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派对

2015-09-10 07:22安思贝尔特·科奈普
海外文摘 2015年8期
关键词:斧子邻居家鸡腿

安思贝尔特·科奈普

一月,我们有了个新邻居。我琢磨着送他们一个电烤架作为欢迎礼物是否合适。是的,现在是冬天,但如今的人们也在冬天烧烤。电烤架能够缓和邻里关系。它无烟、无臭,不适合室外使用,因此也不会经常使用,实在是给理想邻居的理想礼物。

我希望身边的人都能遵守人与人之间相处的基本原则:别烦别人,别太过分。比如,如果你坐在公交车上,别把脚搁在对面的椅子上。以前我从来不会在意这些。如果有人指责把脚搁得高高的人,我会觉得这人没事找事,特不识趣。虽然今天我仍然会对此保持沉默,但这只是因为我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哟,兄弟,把你的脚放一边去——这听起来太粗鲁),也不想惹人讨厌或是让我看起来像个阴郁易怒的老家伙。过了50岁,我才渐渐发现,我喜欢没事找事,喜欢做不识趣的事,却不想被人说是这样的人。

意识到这种变化时,我们还住在老房子里,邻居是个友好的波兰裔家庭。他们有点吵(最初我认为,可能是墙太薄了),但我很喜欢,因为这样我还能时不时窥探到一点别人的生活细节。然而很快,这种表面的和谐开始失控。

我们的邻居把他们的烤架放在院子中,不时有蒜头肉饼的味道飘过栅栏,闻起来非常可口。我们修了栅栏,是因为我们有个孩子,而邻居有条凶猛的罗威纳犬。

几个月以来,我们的邻居天天烧烤,木炭冒出浓烟,随风吹到我们的院子,油腻的香肠闻起来不再可口。我们沉默地生气,拼命忍住怒火,尽力避免争吵。我们无法选择自己的邻居,他们是上天赐予的礼物,而这让事情变得更加棘手。

一天,邻居问我们,他们有朋友过来,可否在我们共同的屋前小花园中搭个帐篷。我觉得这不是个好主意,因为花园非常小,帐篷会越过一个家庭对陌生人本该持有的安全距离。“没问题。”我说。不这么回答的话,也太矫情了。

周末,两辆小货车停在小路入口。两个男人拖着一个铁火盆到了邻居家,同时不断有新朋友下车。一对年轻夫妻望进我们的厨房窗户,目光友好而亲切。不久后,他们在窗户正前方扎了一个大大的帐篷。现在,别人的生活完全闯进了我们的家。

这些人在邻居家待了6个星期。晚上,他们把方木扔进火盆,在烤架上摇晃着鸡腿,吃肉喝酒,欢笑打闹,浓烟滚滚,音乐震耳。我们把窗户关上,以逃避呛人的烟雾和哼哼唧唧的歌声,直到半夜一点才耳根清净。

我们的关系越来越糟糕。有时候我会站在栅栏前,等到罗威纳犬的叫唤声平息下来后,恳求邻居注意一点,声音不要太大。他们会递给我鸡腿和伏特加酒,然后依然我行我素。

我们的关系陷入冰点。一天夜里3点多,我被花园里肆无忌惮的喧闹声吵醒。邻居和他们的朋友站在后花园的角落处,用斧子砍了栅栏做柴火。

我叫来警察。

几个月后,我们搬家了,住在一对安静的夫妻旁边。这家人正符合我对邻居的期望:中年夫妻,有孩子也行,最好是已经出了哭闹年龄,又还没进派对年龄的孩子。

其实那时我站在窗边,看着两名警察怎样从邻居手上夺过斧子,突然意识到:我记忆中最好的派对,也是以被某个不识趣的人报警告终。

只是如今,位置交换,我成了那个不识趣的人。

[译自德国《明镜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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