刻转过身融进学生中躲到拐角处。

看到男孩一脸的不认同,那女孩眼中闪过一丝显而易见的嫉妒,继而刻薄地开口:“怎么就不是了,你自己不是也说了吗,她当初跟你在一起只是为了钱,因为她穷得连学费都交不上,交上学费之后还不是把你甩了,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还一直惦记这种女人。”

听了这话,阎君第一个捏住方晓晓的脸将她转向自己的方向,一脸的不赞同:“方晓晓啊,方晓晓,怪不得别人家瓦斯爆炸都能把你弄死,还真是不冤。”

方晓晓抬起头,目光纯洁而平静:“你真这么觉得?”

阎君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那前男友:“你没发现,他都没反驳吗?”

4.

方晓晓难得地没反驳阎君,虽然嘴被捏成可笑的“O”形,但是眼睛却慢慢耷拉下来,非常没有战意。

阎君继续捏着:“去不去看他了?”

方晓晓摇头。

第一次见方晓晓情绪这么低落,阎君再次捏了两下:“怪不得知道我把几百年的薪水都带出来了你这么开心,原来你就是个诈骗犯啊。”

好一会儿,方晓晓突然打掉阎君的手,抬起眼睛,目光变得淡漠起来:“当时我还在上高中,因为没钱交学费就偷了叶然的钱包。但是偷完我就后悔了,想把钱包还回去,结果没找到他,只看到了当时我偷钱包的时候站在他身边的女孩,我就把钱包给她了。然后,我就在街上被她扇了四个耳光。”

阎君静静地听着,结果在听到方晓晓被扇了四个耳光的时候眉头皱了一下,情不自禁地看向方晓晓刚才被他捏红的脸,心里莫名地有些愧疚,连带着声音都温和了起来:“然后呢?”

方晓晓眨眨眼睛:“然后就很简单,叶然过来了,训了那女孩一顿,又跟我道歉。我就借机装可怜,又骗了他一顿饭。”

听到后面那句,阎君都不知道自己是想气还是想笑——明明觉得这女孩挺可怜的,可是做出来的事还真没一件事让人觉得可怜。

说完之后,方晓晓的表情轻松了许多,连说话都利索了:“我本来就是弃婴,活下来对我来说就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事,其他的我都不在乎。至于那些男朋友,口口声声说喜欢我、爱我,结果还不是都劈腿了,爱就那么难?就因为我穷?他们不想找个拖油瓶?”

听到这儿,阎君的表情有一点点诧异,但是没说什么,只是伸手拍了拍方晓晓的肩膀。

方晓晓无所谓地推开阎君的手:“不用可怜我,我都习惯了,人生在世,谁还没有点人生信条呢。”

阎君抿了抿嘴唇,觉得这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实在是有些悲观,就开口劝慰道:“总会有人真心喜欢你的。”

方晓晓扯唇一笑:“你吗?”

原本方晓晓想着阎君听了她的反问不是冷嘲热讽就是转身离开,但是阎君却什么都没做,只是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一直揉一直揉,直到方晓晓失去了耐心,猛地打掉他的手:“你干吗!”

阎君叹了口气,变出一个棒棒糖递给方晓晓:“你这姑娘脾气太差,耐心也差,我想着再揉一下就给你两个棒棒糖的,结果因为你打掉我的手,我决定只给你一个。”

方晓晓皱眉:“幼稚。”

阎君却笑,伸手捏了捏方晓晓的脸:“有句俗话叫‘好事多磨,方晓晓,好多事情,只要你耐心等待,就一定会有好结果的,包括爱情,知道吗?”

看着阎君清澈的眼睛,方晓晓突然就觉得耳根好热。

当天晚上,方晓晓睡着后,阎君立刻回到地府拿回了原版的生死簿,飞快地翻着。

牛头打着哈欠走过来:“殿下,您找什么啊!方晓晓的名字不在这上面了。”

阎君头都没回:“我记得方晓晓不是弃婴,她明明有父母的。她怎么会一个人长大?”

牛头又打了个哈欠:“啊,那个啊,殿下您忘了,二十年前王母的蟠桃会您喝多了,吐了一身,湿了一页生死簿,融掉了两个名字,然后那两个人就被直接送到地府来了,您为了补偿他们又给他们投了一世好胎……那两个人,就是方晓晓的父母啊。”

阎君如遭雷击。

5.

