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滨江时报》报道看20世纪20年代旅俄华侨华工群体

2015-09-28 13:08高龙彬
西伯利亚研究 2015年3期
关键词:苏俄华工

高龙彬

摘要:19世纪末20世纪初前后几十年,哈尔滨是华工赴俄最重要的中转站。《滨江时报》是近代哈尔滨民办报纸中寿命最长的报纸之一。在十月革命后的20世纪20年代,《滨江时报》对旅俄华工的生存状况、救济措施以及受到不公正对待的原因等进行了系统深入的报道和详细解析,这不仅对研究中苏早期关系具有学术意义,也对理解和处理当下中俄关系具有借鉴作用。

关键词:华工;苏俄;滨江时报

中图分类号:K835.128.8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8-0961(2015)03-0075-11

华侨华工问题一直是中外历史研究的一个重要方面。但是,与我国学者对东南亚、美国、欧洲华侨华工的研究比较,旅俄华侨华工研究相对薄弱和滞后,并且主要集中在十月革命前后这一历史节点和旅俄华侨联合会这一重要组织两个方面。本文是对十月革命后20世纪20年代苏俄远东地区华侨华工的研究,是对旅俄华侨华工整体研究的补充和延续。

一、华侨、华工、旅俄华侨华工和《滨江时报》

“华工”的一种解释是:“自17世纪起到20世纪初因生活所迫或因被诱骗从中国东南各省沿海口岸流落到东南亚和美洲各地的劳动人民。过去外国人称这些人为‘华工。”另一种说法是“指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被当时的中国政府派出支援协约国的中国劳工”。华侨是指“侨居国外的中国公民。中国政府派往外国的公务人员、留学生、劳务人员和出国访问、考察、讲学、游历的人员以及经常出入境的中国边境地区的居民,不是华侨。已加入外国国籍的中国血统的人是外国公民(亦称外籍华人),也不是华侨”。李永昌指出,华工是“近代史上为生活所迫自愿前往或被人拐骗、招募到国外谋生的中国人”。他强调:“华工是华侨的组成部分,但它又并非一般的侨民,而是指那些在国外受资本主义剥削和奴役、靠出卖自己劳动力为生的中国人。”可见,相对主要从事商业等活动的华侨,华工是在国外从事体力劳动的中国人,但是海外华侨的重要组成部分。笔者认为,华侨华工不仅仅受国外资本主义的剥削和奴役,也受十月革命后苏俄地方当局的勒索、役使。并且,与东南亚、欧洲、美国华侨和华工比较,旅俄华侨和华工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有机体。

从19世纪60年代开始,我国逐渐出现大量旅俄华侨华工。这基本有经济、投机和政治三个因素,首要原因当然是经济因素,即获得更高收入。北京师范大学历史学院教授张建华指出,华工赴俄的路线大致有四条。第一条是从与俄国接壤的东北各边境地区入俄境。水路:兴凯湖一乌苏里江、兴凯湖-乌苏里湾、珲春-图们江-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参崴);陆路:哈尔滨-绥芬河-滨海省、满洲里-外贝加尔。哈尔滨是华工赴俄最重要的中转站。第二条是从山东烟台(时称“芝罘”)经海路赴俄。烟台是位居哈尔滨之后的第二大华工赴俄中转站,也是赴俄第一大水路口岸。第三条是经赤峰中转陆路达俄国的符拉迪沃斯托克,“赤峰码头成为山东短工出发的主要中转站”。第四条路线是从大连、营口和安东(丹东)到俄国远东地区。

“在近代哈尔滨众多报纸中,《滨江时报》以其影响大、创刊时间长而闻名。”《滨江时报》“经历了北洋军阀、国民党和日伪统治3个历史时期,是近代哈尔滨民办报纸中寿命最长的两份报纸之一”(另一份是《国际协报》——笔者注)。《滨江时报》于1921年3月15日在哈尔滨创刊,主办者为直隶盐山(今河北省黄骅市)范氏兄弟;二哥范聘卿任经理,四弟范介卿任社长。馆址最初设在道外裤裆街原《远东报》发行部,后迁南头道街华俄运输公司楼上。这是一家发行份数虽少而出版时间较长的民办大型报纸。《滨江时报》的办报宗旨是:“崇尚德道,提倡实业,维持东亚和平。”《滨江时报》在东北各地和京、津、沪以及苏俄远东地区的哈巴罗夫斯克(伯力)、伊尔库茨克等地都设有分馆或代表处,国内报道较为灵通。1937年10月31日,《滨江时报》出版到4996号时,奉命终刊,与《国际协报》、《哈尔滨公报》合并,出版《滨江日报》。

1992年和1993年哈尔滨市图书馆编辑的《馆藏建国前中文地方报纸篇目索引》显示,从1921年4月至1930年1月,《滨江时报》关于旅俄华侨华工的相关报道就有120条左右。张岩在《(滨江时报)研究》一书中,对这些资料进行了整理和研究,但没有展开详细论述。

二、旅俄华侨华工群体生存状况

旅俄华侨华工多数来自我国东三省、直隶、山东、山西、湖北等省,而山东人数最多。由于华侨华工人俄时间和地点的不确定性以及统计方法、标准的不同等原因,关于旅俄华侨华工的人数统计一直是个难题,中俄双方都很难得出一个比较确切的数据。1917年12月17日中华旅俄联合会函件中写道:“自上年夏间以来,招来华工,其数已逾十万。”中国驻俄使馆劳务专员提供,一战期间,在俄华工有15万人。1920年到苏俄的瞿秋白在《饿乡纪程》(又称《新俄国游记》)中提到,在俄“侨民十数万人”。1921年到苏俄的江亢虎在《新俄游记》里亦记载:“远东共和国华侨以十万计,欧俄华侨亦以万计。”其中,赤塔“城市大约哈尔滨之三分之一。居民不过十万人,华侨占七八千”。1925年,《滨江时报》的《国外华侨之确数》中指出,我国侨民分驻各国者日见增多,驻外各领事先后均有报告,大致总数七百六十三万四千人。其中,“西伯利亚二万七千人”。《改善对俄外交并救济旅俄华侨建议案》亦指出,旅俄华侨“原有三十余万人,革命既起”,“侨民死于兵役,死于战垒,死于饥寒,死于疾病者,比比皆是,今则存着不过十万人”。

