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未来,我要自己跳出来

2015-08-19 15:28宋怡明
中学生博览 2015年15期
关键词:舞鞋舞蹈班师姐

宋怡明

父母能为我做的,都已经做到了

每个星期的周一到周五,李俏的作息时间都一模一样:早上6点起床,6点半跑操,7点20分去食堂排队吃早饭,8点到排练厅上课,上午两节舞蹈课结束后,去食堂吃中午饭,下午上两节文化课,下午五点半吃晚饭,饭后去排练厅自由练舞,9点回到寝室,10点寝室熄灯,睡觉。

四年来,天天如此。

李俏从小就喜欢跳舞,妈妈不是不知道女儿的心思,也看到女儿虽然一天也没学舞蹈却能把下腰和一字马的动作做到八九不离十,却迟迟不同意让她去学舞蹈。李俏的妈妈开了一家食杂店,爸爸是个水暖工,两个人的月收入加起来不过三四千块钱,学舞蹈的开销对这样一个极其普通的家庭来说太昂贵了。这件事拖到了李俏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渐渐长大的李俏也开始有了自己的主意。跟妈妈软磨硬泡不好使,她就坐在门槛上哭,从早上哭到晚上,连饭也不吃。妈妈的心软了,答应了她的请求。李俏笑了,脸上还挂着泪珠。

6岁的李俏在业余班学习舞蹈,开始的时候妈妈爸爸还去接送,后来大人忙了,她就自己去舞蹈班上课。其间,北京一家民族舞蹈机构来这里选苗子,相中了她,却在了解了李俏父母的身高情况后放弃了。民族舞一般都是群舞,学员身高基本上要一致,他们是担心李俏因为遗传因素而长不太高。李俏知道消息后,显示出超乎她年纪的淡然。她说,我要跳得更好,让他们不再看我的身高。她更加投入地练舞,无论天气状况如何,无论身体状况如何,从不耽误一节课。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哈尔滨艺华职业艺术舞蹈学校来这里招生,这一次,李俏被录取了。

那一年,李俏10岁。她必须离开家乡吉林省扶余市,去黑龙江省哈尔滨市上学。想到女儿这么小就要离开家去异省求学,只有寒暑假才能回到自己身边,做妈妈的心里非常担心。但她却跟李俏说:我有啥不放心的,我家俏儿都是大姑娘了。李俏紧紧地搂着妈妈,心里悄悄地说:妈妈,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我也知道你对我不放心,我一定会尽量照顾好自己的,我要让你一百个放心。

去了“华艺”李俏才发现,情况远比她想像的要艰苦。热水定时定量供应,她年纪小个子矮,跟那些“高大威猛”的师姐去抢水,总是抢不到,没办法,只好用凉水洗头。为了跳舞的时候干净利索,李俏也梳着长发,10岁的她总洗不干净头发,急得直哭。老师如果晚下课十几分钟,等她和小伙伴们到食堂的时候,只剩下菜汤了。食堂的师傅看她们可怜,就给她们现做了拍黄瓜。

“拍黄瓜上桌的时候,盐粒都在黄瓜上呢,没化开,可咸了。”李俏现在说起这事儿的时候,面带微笑。

同寝的师姐们也会偶尔欺负一下小李俏,她们会告诉她外面有人找她,等她从暖暖和和的被窝里爬出来,换好衣服跑到楼下一看,外面却一个人都没有,等她回到寝室的时候,师姐们都已经笑累了……她胆子小,她们就故意讲鬼故事吓唬她……学校集体生活中太多的不一样,让小李俏难以适应。她有时候会自己偷偷地哭,有时候会给疼她的老姨打个电话,但就是不跟妈妈说一个字。

因为她曾亲眼看着妈妈把厚厚一沓一百元的钞票交给了学校。一万九千八。那是一年的学费,也几乎是家里一年收入的一半。还有那些各种比赛的参赛费,买舞蹈服的钱,买舞鞋的钱,加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妈妈对李俏说,把舞跳好是你的事,其他的都是我的事。1500元一套的舞蹈服,几乎要用去爸爸半个月的工资,可妈妈眼睛都不眨一下,从容地对服务员说,帮我找一下我姑娘能穿的号码。

李俏告诉自己,父母能为我做的,都已经做到了。我不能再让他们为我操心,而且人是应该去适应环境的。

就这样,业余班四年,华艺学校三年,七年的时光流走,拉丁舞、芭蕾舞、摩登舞、民族舞,跳着跳着,李俏就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周末勤工俭学,我也能赚钱啦

从2015年三月份开始,每个周五到周日,李俏的时间是这样安排的:周五下午四点下课,马上去校门口坐私人车(有时候为了省下这10元钱,就步行30多分钟)到213路站点,坐213路到公路大桥站下车,转乘14路到火车站,排队取票(在网上购票)。火车19点52分开车,到家都九点多了。赶紧洗漱睡觉。周六早上要早早赶到业余舞蹈班,打扫教室,拖地,做课前准备工作。李俏的周末助教生活开始了。

这个舞蹈班就是李俏上小学时候学舞蹈的地方,主教老师要生小宝宝了,有些示范动作做起来不那么方便,李俏就成了小助教。上课的时候,主教老师主讲,李俏会负责编排一些组合,也会按照主教老师的指示演示舞蹈动作,再走到每个小学员的身边给他们纠正动作。