清晨,方晓晓还在朦朦胧胧中的时候,就觉得身边有人在看她,几经挣扎终于睁开了眼睛。

“……你是想看我是不是睡死了吗?”方晓晓一脸警惕地看着不知为何一直在看她的阎君。

阎君一脸的慈悲为怀:“醒了吗?要吃早饭吗?”

方晓晓的神情更是警惕:“你要下毒杀了我然后带我回地府了吗?”

阎君嘴角一抽,但还是努力维持着和蔼的笑容:“怎么会,我答应你会让你完完整整地过完这一生的,我肯定会好好照顾你。”

虽然方晓晓一脸狐疑,但还是点点头,然后坐起身——发现自己住的居然不是昨晚的那个小宾馆,而是一个超级大又很豪华的房间,这不算什么,最关键的是,床边除了阎君以外,还站了一排中年女人……

迟钝的方晓晓后知后觉地领会到,她们身上穿着统一服装,大概是……女佣?

但是……也太丑了吧……

方晓晓扭曲着脸看着眼前的一切。

阎君自然能看出她那点小伎俩,轻咳两声,凑过来低声说:“她们饭做得非常好吃。”

没见过世面的方晓晓依旧努力思考着眼前一切的真实性,阎君垂眸看着她,越看越觉得可怜,越看越觉得愧疚,伸手握住方晓晓微凉的手,温和地开口:“晓晓,我答应你会让你完完整整地过完一生,这句话绝对不是骗你的,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辈子,我陪着你。”

帅哥的杀伤力本来就大,更何况是又帅又多金、此时还格外温柔的阎君殿下。

虽然谈了那么多场恋爱,可是方晓晓此时突然就觉得,之前的恋爱经历都是过眼云烟,这阎君,才是她的初恋啊。

转变观念的阎君此时此刻在方晓晓眼里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完美男友,他会满足她所有的需要,无论是任性的还是不任性的,他可以陪她在床上躺上一整天,只是因为她觉得他闭目养神时最帅;他可以一直不说话,一直微笑地看着她,只是因为她看到了一个很无聊的故事但是又非常想跟他讲;他可以在一天之内走遍全世界,只是因为她想看阿尔卑斯山的雪,想看美国的自由女神像,想看埃及的金字塔。

就算是真的打算在鸡蛋里挑骨头的方晓晓都挑不出阎君的一点毛病。

当某日方晓晓在路上看到一棵长得很奇怪的榕树,而她第一反应是拍下来给阎君看的时候,她突然就意识到,大事不好了。

她好像,真的喜欢上阎君了。

方晓晓在那棵奇怪的榕树下站了好一会儿,直到阎君来找她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居然站了一下午。

活动了一下酸麻的双腿,方晓晓的笑容有些尴尬:“站了好几个小时,腿都不会动了。”

阎君的表情有些心疼,伸手搂住方晓晓的腰,企图用法术直接将她带回家。方晓晓摇了摇头,目光希冀地看着他:“你能背着我走回家吗?”

阎君连犹豫都没犹豫,直接转过身背对着她蹲了下来:“上来。”

方晓晓抿着唇趴了上去,阎君托起她,慢慢地向家走着。

好一会儿方晓晓都没有声音,就在阎君以为她睡着了的时候,她轻轻地开了口:“阎君?”

“嗯,我在。”

“我这一辈子,你真的能陪着我吗?”

“真的。”

“不是骗我的吗?”

“我不会说谎骗人。”

听到这,方晓晓松了一口气,又往阎君的后背上蹭了蹭,小声说了句:“阎君,我喜欢你呢。”

6.

值夜班的牛头再一次在地府看到了阎君,而且是个似乎有着很大烦恼的阎君。

牛头殷勤地递过去一杯水:“殿下,发生什么事了吗?又跟方晓晓吵架了?”

“要是吵架倒还好。”阎君叹了口气,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想了一下还是没说出口。

牛头还在一边傻乎乎地等着当阎君的知心牛头。

看了牛头好几眼,阎君又叹了口气,换了一种很含蓄的说法:“牛头啊,你对人世间的感情是怎么看的?”