在我国学者以往对旅俄华侨华工的研究中,大多强调旅俄华侨华工对俄国的贡献,很少提及他们在俄国的境遇等问题。本文利用《滨江时报》的相关资料,对20世纪20年代旅俄华侨华工群体生活状况进行研究。

(一)苏俄地方当局对华侨华工的进出控制

乱管护照和身票。《东海滨省俄红党虐待华侨之披露》一文称,由俄境东海滨省回哈之旅客“十二月四日,在绥芬河,俄驻绥红党代表处验明护照两张,百般刁难,共花现大洋二十二元二角五分,始准入境;五日晨,由洛西克站下车,赴密当日有红党军队严加盘查,花大洋四十元,保险始得平安到密;二十二日由俄境都鲁克始行回哈;二十三日早到俄屯金花高力,地方红党民官千米结特与不拉西达及司克扣留半日,共花金票四十七元,始准放行,发给小票三张。凶恶情形较他屯尤甚,住在该处华侨约五十余人,每人大票十六元八角,新换民官便换大票收费十九元六角,华官屡更大票迭换,华人受尽摧残,并将民人无故押之,大狱数月不见天日,自红党乱起,大概如此,钱多花则多要,若不花则更吃苦矣。凡华俄护照均失效力,二十四日到洛西克火车站,各华民日在倒悬之中,每人均需按月捐钱并将二三站华商会取消会长,看押四站亦要(报纸为此,应为缴)去各商家自卫枪七杆,限期解散商会,总计华韩之民在该处住大狱者不下五百人之多,其他对华人种种酷烈手段不一而足,非照会驻威(报纸为此,应为崴,以下同)中国领事严加交涉则在俄华侨无余焦类矣,又凡华人出境时均须有大票还须买出口字据,每人金钱五元,仅管一日,其法非常之严”。endprint

《留难华侨》一文反映:“我国对于俄民出入境界凡遵章请领执照者莫不查明发给,决无故意留难,讵赤塔当局近对侨俄华人请领出境护照者,多方留难,延不发给,因此消耗金钱,费赀误事者不乏其人,是以莫不叫苦,闻我当局现已调查……向俄当局交涉。”《苛索华侨》一文显示:“旅居四站附近之华侨均领有身票,每年更换一次,必纳金票十二元,本月二十四日红军分赴四乡,挨户查验身票,当将华侨之身票一概收去,声称换予新票,比至此日即劝逼我华侨一律赴其营中,领取新票每票一只勒洋三十元,我华侨以从前之票并未满期,四乡之中公举代表八人与之理论,讵红军不可理喻,口指我代表扰乱治安,当将代表拘至营中,用非刑拷掠,我华侨受此淫毒,拟赴海参威哀请领事与威政府交涉,乃因无身票寸步不能自由行动,现在我华侨均无丝毫生路,泪竭声嘶,而亦呼救无门,将来万余华侨恐不免为异域之鬼。”并且,“外侨居留执照至期换领收费极重,越期不领者更处以数月之拘留”。

《阿省驱逐华人》一文告知:“江北俄官口则圈禁华人,当时有票者均有中国领事派员保释,其持俄公会发给之华工执照者亦即释,其余无票华民均被拘押于警察所,劝令起票,所有被押华人,俄官概不给食,闻三日未得饮食入口者,迭经中国领事交涉,尚无结果,旧俄人欲施行其尽驱华人出境之政策也,查从前华人起居留口,收照费金洋三元六角,嗣增至八元六角,近又增至十八元六角,中国领事因旅俄华侨大部穷苦小民,生计艰难,无款起票,闻于前日又向俄署交涉要求将被押无票贫困华人,送交领事馆,以便转送华岸自谋生活,俄官已有允意,闻此次圈禁无票华人间有被其搜去金银饰物者,日昨已送回一帮。”

控制入境和出境。《苏俄限制华工入境》一文告示,凡我国请照来俄及经过俄境者,“一、凡外人至苏联国境业已就农者,须得兵工防务局之农工入境委员会之同意,始由外交部所属该管机关发给入境准许状。二、在莫斯科无业者因莫京工作缺乏无工可得,且因莫斯科劳务介绍处所登记之无业人民甚多,故凡至莫斯科者一律停止登记,是以谋事之人均无工可得。三、现今莫京城市内外并元工作及住房可得,凡来莫者所请求苟非由中央召集赋口住所者”。《居俄华侨回国》一文告知:“最近俄境食粮既甚缺乏,而居俄华侨又屡受虐待,各欲出境而领一出境护照即须三百余元之多,故贫穷华侨近来冒险向祖国逃回,半月以来,已由满洲里逃回华侨二三百名,日昨又逃回三十八名,鹑衣鸩面情殊可悯。”《防止华侨归国》一文说及:“旅居苏俄国境一带之中华国民,例于每年十一月下旬封冻时,即由俄境陆续回国归里,历年如是已成习惯,讵闻本年度海参威苏联官府对于退出俄地归国返里之华人严重监视,防止出境,竞于中韩俄三国国境交界地方,派遣苏联国家政治局人员三十七名之多,沿路严里(报纸为此,应为严厉)监视。”

强迫入伍和入籍。《由俄归国之华侨谈》一文称,“由莫斯科归国之苗庆之者,新自俄境归来,谈及俄人虐待华侨之□□云,凡华人之居留俄境者俄人必招之入伍,如华人声言不愿入伍者俄人即下令俄商店不卖给粮食以断其生路,已入伍之华兵,每二十五人之中必有俄兵二十五人以防华兵之逃窜,又在俄境经商之华商因细故即下之大狱,居留经年,在狱病死者不计其数,凡华侨欲回国者必起有出口票据,需票照金洋四十元,一般之发常迁延,二三月之久甚口,照虽起出,而出口经过各关卡仍不发生效力”。

