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年谈羊

甲午马年过去了，今年是乙未羊年，从地支藏干来看，午内丁火并己土，未藏己土与乙丁，午和未的性质是很相近的，但从生肖来看，午肖马、未肖羊，马和羊除了都是吃草之外，似乎没有什么相似之处。其实所谓生肖不过是古时官方将抽象的地支形象化，好让老百姓容易记认，生肖动物有甚么特性本来无需深究，只是后来的人想象力丰富，绘形绘声地说什么肖牛的勤力、肖虎的威猛等等，逐渐世人认识生肖的多，认识地支的却愈来愈少。但话说回来，我们也不过一介草民，新春期间凄凑热闹谈生肖，但也无妨。记得去年马年谈马，发现原来很多车厂都跟马结上情意，但羊的形象太温文，以羊喻车的例子，真的数不出几个。

道奇Ram是开宗名义以羊为记的车，可惜这只公羊在本地不太流行，它是以美国市场为主的皮卡，身躯庞大，油耗惊人，在香港恐怕停车也有困难，反而在名车如云的深圳街头，偶然会发现这头巨型公羊出没。我平生只坐过一次道奇Ram，那是十几年前的事，当时出差美国明尼苏达州，同事开这辆车来接我，同事个子像Michael J.Fox，开着Ram十分滑稽，他自嘲因为个子矮，所以要开大车平衡心理。

国内车市也有一只羊，是身形娇小、动作轻快的羚羊。香港车迷对它不会陌生，因为它就是1988年款的四门版铃木Swlft，当年我差一点就把它买了下来。话说当时我那辆KE71 Corolla实在太残旧，很想换一辆新车，但预算所限，能买得起的就只有大发Charade和铃木的Swlfl，Swlfl的空间稍胜，列它为首选，但看过车之后，还是得觉得比不上那辆懂甩尾的Corolla因而作罢。几年后这两辆车进入中国市场，成为家喻户晓的夏利和羚羊。十几年前在重庆坐过一趟羚羊的士，打开行李厢发现空间被天然气缸占了一大部份，没想到重庆的士使用天然气比香港还要早。

说到羊不得不提scooter.在香港我们称匿称它为绵羊仔，在台湾它也叫小绵羊，不知道是谁抄谁的，反正对于Vespa制式的scooter而言，论外型、脾气甚至喇叭声，以绵羊喻之都可谓妙到毫巅。Vespa Scooter的设计从二次大战之后至今已经七十年了，它依然保存着那个可爱的模样，坚持以板金作前挡板，能左右脚平放的低地台，圆圆大大的头灯。丰隆肥大的羊屁股，右边藏着与车轮紧密连结的发动机和变速箱，左边还放得下一个后备轮胎。

在香港要是有一座稍有具特色又有七十年历史的建筑物，早已被评定为法定古迹了，但绵羊仔却甘于大隐于市，几十年来保持低调，从来不爱出风头。尽管如此，我敢打赌在这个城市长大的人，记忆中或多或少总有一点和绵羊仔有关的片段，而且大都是浪漫的。从事设计和创作的人士很懂这个邪招并且常常使用，信手拈来有不少例子，例如海港城就不只一家boutique在厨窗内放一部绵羊仔作装饰了。电影阿郎的故事里，周润发在决战前和家人那段温馨乐聚，慢镜配上音乐，骑着的也是绵羊仔。九十年代的MV大都是很烂，很土的，但也偶有佳作，徐小凤唱的名曲情比雨丝曾被拍成一个MV，里面有一段两个年轻演员在澳门南湾骑着绵羊仔，拍得很美，最近我还在YouTube上看到这个MV。

艺术创作以外，绵羊仔其实也是我们现实生活的回忆，像我们这等老人，脑内的旧东西就更多了。大家都爱说上一代香港人有一份狮子山下的精神，所谓狮子山下，其实是出自七十年代初香港电台制作的社会实剧，第一辑的狮子山下，找来当时一位年轻英俊，还不需要染发却拍下经典染发水广告的大明星曾江先生，剧中他饰演一个记者，出入开着一部绵羊仔，魅力四射颠倒众生。

香港的雪禚车也可算是街头一道风景，连大陆的刊发的自由行攻略也有提及，现今的雪禚车多数是福特全顺，八十年代之前则以英国Bedford为主，但最古老的雪禚车是绵羊仔改装而成的，绵羊仔旁托着的边车是个内藏干冰的大冰箱，里面满载着的，除了冰棍和莲花杯，曾几何时还有不少人疑幻似真的初恋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