牛头眨了眨铜铃大的眼睛,脱口而出四个字:“不过如此。”

阎君诧异地挑起眉毛:“这是什么意思?”

牛头伸出蹄子:“您想啊,殿下,人生短短不过数十载,还要睡去半辈子,剩下的时间要工作,要吃喝拉撒,还剩多少时间想那情情爱爱啊。再说了,殿下您看的应该更多了,有多少夫妻死掉后吵着下辈子再也不要看到对方啊,还有那些年轻人,每次谈恋爱都说什么天长地久,结果还不是转身就投进别人的怀抱?所以感情算个什么啊!”

阎君脸色有些差:“如果两个人都长生不老呢?不是什么短短数十载呢?”

这回牛头更不屑了,只是四下看了一圈,然后小心翼翼地跟阎君低声开口:“专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查察司陆判官您知道吧,之前跟个叫琳琅的女鬼差不是也是爱得死去活来然后在地府轰轰烈烈地成亲了吗!结果呢?成亲六百年后,还不是又离了。所以说长生不老的爱情才更可怕,无论有多感人至深,最后感情还是被时间慢慢磨光了啊。”

走出地府之后,阎君的脚步格外沉重。

回了家,方晓晓还没醒,阎君叹了口气,坐到她的床边,默默地看着她。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天开始蒙蒙亮,熟睡中的方晓晓突然翻了个身,将被子压在腿下。

阎君叹了口气,握住她的脚腕将腿重新放回被里,看到方晓晓有清醒的迹象,又轻轻拍了拍。

睡梦中的方晓晓弯了弯唇,轻轻吐出两个字:“阎君。”

拍在她身上的手突然僵硬了,好一会儿,阎君仿佛作了一个重大决定一样深深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

清晨,原本还睡得好好的方晓晓突然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睛还没睁开就开始喊:“阎君!”

喊了两嗓子之后还没有回应,方晓晓骤然睁开了眼睛,仔仔细细地看着卧室。

看了半天没看到阎君的人影,方晓晓用力吸了两口气,确定空气中的确有阎君身上的香气,但就是不见人!

刚刚做的那个阎君跟她告别的梦实在太真实,真实到她为了挽留他而用力扯住他的袖子的手指都在隐隐作痛。

像只没头苍蝇一样在卧室里翻找了半天,方晓晓坐不住了,拉开房门就去找总给她做饭的阿姨:“刘姨,阎君呢?”

正在煲汤的刘姨看了她一眼,和颜悦色地开口:“孩子,睡傻了吧,什么阎君?”

方晓晓一愣:“就是一直跟我在一起的那个人啊!个子很高,很白,很帅的那个人!昨天晚上还跟你说我今天早上要喝鸡汤。”

刘姨连头都没回:“说什么呢,昨晚明明是你自己跟我说要喝鸡汤的。”

方晓晓慢慢张大了嘴,伸出手指指着自己:“我?我是谁啊,刘姨。”

这回刘姨回过头来,笑了:“傻孩子,你是晓晓啊,方晓晓,我照顾了你十几年怎么会不知道你是谁?”

7.

这一整天方晓晓都是在混乱中度过的。

她明明知道有阎君这么个人,为什么身边人都说不认识,不知道?如果没有阎君,她这房子又是哪儿来的?她一个穷鬼又怎么雇得起这么一大堆的保姆?

半夜,方晓晓坐在床上睡不着,思来想去,终于想明白了。

看来她对阎君告白失败了,阎君觉得无法回应她的感情,就回地府了!

回地府不算什么,他还把身边人的记忆都给改了,只有她一个人记得他了,别人都不记得,他害得她在别人眼里变成神经病了!

想到这儿,方晓晓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买卖不成仁义在啊!至于吗!逃得跟飞似的!

不过,他想逃是吧,她偏不让!

阎君重回地府工作,对于地府里上上下下、老老小小都是一件大喜事。所有人都以为阎君会休个几十年的假期,没想到休息了几个月就回来了。

但是机智如马面,却觉得阎君的身体是回来了,可是心还没回来。比如说现在,明明正在练字修身养性,可是满纸的“方晓晓”算个什么事啊!

而阎君显然没意识到这个事,依旧一脸严肃认真地写着,方晓晓、方晓晓、方晓晓……

想了想,马面凑了过去:“殿下……”

阎君显然吓了一大跳,仿佛刚刚意识到身边还有一匹马,立刻手忙脚乱地把桌上的纸扯起来欲盖弥彰地藏在身后:“什、什么事?”