《苏俄诱华侨入籍之用》一文载:“东省俄侨因苏俄逼迫过严,党见剧烈,因有东路职员入我华籍之事,此有以使之,然也不图俄政府竟□诱华人人籍以作报复,其人籍人姓名迄不宣布,询之亦不答复,若以未经本国官府允许出籍认为无效,加以抗议,彼则谓该国国籍法及国务院命令许外人人籍不待本国正式取消,屡经我领事交涉毫无效果,而华人中不肖者且入籍后仍出入我国边境,为彼效奔走,供宣传报消息,无所不为,平日视领馆为无物,此须由边境官吏与华人回国亦严查其有无护照及领馆登记口证方能杜奸谋。”

笔者认为,通过以上手段,旅俄华侨华工为苏俄提供了一定的人力资源,这是经过第一次世界大战和十月革命后苏俄发展的必不可少的条件。

(二)苏俄地方当局对华侨华工的经济勒索

不用俄文记账即罚款。《苏俄迫华侨用俄文注账》一文强调:“凡华商大小铺户一切账簿须改用俄文,纵因不善俄文亦须得变宗,要项用俄文书于账内:(一)铺中财产物件共值若干;(二)续行购入货品共值若干;(三)每月应支地皮钱房钱若干;(四)逐月之消耗费约须若干。以上四项至期如不实行,即执行重大罚款。”

征收重税。《旅俄华侨纷纷回国》一文报道:“侨居俄国阿穆尔省各地之华商,近因苏俄政府增加某项特税,非常苛重,经商利益已少,俄政府剥削殆尽,交纳如有违限即口以数倍之罚款,甚至查封营业,驱逐出境。”《华侨苦况》一文指出:“俄人自禁止货物以来,对于华侨又另行规定口法三项:一、如欲运货人口须先在赤塔或海参威请领执照;二、入口货物品须口口员检验酌收营业税;三、华工如未入俄劳工会者,一概不准工作,否则查出不但口口且没收货物,华侨因感俄人苛待仇视无法经营,现状歇业者已有数十家云。”《苏俄对华侨之新压迫》一文刊登:“(一)凡中国人未在其国之华侨部注册者系秘密入国,命退出国境;(二)凡中国人经营之商业公司及农工场须即查封;(三)凡中国人所有之财产,每人以三卢布出限余者全部没收充公;(四)凡中国籍之输船不得泊于俄国海境内;(五)凡所有增进生产力之原料与机械一律禁止向中国输出;(六)国境巡视员须绝对禁止中国人人内。”

控制钱款出境。《俄边虐待华侨调查记》一文报道:“当一九二五年间经东三省驻威代表李毓华氏交涉,至再始准通融,兹将交涉华侨商民携款出境之大概情形如下:一、华侨商民遇有携款赴东三省关内者,仍准以个人名下随身所带金鲁(卢)布二百元为限,逾额在二千圆以内者得由苏俄财部发给免费出口执证……如在二千圆以上者得由威埠汇丰银行汇兑,似由该财部出具执证,按照汇数口口收保证金五分,限以万圆为止,逾额以私款出境论;二、华侨商民遇于带款赴上海、烟台等处者,每人随身仍准以所带金鲁布二百元为止,汇兑至多汇上海一埠,准以五万元外,余如烟台、青岛等地仍以万元为限,逾额以私款出境论,余概同前情;三、如华侨将款汇至东三省境内者以哈尔滨、黑河、奉天、长春、营口等处为通汇地点,他处无效并得由驻威代表出具证明后,俄财部方准发给出境保证执照;四、如华侨将款汇往内地者,以上海、天津、烟台、青岛、龙口等处,如通汇地点他处无效并得由驻威领事馆出具证明后,俄财部方能发给出境保证执照。以上四项仅就金融出口而论,其他如有带衣服行装及一切贵重物品,均得受种种之严厉限制不胜枚举。”endprint

笔者认为,通过这些措施,苏俄地方当局有效控制了旅俄华侨华工的经济活动,其在俄收入所得亦很难顺利寄(带)回国内。可以说,这种做法使经济困难的苏俄地方当局获得了一定的资金。

(三)苏俄地方当局对华侨华工的虐待

《又到一批侨胞》一文称:“自俄赤得意后,凡我侨居俄之内地者,莫不受其虐待,又且谋生不易,大有水尽山穷之势,因互谋回归祖国,而享升平之幸福,夜前到之侨胞已经运回内省,兹又于日昨下午由赤塔齐都双城子上岛金依尔古斯克等处抵哈,侨胞一批六十三人,共坐瓦罐车四辆,到哈站时,面皆菜色,其一种惨苦之状态,加以天寒地冻、少衣无食,睹之令人生悲,然以此可见俄之内地已属寸草皆无、粒米无存之怪象也。”《俄境华工一空》一文陈述:“赤俄种种虐待华侨迭见各报,兹据满洲(报纸为此,应为满洲里)站来函云赤俄近日对待我国留俄侨民异复苛苦,凡佣工贫苦工人日必验照数次,每日百般口口稍不如意就施以惩治或将苦力……在满洲里以上俄境地方华工无一存留。”《苏俄虐待华侨之一斑》一文报道:“近闻我国黑龙江省北境满洲里西马蹄叶子站,俄人设立防卡马兵十余名,每日派兵四出巡逻,登山瞭望,见有行旅,无论骑马坐车徒步均各截搜,无出境字据即拿往马蹄叶子圈人八□车内,甚至来到俄国边界捡牛粪之贫民被赶去囚禁,仅供水饮,不给吃食或十天八天不等□□□,拥挤不开即解送赤塔,不论罪之有无,但以贫富判断,见衣服稍整者囚禁八□送入大狱,非化(报纸为此,应为花)钱不能开放,衣服褴褛者送到即行开放,而穷人乘车无钱徒步又不发给回国路引,意欲做工糊口又无人雇用,巡口查其无票又常行驱逐,我国领事屡向俄官要车道送此项难民回国,俄人置之不理,现在难民满街皆是,触目伤心,在我华商卖布匹二号票者,尽行歇业,先起三号票者,现今改为二号票,人捐铺捐红利均各增加甚巨,无力筹措者皆关闭或生意稍能支持者,官吏强其□归公占用,定七月一日起实行,并有提出华侨四人枪毙之事,现在华侨在狱监禁者五十六名,其在八□子,随拿随放者不在此数,以视我国待遇俄侨之宽厚不啻霄壤。”