舞蹈班的孩子们都七八岁、八九岁的样子,正是爱玩爱闹的年纪,上课时也不老实。李俏细声细气地提醒他们,可他们哪里肯听。主教老师就批评李俏,“你要大点声音讲话!现在你是他们的老师!”李俏只好绷起脸来,把声音提高到连自己都不相信是自己发出来的,眼睛也瞪圆了,嘴唇也抿起来,“你们别闹了!现在是上课时间!你,把胳膊抬高一些!再高一些!”小家伙们见识到了姐姐“凶巴巴”的一面,也严肃认真起来。一个半小时的课下来,李俏出了一身的汗,比自己跳一堂课还累。让她感到幸福的是,一下课,这帮小男生小女生就又跟“李俏姐姐”闹成一团了……

原来说好是帮忙的,但老师看到李俏极其认真负责的教学态度,还义务地帮助班级打扫教室,早来晚走太辛苦了,就象征性地给她一些劳务费:一个半小时22块钱。周六和周日两天,李俏在业余舞蹈班共有九节课,能赚198块钱,一个月下来,多的时候能赚八百多块钱。

李俏把钱一分不少地交到妈妈手里,“妈妈,俏儿现在能挣钱了,家里要是需要,一定要花我挣的这些钱!”

妈妈去银行开了一个账户,把李俏的“工资”都存了进去。女儿的钱,她不准备动。这是13岁的女儿辛苦赚来的钱啊。妈妈心疼李俏周五还得从哈尔滨折腾回扶余来,不想让她再去当助教。李俏却说:我在这里当助教,可以从老师的视角发现什么样的学生会引起老师的注意,等我回学校上课的时候也那样做,老师就能看到我啦!”

在“华艺”学舞蹈三年,妈妈每个星期给她的零花钱是10块。这10块钱她要用来买文具,还得到学校的小卖店给手机充电,五毛钱充一次。手机是她身上最最值钱的东西了,那是老姨用过的手机,还七八成新呢。想家想妈妈了,她才打一次电话,每次打电话都掐着时间,担心超时了又要多花钱。有时候嘴馋了,她也买些小零食。对李俏来说,一周吃一次方便面或是让外卖送来一碗麻辣烫都是非常奢侈的事情。有一次她兴奋地跟老姨说:“我发现了一样特别好的东西,棒棒糖!买一支可以吃上老半天了!”

练舞蹈的女孩子,最忌讳的就是发胖。每隔一段时间,老师就会让她们上秤量体重,增重太多是会被罚款的,一次10块钱。李俏就管住自己的嘴,从来没有被罚过。

最让李俏害怕的一件事就是她的舞鞋总是坏掉。艺校的同学都会以舞蹈鞋的寿命来衡量鞋的主人是不是勤奋地练功。李俏的心情太矛盾了,家里条件有限,不允许她上小课(小课就相当于家教课,指专门请老师一对一地指点跳舞),平时她只能自己拼命地练习,就连排练厅不开放的周六周日,也和几个同学一起偷偷地跟看门的大爷藏猫猫,悄悄进入排练厅练功。可这样一来,舞鞋磨损得就快,舞鞋坏掉了又得买新鞋。一双舞鞋一百多块钱,她实在不好意思跟妈妈张口要钱。于是,鞋坏了小口子,她就用胶粘上,又坏了,她就用针缝上,再坏了,再缝……有一次,细心的老姨发现了这个秘密,对李俏说:“俏儿,你只管好好跳舞,不要怕舞鞋坏掉。舞鞋,老姨供着你。”

我喜欢跳舞,家人还支持我,

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从2015年三月份开始,李俏的每个周一早晨是这样过的:因为周日下课很晚,李俏自己坐火车回学校妈妈不放心,可如果妈妈陪她一起回哈尔滨的话,到学校的时间太晚了,没有返回扶余的火车,还没有地方住。所以他们一家三口周一早上三点起床,爸爸开车送李俏去学校,她在车上可以睡会儿。妈妈怕爸爸一个人开车困,就陪着他们爷俩儿一起走。这样,早上六点多李俏就能到学校了,然后爸爸妈妈再返回扶余。

爸爸妈妈曾经对李俏说过这样的话: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会支持你跳舞。你只要好好学就可以,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这句话李俏深深地记在心里。

有一次到长春参加一场演出,结果刚到长春李俏就高烧不退,咳嗽不止,小脸烧得通红。家人劝她不要上台了,可她坚持到后台去化妆。化妆是没有人教的,李俏都是偷偷地看着师姐们化妆,自学来的。等她化好妆上了舞台,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根本看不出刚刚还在打点滴。

李俏懂事,特别知道感恩。越是这样越让人心疼。这是家里人对她的评价。

节假日回到姥姥身边,家里只要有活儿,她就肯定不会让姥姥动手,自己跑前跑后地帮姥姥打理好;老姨家的姐姐比她大一岁,可她什么事都让着姐姐,哄着姐姐开心,有了什么好吃的东西也留着,等姐姐回来一起吃;老姨换下来的衣服放在沙发上,等再找的时候,发现已经被李俏洗得干干净净,晾在衣架上;教她们班民族舞的老师对她们特别好,教师节的时候,大家凑钱买了一大捧红玫瑰送给她,那一次,李俏拿出了10块钱,那是她一个星期的零花钱;她还对当年刚进艺校的时候总是护着她的一个师姐念念不忘,只要那个师姐在她的身边,那些欺负她的人总会有些收敛……

我让李俏想像一下十年后的自己是什么样子。她说:十年后我可能大学毕业了,我会依旧在跳舞。我的师姐师兄们去舞蹈班教舞蹈,一个月都能赚一万多呢。我也要像他们一样,用跳舞的本领去赚很多很多的钱,姥姥姥爷、爸爸妈妈、老姨和姨夫、老舅和舅妈,还有姐姐和弟弟,我要大家都花上我赚的钱。那时候,我的生活将会很快乐。

李俏,我们为你点一个大大的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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