马面就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眼睛看着脚趾,说:“方姑娘,自杀了……”

“什么?!”

方晓晓以为自己睁开眼睛肯定会在地府里的,结果看了半天,还是在自己的卧室里。

不可能她,她怕死不透,吞了两瓶安眠药呢!怎么就又回来了?

四周看了一圈,枕边的字条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上面有一行俊秀的字:别费心思了,我跟地藏菩萨重新求了你的生死簿上的名字,活不到八十岁你是死不了的。

方晓晓气得立刻把那张字条撕个稀巴烂,不过撕完之后就后悔了,又赶紧拼起来,心疼地看着上面破碎的字。

看着看着,方晓晓再次心生一计。

在地府里练字的阎君突然就觉得背后涌起一股寒气,回过头来看一看,又什么都没有。阎君不禁摇摇头,暗想自己想多了。

她连自杀都死不了,又能做出什么事?

不过阎君显然低估了方晓晓能作的程度。

因为没隔多久,牛头就哭丧着脸来找阎君:“殿下,方晓晓掘坟了。”

其实掘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现阶段盗墓的人一堆堆,被掘的人多了去了,不在乎多那么一两个,所以阎君没当回事,只是告诉牛头好好安抚那些被掘坟的受害者,给点补偿就了结了。

结果没过几天,阎君就开始觉得周身冷得异常,还没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牛头又一次哭丧着脸来找阎君:“殿下,方晓晓把您的坟给掘了。”

8.

神仙的坟被掘可跟普通人的坟被掘不一样。

普通人舍了肉身在地府里留段时间就投胎了,所以坟地里的肉体只是给亲人们留个念想,没什么特殊意义。但神仙不一样,神仙平时活动都是靠法术来维持一个身体的轮廓而已,看得见、摸不着,但是进了人世,就需要自己的肉身了。肉身需要人世的人气来保护,所以,神仙回到仙界后,就会把真正的肉身埋在人世的土里。

而这方晓晓还真神了,连掘了半个月的坟,意料之外,居然把阎君藏肉身的坟给掘了。

原本方晓晓只是想掘掘坟闹闹地府,让阎君出来治她,可是当她猛地掀起一副棺材盖,结果却看到阎君完完整整地躺在里面的时候,她真是惊了。

戳了半天都没反应,方晓晓意识到这可能就是阎君的身体,他是用魂儿回地府当官去了。你看看这身体保存的,除了不喘气以外还跟真人似的,摸着还有温度呢,看着就像睡着了一样安详。

许久不见阎君的方晓晓,看着这具身体,渐渐动了邪念。

隔天,蹲在棺材旁,方晓晓搓着双手十分猥琐地对着阎君的肉身淫笑:“阎君殿下,我给你一周的时间,如果一周之内你还不来找我,我就把你这身体脱光了丢到公园大门口!”

念叨了一会儿又淫笑了一会儿,方晓晓双手支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阎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一会儿,净白的小脸突然一红,方晓晓迅速地回过头看看周围有没有人,然后凑过去,低声呢喃着:“我先盖个章……”

地府里的阎君本是不想管这事,他觉得反正方晓晓又不能把他的肉身砍成肉泥,他也就是觉得冷一点儿,忍忍就过去了。

但是,第二天,阎君正在阎王殿安排投胎的生魂时,突然就觉得唇上一热,似乎有什么温软的东西贴了上来……

站在阎君两侧的牛头马面只听到阎君的话只说了一半就不说了,侧过头望去,只见他们一本正经的阎君殿下似乎愣住了,继而耳朵突然红了起来,然后迅速捂住嘴,整张脸都涨得通红,身体不停地哆嗦着。

牛头很担忧:“殿下,您没事吧。”

阎君没回话,只是连连摆手,另一只手依旧死死地捂住嘴,整个人都缩在桌子后面不停地颤抖着。

老实的牛头吓得不行,赶紧走过去想扶阎君起来,结果却被马面制止了。

马面看着阎君的反应,又联想到昨天牛头说方晓晓掘了阎君的坟,差不多就想到是什么情况了,勒住牛头后,小声说道:“别打扰殿下,这两个生魂明天再说。”说完,左手夹着牛头,右手夹着两个生魂,马面飞也似的离开了阎王殿,还体贴地替阎君关上了大门。