《虐待华侨》一文言:“自黑河商民与俄实行经济绝交之后,沿边各地之俄人不知反省,反对我华侨大施报复主义……刻有鲁人林海珊者,新由巴斯站逃来本埠,所述该埠俄人虐待华侨之种种事实,太无人道,据其所言者略志于后,该埠为往来伯威间之要区,旅居该站及该站附近之华侨统计有三千余人,以劳动界居大多,□商界不过居十分之二,且半系设摊设床等小商……无时无事,不惟俄人之命□,从不敢稍事反抗,也自此次变乱之后,该埠之民食本极缺乏,全埠所有统共计算不过足两月之用,本月初旬俄国忽派军警沿户盘查各家存有粮米若干,当其盘查时,华人□□以为俄人恐食不足□将彻底清查,以备赴威埠代为采办也,距至次日,将各家所存之粮米一概夺去,以备自用而使我华侨皆为饿毙也,各家探得此情大为惶恐,当由该站之华侨商会与俄交涉,而俄人大肆蛮横,当将会长、会董牟星桥、车子南、董相甫等十二人一并禁押,由是人心□形惶惶,大以朝不保夕之概。”《俄人虐待华工讯》载:“俄境伯力于三月五日由四贝尔(译音)地方逃来华工三十九人,其面色憔悴及衣服之褴褛已不堪自视,艰窘凄惨之状殊令人怜悯不置云,彼等均在该地与俄人开矿,饥不与食,寒不得衣,而亦赤俄犹派军队日夜监视,不许少息,苟一疏怠则鞭捶立至,于上星期乘夜深之际,获天人佑护,始得适至伯力(即哈巴罗夫斯克),方能有生息等情,当时闻此惨状者莫不为侨俄华工同胞一哭也,呜呼,我华侨何辜受此荼毒,赤俄之残暴可云极。”

《留俄华侨之血泪书》一文言道:“至每日应做之工,凡由河出大木及垛木板装火车等工做,均有俄人从旁监视,片刻不准偷闲,异常劳苦,因之致病者送往医院医治,均不收费而做工亦不给工资,此在俄小站及吉兴站,俄人之待遇情形也,至于拨往三站沟里做工之华人,待遇则与火锯大不同,盖该处系在沟里,驱使华人伐大树并拨往修路挖煤而做工,并无一定钟点,东方未白即逐至工场,日没后始行收工,每日每人仅发黑面包一斤,做工无力者只发半斤,两餐不得一饱,如有病不能做工者即绝其食粮,在黑屋内非常寒冷,故虽病亦不敢言,恐不得饮食而蹲黑屋,难受其罪也,华人在沟里并无医院,冻饿疾病……种种虐待而死者约有一千余人,三站沟里做工处分四十八号,每号约有华人二百余名,共约九千余人……全工场有华人三千余名,以及铁道煤矿船坞各处做工人,统共约有一万八千余名……现被放回华岸者不足三千,其余仍在俄岸,自中俄讲和后,此项华人较前虽稍自由,然要求回国仍不放行,现在该国食粮不足,我国尚不极力交涉,设法极救,则该华人等难免冻馁而死,查此项华侨多系商人,如在该处谋生活者非入会,公家不发,小赈则无处领食粮,因此华侨不得已入会,然入会之后仍被俄扣掠,待如罪人,诚非在党甘心服俄者可比,殊属可怜。”

《被俄俘虏之华侨由伯归国后之血泪语》一文称:“此次中俄事件我哈尔滨当局拘禁苏俄侨民皆系确鉴有据之杀人放火割断电线炸毁火车之妨碍治安危害交通之不逞分子且仅只哈尔滨一处,他处均无此举,而苏俄国内及远东各地拘禁我国无故侨胞多至千人,凡有财产者且均予以没收,中俄问题解决后,哈尔滨拘禁之苏俄侨民上年十二月三十一日苏俄当局即二次释放,迄将一月有半而苏俄拘我之侨民尚未释放完竣,且有多数发往林区矿区为彼工作者,昨有由伯力新被释出者遣返回哈埠之侨商张万成者,据谈近数月内华侨在伯力监中之苦况,闻之令人酸鼻,摘录其要点如此,(以下张某谈话)余在伯力经商几二十年,在苏俄帝国时代,虽云虐待华侨但尚讲情理,对于华侨财产从未侵犯,俄国无赖如有欺侮华侨者且可得俄官厅之保护,而华侨在俄财产更可送回中国,苏维埃联邦成立后主张商业国营,对于华侨商店曾四次查封,两次没收,幸余在俄甚久,俄友颇多,虽均运动发还,迨得到余手已不及原额之半,时受葛别乌(即保安队)之检查与苛捐亦不可胜书,上年七月中俄事件发生后,由七月十五日之八月初间,伯力华商受葛别乌之检查,计有五次之多,最先被拘者为搜出藏有违禁物品之华商,所谓违禁物品者并非枪械吗啡烟土等物,乃中国书籍及华文信件等也,嗣后不分良莠,凡有关系之华商,即一律禁止狱中,总计在二千三百余人,旋运动保出八九百人,其拘禁之法,按口财产多寡,大商与大商押在一处,小商与小商押在一处,多用入党之华人看守,较诸俄人尤恶,每日仅黑面包半斤,尤每日驱之在外作工,数月以来被冻饿而死者约有六七十人之多,直至一月初间始知蔡代表曾经到伯力议和,不久渴望释放,余被拘之监中,有华人五十四名至一月二十五日始被放出,在被拘时,所有财产均被没收云,拟暂由官厅保管,发给字据,谓如释放将完全发还,迨至出监前之数日,忽有华人有力共产党员,谓奉王丕先团长命令,凡有财产字据者出监后即行发还,但须先行交出核对账目等语,于是多被收去,但亦有狡猾者抵死亦不交出,故彼等迄今尚未释放,余等出监后,向官厅请领财产,官厅向余等所要字据,谓已交付某人,迨传质某人,非避而不到即绝对否认是余等财产,已被为虎作口认贼作父之华人骗去,余等既无辜受禁而又损失财产,现下又无中国领事与之交涉,不得不遣返祖国,将联合华侨呈请当局,向俄国提起交涉,以期发还多数侨胞以血汗得来之财产,并请各界予以充分之援手。”endprint

