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爱之心与亲和之态
——李涛散文的和谐美

2015-07-13 12:19冯肖华西北大学现代学院文学与新闻系西安710130
名作欣赏 2015年15期
关键词:李涛仁爱之心心灵

⊙冯肖华[西北大学现代学院文学与新闻系,西安 710130]

仁爱之心与亲和之态
——李涛散文的和谐美

⊙冯肖华[西北大学现代学院文学与新闻系,西安 710130]

在秦地诸多散文创作中,李涛的散文有着自己的审美追求,那就是集自然之美,唱响人文之美,借生态之表,彰显天人合一的内在美。作者敞亮的仁爱之心、亲和之态,赢得了散文文本的应有品质和独立的文学存在。

李涛 散文 仁爱美 亲和美 品质型

宝鸡是大秦文化的故乡,姜炎文化与周秦文化的积淀深厚绵长,使得宝鸡后世文学的发生和发展生生不息,诗文的创作成为大秦文化中一道引人注目的文学风景线。作为集记者、编辑、作家于一身的李涛,其优美、和雅、淡定的文字中蕴含着浓厚的仁爱之心与亲和之态的和谐美。这是作者透过纷扰、浮躁的社会世相一种对文学人性和正能量文学意味的审美追求,与当下欲望文学的肆虐和泛滥形成鲜明的对照。

一、渴望:天上人间和谐美幻

在宝鸡诸多作家中,无论是阅读他们的作品,还是参与相关文学活动,接触较多的还是白立、白麟和李涛。因为是知人知性,那么对其作品内里美学意蕴的感触和靠近也就慢慢地清晰起来。可以说,这是一个接受者对阅读对象的直观的审美感觉和把握。由此,我认为白立的性情写作有灵性,很机巧,能智性判断生活的创作美感;白麟的写作接地气,有泥土味,很质朴,爱恋情怀饱满的创作美感;李涛的体悟写作,很敏感,长思考,担当社会关怀的创作美感。做这样的一个区别,就意味着他们已各具性情各有精神,即创作个性的凸显和成熟。

说到李涛的体悟写作,其散文倾向带有社会关怀的浓厚情怀和达到某种期盼的热切渴望。这一写作路数和情感脉络的形成,来源于一个记者的敏锐、作家的深刻和编辑的责任。所以说,记者、编辑、作家的三重身份,使其文字的内涵储存饱满丰富,情感程度细腻绵长,指质意象明晰可见。其代表作《天上人间》就展示和抒发了作者理想与现实的美好夙愿,即天上人间和谐的理想美,仁爱之心与亲和之态的现实美。一个记者的社会关怀,一位作家的渴望期盼,如同一杯有限的甘露,洒向了社会变革中浮躁的人间。这就是担当,哪怕是有限的,也是可贵的。《天上人间》以“故土情怀”“望断天涯”“心音交鸣”“星空璀璨”四部分构成。四个部分、四个层面、四种美学意蕴,饶有兴趣地传达了作者对世态民生、物种事象、文明遗存、乡俗民情、都市景观、社会思考、精神追寻,以及理想期盼的审美判断,十分清晰地折射出作者寄寓天上人间和谐美幻的心理轨迹。

“人是需要交流的,和他人,也和自己。这种交流,是心灵和心灵的碰撞,精神与精神的沟通。”作者的这一认识当然是深刻的,期盼自然是美好的。然而这所谓“碰撞”“沟通”“交流”却是双向的,是你、我、他意愿的相向而动,感情的向心融通,其难度也就可见了。所以,作者无不感慨地指出了人际交往之三难,即“交流可以,沟通也行,但要通过交流而达到人与人之间心音共鸣,相知相同则很难”,这为一难;受制于“太多的世俗、太多的利益关系和经济、地位等条件的限制,使人们很难有完全统一的观点,如能大体一致,那就已是很难得的知音了”,这为二难;“想法不一,多于世故,观点不明,或深藏不漏,或虚与委婉,或佯装首肯,其实心里并不以为然”,这为三难。现实与现状的确无法超越,而作者向往的是穿越时间隧道的那种“俞伯牙和钟子期这样的高山流水,令人向往而敬仰的千古知音”。这就是李涛作品既能面对现实,又有仁爱之心与亲和之态的文字表达,是他个人心与手的内里对话,天地人和大美的一种情感关怀。

由此观《天上人间》,其著字从文的闲舒心境、娓娓道来的淡雅韵味、无技巧之技巧的自然趣成,以及包罗古今轶事、南北遗存、民俗万象、山水景观、人生剪影、情谊抒怀等的聚焦,无不赋予了一种唯美的色彩、良善的祝愿,以及敬畏天上人间的虔诚。当我顺着“天上人间”所勾画的美丽彩虹之寓意文脉、魅力走笔之阅读感染时,我的脑际便自然涌现出如下审美判断之附和,这就是:故土情怀——仁爱之心;望断天涯——和谐之境;心音交鸣——亲和之态;星空璀璨——心灵之敬。

