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繁叶茂的秘密

擦一擦机器的骨头

为了某种避让，我想象一只鸟

越飞越小的一个点，直至消失

但随时，它又会回来

告诉我此地以外，大年夜里

顶着风雪疾行的车辆，大大小小的包裹

老北京风味，粉红色毛衣

大红福字静电贴，这些年味很浓的

会让一些疏离变得浅淡。手机里的密码器

停止叩门的动作，猫们浮肿的脸上

血色素一点点回归

往事并不重要

机器周而复始的转动，鸟们继续它们的

迁徙

所以现在，我们只能擦一擦机器

让一些疑虑跟着灰尘一同消失

你触摸不到大鸟们的骨头

但你能触摸到这些机器

是的，就是这些铁骨头

给我们的夜晚构架了屏障

对逝去的悼念

当我沿着盘山公路爬上种满野菊花的墓地

风更大了，纸屑带着燃烧后的余热

满天飞舞

飘荡在角落中的魂灵

已被科学证实了存在

但我们看不到

只能朗诵经文，行礼

在一堆烧着的纸钱里扔出两张

给无家可归的去认领

只有时间这么短的距离——

不记得哪个诗人说过，但这的确在发生

在我想起你时，也许你正看着我

用我不知道的方式，很熟悉的目光

看着我——

风声以外

风改变了小提琴的转弯

但其实没有风，只有乌云

假日后，气温骤降

很多人的着装出了问题

我躲在房间里

戴着耳机，想一场风

掀起屋子里静物们的外衣

陷入记忆，会有隐隐的

疼痛

起身去饮水机前接水

水流声穿过耳机

——还有这么清脆的声音

所幸迷失并不是很深

我们终究会看到裹着绿意的枝条

不管你是否忙碌于

从仓库到车上的搬运

它们都是从高处下来的

快慰，不需要辨识

也不分好感与厌倦

与时光一起慢慢老去

想要一种速度，区别于所有被称之为

“速度”的

是一种覆盖，遗忘，冲淡甚至死亡

你亮出你所谓的武器

但不是我想要的那种

在一张照片里，我手中握着一张证书

白哗哗的光扑在脸上

这段回忆里的定格，近乎奢侈

时间是万能的清除器

我们所看到的事物并非原样

这一年，我们又老掉了多少

我们来数一数那些消逝

枝繁叶茂的秘密

急需找到一个出口。在音乐里

在未知的什么里

解脱此刻的忧郁和压抑

进入高潮的乐曲戛然而止

拧开的瓶盖再也不能复原

植物们等待光和水

“别中毒太深啊”这是某种忠告

恋爱的速度——

对象是谁？

卖牛奶的等在街口

买西瓜的在挑新鲜的那半。

楼上人家的孩子在大哭

巴掌仿佛落在我们身上

常态的生活需要意外

一支笔很费力地写下：黑暗在逐渐汇聚

枝叶阔大的树正生长繁茂的秘密

◎微雨含烟，女，本名李维宇。中国作协会员，辽宁省作协第七届签约作家。曾获辽宁文学奖诗歌奖。参加诗刊社第29届青春诗会。有诗作发表于《人民文学》《诗刊》等。出版诗集《回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