《严防赤塔华工》一文报道:“凡在俄地各处之华商会正副会长不知何故均被红党带至赤塔监押,推其用意无非欲驱令我华侨全数回国,或同化于过激主义而已。”《赤俄释放华侨讯》载:“旅俄华侨会长解宝珍等十一人被拘一节,现经全部释放惟该会长等交押款一千卢布,究竟□何理由□局正在调查究竟以□核办。”《华侨之泪》一文称:“苏俄苛待华侨年来已日甚一日,近日西方驱逐苏俄领事与俄实行绝交,□苏俄政府乃更以苛待华侨□复对策,华侨动辄被罚巨款或作长时间之拘押,甚有不知犯何罪,遽遭受其科罚,比比皆是。”

笔者认为,正是这些非常规的手段使旅俄华侨华工的利益几乎“丧失殆尽”。

三、旅俄华侨华工的救济措施

面对苏俄地方当局的这些措施,旅俄华侨华工积极开展自救,同时我国相关官员也与苏俄交涉,在最大限度内保护华侨华工的人身安全和保障他们的权益。

旅俄华侨华工积极实施自救。华侨华工组织侨民会等团体,积极实施救助。《对俄虐待华侨建议案之余闻》一文报道:“市民经济联合会自成立以来,即从事于人货绝交各手续,日昨又筹议华侨所受之损失,拟调查确数编为议案……分部调查。甲、通商时应具之意见,约分五种,一调查俄国政治状况、二俄国每年贸易总额、三关于俄人商业现行法律及税捐、四关于俄境有希望之通商货品、五关于俄境禁止出入口物品。乙、俄政变后,华侨所受之损失,如财产货物被俄人没收及戕害华人生命事项,又在俄境工商所得工资物价及交换货品,因携带出口被俄人没收充公等件。丙、关于侨务善后办法分工商两部,调查现在情形具为意见应如何要求俄人待遇之改良,法律应如何保护以便中俄开始交涉时贡以参考,现已议定限三日内各调查员将所担任调查事项具为报告交会中编辑部,从事编辑。”《旅俄华侨不忘祖国》一文报道,旅俄华侨选举代表列下:“海参威中华总商会孙懋信、海参威中华商报社齐孟辉、海参威中华医院康洪焕、莫斯科中华旅俄联合会彭昭贤、七孟河中华商会孙立修、七蒙河子中华商会宋世铭、罗城中华商会王守山、赤都中俄商部委员会王世庆、伊尔库次克中华总商会王会卿”。

《华侨会复活》一文述及:“江北寄居之华侨为保护侨商及团结商人团体计,曾在阿省(即阿穆尔省)设有华侨会并经政府正式批准立案,与内地商会口同之商业法团也,迨俄政改组阿省秩序既乱,俄人之飞短流长,华侨会亦遂受无穷之影响,当俄乱方殷时,华侨会解会长及其会中人员约十余人均拿送赤塔,系之狱中,该会亦遂无形解散,解会长等无故被拘已逾半载,幸经驻伯力求领事为营救屡向俄官交涉,俄人因查无实据,即允为释放,解会长出狱后,以华侨在俄不可无团体又奔至京师向外交部请求与俄人交涉重设华侨会事宜,外交部业与俄大使交涉明白,允其恢复旧会,解会长闻已至江北华侨重新整理,不日即当随中俄交通同时恢复。”《旅俄华侨来电》一文告知:“侨商经商□□黑河有年,忽于上年十月二十八日,各家同时被俄军事当局强行搜索,将各家银钱、账簿以及货物等件概予没收,并将各家柜□□共同逮捕,施以监禁,查侨等旅俄多年,从未违犯该国法令,今该当道,既未检出违禁物品,复□侨等非法监禁,迄今十月有余,既不释放又不开审,似此野蛮强暴,属故意欺虐华人,侨等遭此不白之冤,呈请我国驻俄黑河陈总领事并莫斯科郑代办爱辉交涉员我国外交部严重交涉,一面又雇用俄律师依法起诉,讵料该国法庭和词搪塞,迄今七月有余,并未开审查,赤俄现有法律所载,勿论对于任何要案,至多不能迟过三月就得开审令,该法庭从未审理,将犯罪者发往北海无人烟之地,永远受罪,又据俄黑河行政委员会照会,我爱辉交涉员函称,将来要以赤议刑律第九十七及一百三十两条执行,伏思侨等身犯何罪而受此严重处分,今赤俄对于该案并不审查罪犯有无证据及奸人匿名妄告强硬执行。”《改善对俄外交并救济旅俄华侨建议案》一文称:“报告华侨情形惨苦万状,所见华侨莫不希望国人援手垂救徼幸以免死,为所以并请建议政府救济旅俄华侨。”并提议:“与其绝俄以防之,何如和俄以止之,防俄既不可能拒俄,亦不必要此绝俄为失策而徒劳。”