“故土情怀”篇,充分体现了作者仁爱之心的厚重。在《爱鸟说》中,作者目睹了一群闲人枪杀鸟的血腥场面,“我心中一阵痉挛,赶紧闭上眼睛”“心也随着这窒息和恐怖在颤抖、在哭泣……”一位中年汉子竟也感伤不已,透过戚戚的文字,我们不仅可见作者其爱心、人性的善良,更揣摩到他意识深处的关于人鸟共居、活化自然、和谐生态的文化哲思和情感眷恋。“我想起了鸿雁传书,义鸟救主的动人故事”“憧憬着鸟语花香,百鸟朝凤的仙境”,以及“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劝君莫打三春鸟,子在巢中盼母归”的千百年来代代传诵着的人鸟情歌佳话。《爱鸟说》千余字,真可谓仁厚之情饱满;而《动物园的故事》却从另一个侧面感念、痛惜动物们作困兽状的悲哀和无奈。作者用“笼中之虎”“带镣的猴”,看似悠闲却被人类驯化了的“鸡”为题,透露出对动物们因此失去野性本能的愤慨。“我心中泛起一股悲凉。”“他长啸,无济于事;他愤怒,没有回音;他想发威,麻醉枪伺候……真是英雄末路。”“是动物就要有点匪气,有点兽性。如果兽没有兽性,就和人没有人性一样,不是也很可怕吗?”爱屋及乌,还原动物原生态属性,张扬与兽共舞的生态理念,臧否无兽共舞的生态悲哀,使《天上人间》有了哲理的深刻。同样《菊山》中的自然生态美,《清水小路》中的淡薄宁静心境美的映现,都有着与此相依相融之仁爱之心的审美感受。尤其在《炎帝陵漫笔》的较大篇幅中,凝结着李涛记者生涯富有创见的深邃的哲理性感悟,具有一定的时空穿透力和历史评说的真实论。“历代皇帝为争权夺利,曾使多少人尸横遍野”“炎帝也是部落首领,他却没有王者的霸气。一生致力于部落繁荣、人民的安乐,甚至不幸以身殉职。那些王者的杀气、霸气,在炎帝这种平和祥瑞的绵绵大气面前,显得多么渺小,多么微不足道!”这种历史性的穿越比较论评极其新颖、独到,笔者也很少读到如此精辟的思考。不仅如此,作者进而认为,“炎帝在所有显赫人物面前树起了无法逾越的高杆”“他,不是一个说教家,不是个理论家、哲学家,他是一个伟大的、空前的实践家”。由此,祖先的仁爱之心,就这样渊源传承,才有了普天下有识之士、文化群人的仁爱之态、仁爱之怀和仁爱之识。作为作家、记者的李涛便是其中一位仁爱文化的承接者和弘扬者。

“望断天涯”篇,换一个角度看人生,展示的是作者对和谐之境的赞美与唱响,记叙着作为记者的他一路见闻和亲历性的目及感悟。在作者的笔下,山水物种、星空坊间、人文风貌之天上人间都寓于一种和谐之境的美妙之中,即天人合一的自然气象。这是作者特有的哲学思虑和体悟。众所周知,中国哲学的基本问题是“究天人合一”的问题,其基本理念是“天人合一论”。尽管道家看重“自然”,儒家看重“人文”之各派认识不一,但这一理念的基本含义则是人与自然的内在统一。所以,提倡“内外合一”“物我合一”“天人合一”的德性精神,就使得我们以亲近、爱护自然而非控制、奴役自然的社会行为为天职,去倍加珍爱自然,建设美丽家园。“望断天涯”的一个“望”字,就囊括了西部美丽的自然大美,天人和谐系脉的社会氛围。《峨眉金顶看日出》那三峨之秀甲天下,陟峰方见天地宽的感慨;《夜宿清音阁》那涛声、蝉鸣、清风佛面的舒坦;《嘉峪关印象》那昔日风吹石头跑、地上不长草的荒寒,而今绿草茵茵,楼群高耸,等等。作者由此解读道:“古老而年轻的嘉峪关啊,因为古老,你才魅力永存、最具吸引力;因为年轻,你才生机勃勃、充满活力。”这种诗性的穿透和回望,胶着诗者对民族人文历史文化价值的心理判断和认知,因而其字里行间才流淌出如此的美幻情怀。阳关的雄阔悲壮,莫高窟艺术殿堂的瑰丽,月牙泉冰清玉洁的妙曼,长城第一敦的民族肝胆魂魄,小三峡旅游资源的奉献,江南三楼(黄鹤楼、岳阳楼、滕王阁)的文化气象;武夷山的茶韵文化,鼓浪屿的海岛柔情,王洛宾的多情歌声、牧羊女的花样长辫、吐鲁番的扑鼻果香,飞机穿云的奇妙,等等。这些天上人间的仙境,人间天上的美幻相偕而聚,相向而存的魅力景观,尽显在作者“望”而未断的思考中、感慨中、感动中。“天地伟大,自然伟大,而人类只有在天地之间虚心一点,谦虚一点,才能取得和大自然和谐相处的资格,才能在有限的程度和范围内,顺应和改造自然,造福人类,创造美好。”④朴素的解读,蕴含着“究天人合一”的哲学理念。这就是智者的李涛和李涛望不断天涯的绵长的意味文字。