此时此刻的阎君正经历着比飞升成仙的那九九八十一道天雷还要残忍的劫难。

虽然他捂住了嘴,但是唇上的触感并没有因为他的手指而受到影响,那温软的触感依旧,甚至他已经感受到了一团湿热的东西正企图分开他的唇向嘴里攻入……

他都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种快令他疯狂的感觉终于消失了,阎君整个人坐在地上,一头的汗,不停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眼睛里一片看不透的混沌。

好一会儿,阎君终于冷静了下来,从地上站了起来,表情看不出来是生气还是在笑,又缓了一会才哭笑不得地自言自语了一句:

“好你个方晓晓,真是活腻了,居然敢非礼阎王爷……”

9.

方晓晓是不知道她对阎君肉身做的事情会直接作用在远在地府的阎君身上的,如果她知道,那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

阎君回到肉身里后,立刻回到他给方晓晓买的房子里,转了一圈没看到人,最后在浴室里听到她在哼着歌。

“我的心,在等待,永远在等待……”

阎君就安静地坐在沙发里等待着。

好一会儿,方晓晓从浴室里出来,单手擦着头发推开了门。

然后一眼就对上了等待着的阎君的眼睛。

方晓晓:“……”

阎君:“……”

方晓晓:“……!!”

阎君扭过头干咳:“……先把衣服穿上。”

方晓晓一声尖叫就跳回浴室里,关上门尖叫:“你怎么跟鬼似的!出来连个声都没有!”

阎君小声回答:“我本来就是鬼……”

穿好衣服出来后,方晓晓双手抱肩一脸控诉地看着阎君:“舍得回来了?”

阎君无奈地想,再不回来我都怕被你玩得脑溢血了……

看阎君不说话,方晓晓又不乐意了:“我说你什么意思啊!你不喜欢我你可以说啊!反正我们只是个伴而已啊,以后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呢,现在不喜欢以后也会喜欢的啊!你干吗那么快就走了啊!说话不算话的小气鬼,还说自己从来不说谎话,当初说好会陪我一辈子的,我睡一觉你就没了。”

阎君脱口而出一句话:“我不是不喜欢你……”

“那是什么!为什么要走!”方晓晓咄咄逼人。

阎君抿了抿嘴唇,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当初牛头跟他说的关于感情的问题跟方晓晓复述了一遍,末了又补上几句:“虽然我现在还没有像你喜欢我那样喜欢你……但是你说得对,还有一辈子的时间,我很喜欢你只是早晚的事,但是……感情总会消失的,我不想以后有一天,你看到我之后并没有爱意,而是满心满眼的冷漠。况且,神仙的寿命要比普通人长,你只有短短的几十年,我却不是,你百年之后还要继续投胎,只有我一个人守着我们的感情,还要看着你跟别人相爱,真的很痛苦。”说到后来,阎君不敢看方晓晓的眼睛,只是垂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好一会儿,方晓晓都没有回复。阎君想着自己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估计这没文化的小丫头片子听不懂,正准备再通俗易懂地跟方晓晓解释一下,一条潮湿的毛巾突然砸进他的怀里,与毛巾同时而来的,是方晓晓的一句话。

“真看不出来,活了几百年的阎君居然这么……这么矫情。”

阎君被说得一愣:“我矫情?”

“是啊!”方晓晓坐在他身边,“你想那么多干吗,那么远的事情根本不是我们需要担心的,我们只要过好当下就好了啊!现在,我喜欢你,你准备喜欢我,这就够了啊!你怎么知道以后我会不喜欢你,你太看不起自己了吧!你放心,就算我活到八十岁,依旧会被你迷得神魂颠倒、欲罢不能!”

听到这儿,阎君没绷住,扯唇就笑了。

“至于你说的我死了之后的事……那就是你看不起我了,我能吃掉一次生死簿,就能吃掉第二次,就算变成鬼,我还是会死缠在你身边的,我的阎君殿下。”方晓晓笑眯眯地对着阎君开口,“我会一直爱你到……你不爱我的那一天的,放心吧。”

于是,我们的阎君殿下,又休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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