国家各级政权的相关举措。领事实施交涉。《优待华侨之条件》报道:“沈领事及某外交委员要求赤政府:(一)优待华侨所有护照不准擅自批废;(二)运入俄境华货(即粮食及其他诸货物)概免纳税;(三)华侨居住地方不准有俄兵任意搜扰;(四)凡华商行动实行保护。”《协议优待华侨条件》一文称:“昨有友人由俄境阿穆尔省来哈谈及口处中俄商约自经赤塔政府派员在京与我外交部迭次商磋,尚未就绪,惟在赤塔之□侨,终日引□盼望,以冀早日约成,庶免外侮,近闻驻赤塔沈总领事经赤塔政府一再要求暂行通商,遂向俄政府提出优待华侨条件已经赤塔政府认可,阿穆尔省当局业已奉到赤塔政府令知,所有条件晾不日即当宣布,俟实行后沈领事即电谓我政府查核办理。”《华侨在俄境竟绝粮耶》一文称:“近据驻莫斯科及鄂木斯克委员□陈略谓华侨之居留莫斯科、伊尔库斯(茨)克、鄂木斯克及赤塔……各俄境约有一万余人,近因俄国北部所有粮食均经各该省运由西比(伯)利亚、乌苏里两路搬运伯力及布拉郭(戈)维臣(申)斯基(克)、威埠各处,以备军用,致各该省食粮行将告绝,即有库存盈余,甚由市民公会议决本国所存食料只供本国人民食用,不准售与各外侨,是他国商民均已电致各本国政府接济,华侨居此日感困苦,呼求无门,几将流为饿殍,拟请我国速为设法运粮救济等情,闻已运请当局酌核办理。”

《海参威扣押华侨交涉》一文报道:据驻威华领事向滨江交涉署报告,“东铁事件发生,苏联官宪在海参威扣留华侨一千余人,各报宣传其声不一,记者昨向滨江外交公署探寻,据云,驻威领事向该署电告,经调查所得,实在数目仅在一百二十四人,此项消息至属可靠,前传一千余未免张大其词,云云,又旅哈在威埠经商者得此消息后,日前曾向交涉署呼吁请求转电驻威领事,向俄方严重交涉于最短期间一并释放,以免久受虐待,现俄方官宪见中俄问题将以和平解决,态度颇渐缓和并经驻威总领事为斡旋亦有释放之说”。

《我方极应派遣驻俄使领》一文谈到,侨胞在俄如小羊之无人照料。“俄恢复国交亟应派使领保护侨民,接洽交涉,刻苏联已释放侨民,如何再谈,闻民国使节未经派定,以前仍暂托德使照管,至各地领事前因事变归国,除海参威领事外,大致仍将各复原任,所有海参威领事职关重要,据辽宁消息,业经提出前黑河总领事邹尚友及东铁理事李绍庚两氏于中央政府请择一任命。”endprint

《苏俄横拘华侨之交涉》一文报道:“旧俄帝制时代其虐待我华侨之事不一而足,稍稍留心俄事者频能知之自劳农党组织政府后,在阿穆尔省等处仍复肆其虐待手段如规定苛税等其著者也,前月竟无端拘捕我华侨代表,事为黑龙江当局查悉特由黑河宋道尹兼交涉员(即宋小濂,笔者注)提出抗议,去后驻黑河非正式委员以第一五二四号公文复称准,阿穆尔省革命委员会函开前被押之华侨会职员等业遵照中央政府命令,鳃送赤塔,其结果如何尚未奉到复示,迭经交涉彼方非常油滑,四月十四日黑龙江省长曾以函电请外交部饬令驻赤代表委员依据宋道(即黑河道尹)敬电所陈交涉理由并责成驻赤商会提出驳议严重交涉释放,然我言之谆谆而在彼听之渺渺,以视我国待遇俄侨,有职业者任其就职,无职业者拨款救济,设所收养,愿回国者更为之备车遣送,处处以人道相待者不可同年而语,不知彼苏俄心中亦有所觉悟而一改其态度,以诚心公道相答否,闻黑龙江省长以该华侨会长等既解往赤塔而应由驻赤委员就近口口交涉,务达到释放之目的。”

适时发放津贴。《中国侨工由威回国》一文报道:“由绥芬河开来小票车内载由威回国侨工一百九十五名,并有驻一面坡护路军孟连长文林排长郭中玉,带兵二十名接送至哈站后,即蒙朱长官汤处长到站每侨工一名发给大洋一元,以备私用,内中自愿留哈者共一百二十七名,余者由路警处备车送至长春,再行递站递送,据内中侨工云彼等在威如在阴曹地狱一般,以俄对我华商任意捐税,对待华工终日役使……竟不给一钱,即华工身上有钱者早晚亦须被俄人劫去,甚且性命亦丧,每日食不终饱,居无暖屋,凡华妇无论老少,如遇赤军必为奸杀,前威商会长之女被害身死,至今尚且悬案,其他种种苛待举不胜举,我国范领事虽有爱惜同胞之心,但赤军一意胡行,毫不讲邦交人道,言时声泪俱下,又华侨对朱长官派员发给津贴极感盛德。”