二、祝愿:仁爱之心人皆共之

“心音交鸣”篇,是心的交流,袒露出作者心灵碰撞、精神沟通的亲和人生态度,我界定为亲和之态篇。“自序”是其解读的注脚。“心灵总是要沟通的,不然就是行尸走肉。和别人交流不到位,那就自己和自己来个心灵交流。这就是心与手的对话,笔与纸的倾诉,以此来和别人交流、沟通。”于是,“心音交鸣”篇便顺而产生。此八篇心音对话,排列机巧,互为映衬,针砭臧否,价值判断极为鲜明。《心灵的奠基》告慰奶奶的在天之灵。这位佃农的女儿,十五岁来到爷爷家,二十八岁就丧夫守寡,六十五岁又黄泉归去。三个凄然的数字,一篇沉重的文章,记叙着老人一生的辛酸经历,以及在多舛命运中的坚强善良,从德守道,支撑着家里的不屈生命力。很显然,作为晚辈与老奶奶生前的沟通,逝后之怀念、感恩、孝道的祭奠伦理情怀的回环,读来颇具同感和令人赞赏,这里,感人和自感达到了统一;而《高老头之死》对吸毒自断者的怨恨交加之愤,形成了鲜明的情感对照。两篇排列比对,两情互为映衬,两种人品德性的对话,其作者的心音指向是非分明。作为社会人的李涛,其公共责任意识使他在《朋友》《作家》《演员》篇中,倡导“要悲天悯人,有风吹竹、雨打萍,疑是人间疾苦声的情怀”,主张“君子之交淡如水,心存祥云一片天”的对话理念。这些点滴的心音对话

,漫谈式的哲思散点,盖出于记者的体悟行走中和作家的惯常思考中;同时,他也不时目睹弱势群体的不公遭遇而常常为此感伤。《风马牛三题》以“小草”“空气”为对话介质,言说小草的不避苦寒却生命顽强,空气无踪无迹,却虚怀若谷养育人类,而民工的巨大贡献,却依然待遇微薄,进而为此伤感不已。作者的一腔仁爱之情就这样静静地流淌在心灵的深处。“心音交鸣”篇,真可谓是心的交流,它是坦荡的、炽热的、迫切的,又是细腻的、真切的、温暖的。

“星空璀璨”篇,作为心灵尾声,回响着作者对祖国各行业建设者们平凡而又伟大的情感书写及心灵的敬仰。在他看来,他们都是璀璨星空中的启明星、智者、贤者和英雄。历史是人民创造的,作家是对创造生活主体的记录者、报道者、弘扬者。在他的眼里、他的笔下,一桩桩可叙之事、一个个可赞之人就这样被感染着、感动着,这就是记者的情怀、作家的责任。于是,在他的笔下就有着一位雷锋式好干部列车助人的可敬;一位致富的福建农民再次只身西北创业的感动;一位深山“奇人”多学科著述拓展的震惊;一位伟人侄儿十九岁烈士毛楚雄青山埋忠骨的敬仰;一位文坛逝者路遥精神贵气的回恋;一位文学武侠金庸深邃文化底蕴的感叹;一位古之诗仙李白豪气万仗的膜拜;一位文坛泰斗巴金文学遗产的珍贵;一组奥运健儿刘翔、唐功红、孙甜甜等为民族争光的自豪。这些点点滴滴的剪影,无不构成了星空的璀璨和辉煌。作者的聚焦体现着一位作家对其正能量精神价值的认知和肯定,一位记者职业道德的高度凸显。这些篇什,合起来说,仍然是自我心灵的净化式的对话。

鉴此,李涛散文自有着独特的心灵对话,是对天上人间仁爱之心与亲和之态的审美情感观照,寄托着作者深广的人文关怀。作为多年从文著述的作家,且有着多年记者生涯的职业积淀,我以为借鉴余秋雨散文对历史文化路向拷问的成功经验,再关注足下炎帝故里,周秦文明历史文化遗迹的系列对视与勾画,就更有当下切实的现实意义,因为那是一块有待开垦的厚重的历史文化高地。我们期待着。

[1]李涛.天上人间[M].北京:作家出版社,2005.(文中有关该作引文皆出自此版本,故不再另注)

作者:冯肖华,西北大学现代学院文学与新闻系教授,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中国当代文学与陕西文学。

编辑:水涓E-mail:shuijuan3936@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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