多方探知消息。《华侨勿受俄人利用》一文告诫:“赤俄因中东铁路名为我国收回管理,暗仍为白党所把持,故其心大为不平。直拟以武力截而夺之,特以我国沿边防范严密无可乘之隙,彼又自拨兵力财力均非我敌,是以为忍忍末口然,觊觎该路之野心未尝一日熄也,闻赤塔政府为侦探沿路我国保护之真相决定派人实地调查,又恐借派俄人或恐惹起我国注意,故特密选华侨谙于军事者十五名布于该路沿线及奉吉黑三省,其调查所最注意者:(一)军用品是否精利;(二)军中饷粮是否充足;(三)三省军队之确数果有若干;(四)各军队住所之地点;(五)军队之训练是否得法;(六)纪律是否严明以及军人之程度,各地医士之数目均须调查。表内此项调查员自去秋九月间即秘密前来,均伪充粮商,据云现已调查竣事,陆续返赤塔报告,经赤塔政府详细审查,以李固国调查者最为精密当赏给曲乌列治新币五万元,重至三两之金质奖章一支,次则刘佐周赏给新币三万元,宫宝臣赏给新币五千元,各有奖章,惟有李某抵哈之后,自思赤俄此举系为将来侵袭中东路之张本,中国人不能图其区区之利(该调查员每人薪水一百元,每日外加旅资二元)便暗自卖国,故在哈勾留数月并未调查,其调查表内所填写者全系捏造,讵被赤俄查出定位五等有期徒刑,监禁三个月。”《禁止华人与俄工作》一文警示:“近日俄军在我外蒙地方招募华人充作劳工之事,政府已接此项报告,兹闻执政府以俄国此种行为殊与我国团体有关,日昨特电各省军民长官,宣示禁止华人赴外蒙与俄人工作。”

《苏俄释放华侨之异举》一文报道:据探报俄岸无票华侨前被捕留或有刑事嫌疑,无确实证据者亦被监押不放,此类华侨监押于江北监狱者约五百余人,近日因各地之警报,虽无报纸登载,谣诼四起,人心惶恐,苏联官府对于此项被押华人诚恐乘时滋事,为弭患计,欲行释放,又恐一时难以遣散,乃于上星期向各押华人宣告,如不愿出狱即可永远在此监禁,尚欲出狱者即可声明,必效力苏联国家或由苏联官府资送张家口地方自主国民军缔造中华共产政府,囚犯因久被监押,急欲出狱,承认协助国军者约二百五十人已乘火车陆续上行,而愿效力苏联国家者约百人各授以相当机宜或宣传共产主义或结联匪人扰乱地方秩序或鼓惑军队等情。”

协调进出俄境政策。《华人投入俄籍之禁令》警告:“世界各国虽有入籍之法定然一须□时制宜以防倾覆国基者,也是当局下令各地方官吏对□华民呈请入俄国国籍者得一律禁止。”《对华侨回国之办法》规定:“东三省交涉总署近口外交部电闻,兹□驻公使宣称所有居俄地之不肖华人,往往归化俄籍及其回国向无何种手续,为俄官奔走,任意出入边境,均属无法限制,请示以相当办法等,本部现已认定,凡旅俄之华人及其回国须先向该地领事馆请领证明执照,方准回国,事项办法即转□东省各区□□检查遵照办理。”

《黑河重订华侨出境手续》一文指出:“华人居留及出境问题因俄方手续□繁,华人大感其苦,如出境请领签证一项须呈验财政,□□欠款之证明,警察厅住某处之证明,探访局不受刑事侦察之证明,如住址在数处时,并须寻证人,在公证处证明每次收费二元,计侨民出境总须洋十一元八角,甚至奔走旬日而不可经得,□□领事迭次交涉,请减轻手续,现已解决,兹□录其布告如次:驻俄属黑河总领事第三六九号布告,该布告□查华侨出境领取□证手续,前经本馆与当地俄官□商定办法并经摘要公布在案,兹又重新规定稍有变更,□行再□布告仰各知照切切此布:一、凡本区华侨欲行回国者应先来领事馆填写志愿书一纸,以便递呈于行政厅外交科并附交左各项文件领取出境签证。甲、本国护照,乙、照片一张,丙、交纳签证费五卢布五十戈比之财政厅收据;二、于呈请起领出境签证时,应就现在之住址向房东领取文据以便证明,住址及职业等项,此项文据在城内应由警察证明,在乡屯则由村执行委员会证明之,收费五戈比;三、凡华侨回国于领取出境签证时,应先由本人持护照前往财政厅,领取不欠捐之证明,此项证明收费一卢布,但在苏俄境内并经营手艺店等项以及每月工资不满一百五十卢布之工人,即无需领取财政处不欠捐之证明;四、凡在各乡屯居住之华人□商店执事、手艺店执事、或系每月工资在一百五十卢布以上之工人,□起领出境签证时,应在当地向财政机关领取不欠捐之证明书,收费一卢布;五、贫侨病侨无论居住本城或由阿区各屯城其他各区前来本城请领出境签证者,应□本馆声请向俄官呈请发免费签证,无须呈验现住地点,房东出具文据并免领财政厅不欠捐之证明;六、凡商店手艺店青年学徒,在十六岁以下者,若拟回国,应由商店手艺店之执事代为请领出境签证或来本馆声请代办。中华民国十六年十月二十一日以前之办法:一、填写志愿书二张纸,须在外交科填写,收费五六角;二、照片二张;三、以前□各处居住之地点均须由房东警察证明,如无法证明时,则须觅证人二人,由公证局证之,收费二卢布;四、……须领取财政厅之证明,收费二卢布;五、领取侦探局关于无讼诉事件之证明,收费二卢布;六、贫侨亦须呈验房东及警察署关于住址之证明。”endprint

笔者认为,国家救助旅俄华侨华工的措施起到了一定的积极作用,但是具体的实际效果值得反思。同时,旅俄华侨华工的自身素质及相关组织的实际作用也需要探究。

四、旅俄华侨华工受到不公正对待的原因和反思

20世纪20年代,旅俄华侨华工受到不公正对待既有国家的责任,也有领事、侨民会主持者的原因。国家的被动外交和政府的不负责任是一个重要因素,驻俄领事的素质低下和阳奉阴违是一个不可忽视的缘由,侨民会主持者的巧取豪夺和鱼肉同胞也是一个原因。

《改善对俄外交并救济旅俄华侨建议案》指出:一、被动外交之可怜。我国外交关系每视列强为转移,列强不承认劳俄,我即不敢承认劳俄,英俄已订通商之约,日俄已开会议之筵,而外人犹愚弄我政府,教唆我官吏日防过激也,防宣传也,先撤蒙兵也,对于来使布散流言,对于国民挑动恶感,中国政府则外听甘言,内蒙实祸,坐至损失,日即危险而犹不悟者,要不外不究实际而误信人言,之所致亦可怜矣;二、政府之不负责任。政府对外既无方针,不能先事布置,而环境紧迫国交断绝,日处危险之中,如俄蒙交涉尚不思转危为安,释嫌修好。倘若希望新俄失败、帝俄复活而后快者,拒绝来使,不与开议,并不允国内志士赴俄考察,以至利害不明,措置失当。俄国白党侵占库伦,当局则视若秦越无关痛痒,对于蒙人绝无救助之诚心,而国内有力者方拥兵自固保全内地治安,一言边疆不过慷慨通电而已,至今,赤俄借口代我驱敌,迁延至今未能解决,故俄蒙之事日见困难,亦由政府不负责任之所致也;三、外交当局之误国。中国虽弱,然对俄外交尚属容易。着手俄先求与我和,我则形势较优,但能斟酌利害,从容商议则库伦撤兵、东路还付以及不为主义之宣传等事,此皆屡经俄使表示承认,均无难迎刃而解也。乃外交当局付□交涉,责任于俄事委员长刘镜人之手,刘却听外人离间之言,拒绝交涉。俄人为和好而来,刘则以非礼遇之四次,代表莫不失望而归,以迄今日坐失机会,赤俄已告统一,亦不强求我和而收回蒙古希望愈少,旅俄华侨既求援矣,中东北满又告警矣,误国如此,难诛刘之罪,何足以偿所失乎?

中东铁路“全路本皆俄人经营。中国名为会办,例不问事。自俄国大革命,中国得协约国之允许,代揽全权。特任前黑龙江督军宋小濂为督办。留美学生王景春为会办。同时设护路军及特别区管理处,取消俄人在哈埠一切政权法权兵权。然实际执事者仍多俄人。且多俄旧党人。对于中国与俄新政府之交通,往往牵制之。”并且,“自俄新党设立政府以来,中国领馆及侨会竟未与为一度正式接洽往来,并未取得此间政府之承认。以致诸事棘手。转运难民保护侨工悉赖中央及东省特派专员会同工会为之,此不得谓非后时而失算者矣”。

1920年,瞿秋白随中华民国驻莫斯科总领事陈广平到苏俄。他说,“我听说陈总领事以前在刘镜人公使馆前后七年。谈起来才知道。他非但对于俄国文化丝毫不了解,外交政治上的大势也不知道,连几句普通的俄国话也就有限得很——简直一句都说不完全。”瞿秋自在《饿乡纪程》中毫无保留地指出:“俄国一九一七年二月革命之后,中国公使刘镜人和协约国外交代表取一致行动,留在彼得城没有什么作为。其实华侨的事情,一半却还是华侨联合会办的。”并且,“战时俄国华侨困苦,北京曾募捐十万元接济,其时还是黎元洪总统时代,老黎亦捐了不少钱。捐款到刘镜人手了,听说吞没了一个大大半,至今没有下落。可怜中国的穷苦侨民,一点儿没有受到国内资产阶级的慈善家之些许恩惠。十月革命一起,公使团退出彼京,别国公使多少总料理自己侨民归国,或是自己带走。中国公使自己得了一辆专车,赶紧偷着就跑”。结果是“在那战事紧急,枪林弹雨里刘公使固然逃了一条性命,贫困的侨民十数万人——除了华侨会救出一些之外——至今转侧困苦,饥寒冻馁”。

1921年到苏俄采访的江亢虎亦言,“远东有华侨总会,主持者姑讳其姓名。闻有董事数人,绝不通华俄文字。亦并非正式工商界人。”令江亢虎不可思议的是华侨会主持者“假侨会名义,与前领事馆表里接纳鱼肉善良。华侨注册者,外交部定章收费每人每年大洋一元。其权本在领事。此间则由侨会代行。每次勒索三元。且延搁横亘十数日。欲速办者,尚须加费若干,又巧立名目,征收月捐,大户五元,小户三元。设摊市者,亦出一元,月初征捐,急于星火,每延一日,加罚子金。过月不交,勒令封闭。骇人听闻者,侨会自置警察,自开法庭,诛求不应者,辄处以非刑,杖脊笞臀,幽闭圈禁。内地所已取消者,今竟移植于外国。侨民蠢于鹿豕,驯于羔羊,忍声吞气,甘受宰割。有往请见领事者,皆受叱逐。若曰,领事大人岂肯见汝辈小民,稍逡巡者,将片送侨会责罚耳。去年北省旱灾,侨会勒捐每名三元,有一卖菜者语近抗违,立判罚三十元,并拘禁三十日。棍打三十次。此事亲闻一上海成衣匠述之。在俄华侨约十万人,以三元计,当得三十余万元。究不知入我灾民口腹者几何,可痛也已。”

当然,旅俄华侨华工自身素质也是个问题。“中国人对于法纪,‘政府的抵抗力,好一似生物学里所谓的‘抗生素,是中国人天性中的特质。劳农政府在军事时代采严厉的集中制,正在禁止投机商业(speculation),中国奸商却还趁机作恶,竟有卖鸦片的;或者呢,简直人共产党,以便依势妄为;穷极无聊的困兽,也有去当红军的——在南俄最多——施其残忍杀掠。”

本文仅仅是对20世纪20年代旅俄华侨华工群体状况以及存在问题原因的论述和解析,生活在十月革命后苏俄的华侨华工尚且如此,沙俄时期旅俄华侨华工群体状况更可“管中窥豹”。值得我们反思的是,中俄关系中中国的相对被动地位是历史的一种延续,强势的基因已经深植于沙俄、苏联和俄罗斯的外交传统之中,改善或改变这种状态须总结历史经验和吸取历史教训,“鉴于往事,以资于治道”。

[责任编辑:初祥]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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